31.那個心狠手辣的帝王(五)
過了一會兒,魚烤熟了,姬封用隨身攜帶的小刀挑了一塊最嫩的肉遞給洛行知,洛行知張開嘴吃了。
姬封一動不動注視著洛行知的表情,試圖從表情分辨洛行知的喜好,但他失敗了,洛行知根本就沒有表情。
沒辦法,姬封只得問了出來。
「如何?」
「尚可。」
這魚肉質還算鮮美,只是原始的烹飪方法去不了腥味,對於一貫挑嘴的洛行知來說,實在稱不上美味。
「朕親自為你烤的魚竟然只得了你一個尚可的評價?」
「皇上恕罪,實不相瞞,這評價還有一部分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給的。」
換言之,如果你不是皇帝,這評價還會更低。
姬封一聽這話就惱了,滿心期待化作怒火。
「洛行知!」
「微臣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瞧著洛行知清清淡淡的眉眼,姬封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
「好,你竟然不喜歡朕烤的魚,那這些魚朕要你全部吃掉。」
「微臣遵命。」
洛行知拿起架子上的烤魚,晾了晾,撕了一塊魚肉放進嘴裡,緩慢咀嚼,雖然吃的只是鄉野之物,洛行知的動作卻說不出的優雅好看。
姬封看著看著竟然真的覺得那賣相醜陋的魚不配入洛行知的口,甚至於周圍的一切都配不上洛行知停留,洛行知這般的人就應該待在一塵不染的宮殿里,用最精美的綢緞,吃最精緻的菜肴,享受世間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跟著他風餐露宿。
姬封怒氣消了,心裡卻憋著一股更煩躁的氣,他一把奪過洛行知手裡的魚扔在火堆里。
「既然不想吃就別吃了!」
然後站起身朝栓著馬匹的地方走去。
洛行知愣了一下,不明白姬封這反覆無常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頓了一下,洛行知決定以不變應萬變,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朝著姬封走去。
剛走了一步,洛行知突然感覺到不對,身體本能朝下彎曲,瞬息之間,一支箭擦著洛行知的肩膀過去了,如果他剛才不躲那一下,他現在已經一箭穿心了。
「洛行知!」
姬封發現了變故,立刻拿下馬上的弓箭朝著箭羽射來的方向射了一箭,埋伏的人倒地。
姬封翻身上馬,朝著洛行知跑來,路過洛行知身邊的時候,一把把人拽到身前,就馬不停蹄朝著營地趕去。
越來越多的箭從樹林里飛出來,追擊著遠去姬封,姬封猛然揮了一下馬鞭,馬匹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好不容易躲開了弓箭手的伏擊,眼看距離營地不遠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絆馬繩,在馬匹被絆倒的瞬間,姬封抱著洛行知落到了空地上。
「你自己小心點。」
叮囑了洛行知一聲,姬封抽出隨身寶劍和衝出來的黑衣人交戰到一起。
洛行知看著層層包圍的刺客,有點無語,他這到底是什麼運氣啊,怎麼到處都是想殺他的?
原主是絲毫武藝都不會的,在沒有人保護的情況下遇到刺客多半只能GG,但是洛行知不一樣,這些人想取他的命還不夠格,不過洛行知暫時沒有出手的意思。
於是洛行知淡定的站在包圍圈中央,看著姬封身手利落的解決刺客,只要對方有一點要繞過姬封接近他的意思,就會遭到無情絞殺。
洛行知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刺客突破姬封的封鎖,他突然有些疑惑:難道不是姬封故意將他引到這裡,再派刺客來殺的他?他之前也不是在做戲?
額……
洛行知看向包圍圈中殺氣騰騰的姬封,他寧願相信姬封腦子進水了,也不願相信姬封竟然這麼好心保護他。
在洛行知開始琢磨姬封是不是另有打算的時候,援軍到了,本來已經被姬封殺退的刺客徹底團滅了,當最後一個刺客被解決,將領立刻走到姬封面前跪下。
「屬下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姬封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讓他起來,大步走到洛行知面前。此時洛行知的肩頭暈開了一絲血跡,方才那箭雖然擦著洛行知的肩膀過去了,卻劃破了血肉,因為穿的白衣,一眼就能看見。
「受傷了?給朕看看。」
說話間姬封就伸手拉開洛行知的衣襟,欲幫洛行知查看傷口,洛行知一把按住衣襟,退開一步。
「只是一點小傷,不勞皇上費心了。」
對上洛行知疏離的眼神,姬封猛然反應過來,洛行知不是他手下那群糙漢子,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寬衣呢,再一想到他那粗魯的行為,有些尷尬。
為了緩解這種尷尬,姬封乾咳了兩聲,讓人牽來自己的馬。
「立刻回營地。」
姬封騎上馬,又將洛行知拉上來,帶著一群士兵回了營地。
這次的刺客是那群剩餘的亂軍組織的,竟然異想天開想趁姬封鬆懈之時殺掉他,結果最後只是燒掉了幾頂帳篷。
一回到營地,姬封就差人去叫太醫,同時跟著洛行知往帳篷走,結果就看到被燒了一半的帳篷,上面還冒著青煙呢。
「皇上,國師大人的帳篷已經被損毀,今晚怕是不能用了。」
「還有其他帳篷嗎?立刻給國師騰一頂。」
「不用了,太麻煩了,我今晚在馬車裡休息。」
「不行,你這受了傷怎麼能睡馬車。」
「只是小傷——」
姬封冷笑一聲。
「國師莫不是想讓朕落下慢待國師的名頭,既然國師不想麻煩,今晚就在朕那裡歇息吧。」
「皇上這——」
「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來!」
姬封轉身朝自己帳篷走去,留下原地風中凌亂的洛行知,最後洛行知嘆了一口氣,認命的跟上了姬封。
姬封的嘴角翹起來,突然心情大好。
……
洛行知進了帳篷,太醫已經在候著呢,看了一眼洛行知肩上的血跡就把葯拿出來了。
「國師中的箭無毒,只要用這酒精消了毒再敷上藥膏就可以了。」
「朕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臣告退。」
太醫離開了,帳篷里只剩下洛行知和姬封,姬封拿起酒精,似是不經意的說到:
「國師既然是因為朕的失誤受的傷,這上藥之事,就讓朕代勞了。」
「……」
「愣著做什麼?傷口不疼嗎?」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洛行知也沒推拒的機會,反正姬封也不是第一次給他上藥,忍忍就過去了。
「謝皇上。」
洛行知走到姬封身邊坐下,褪下衣襟,將肩上的傷口露出來,姬封見過無數比這血肉模糊數倍的傷口,但他從來沒這麼生氣過,以至於都沒心思心神蕩漾了。
「等朕知道是誰挑唆了亂軍,朕必定不會輕饒他!」
姬封倒了一些酒精在棉布上,用棉布擦拭傷口,不得不說,姬封這一次細心了很多,洛行知本來都做好了疼痛的準備了,沒想到姬封突然下手輕了,弄的洛行知都以為他換芯子了,這種想法在姬封問出「疼不疼」的時候更明顯了。
「多謝皇上關心,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的。」
「那什麼才叫大事?」
「皇上和姬國的事。」
姬封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朕真的很想知道,國師嘴裡什麼時候才能有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