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裴翎番外
三天之後
只見趙老爺子白花花的鬍子一顫一顫,如同他激動的聲音:「可算是把小哥你等到了。」
什麼情況?秦諾有些納悶,該不會是因為煉製自己那點兒鐵管鐵圈,導致老爺子作坊爐子炸了吧,這激動的模樣……自己可是不會賠償的。
「小哥兒快跟我來。」趙鼎一向是個急性子,拉著秦諾就要往後院去。
「哎,哎,你這是幹什麼!」李丸看不過去了,就算自家王爺一向好脾氣,今天又是微服出訪,那不能這麼拉拉扯扯吧。
然而趙鼎卻不管不顧,鐵鉗一般的大手緊緊拉住,「救人如救火啊!小哥兒今天就行行好吧。家裡幾個失心瘋的,可等著您來救命了。」
什麼?救人?我又不是開醫官的,失心瘋怎麼能救?秦諾滿頭霧水,卻被巨力拖拉著不由自主跟著趙鼎的腳步進了後院。
「自從小哥您拋下一句話之後,就消失不見。唉,我這裡可慘了,一個個瘋瘋癲癲,我這裡可供不起這幾尊大佛。」一路上,趙鼎絮絮叨叨著。
我怎麼拋下一句話消失不見了,我還付了定金銀子呢。秦諾暗暗吐槽著,探頭看向花園涼亭。
就在涼亭中間,三個儒生正圍著桌子刻苦鑽研,唯一面熟的是上次那個賬房先生模樣的傢伙,依然穿著那一身茄紫色儒衫,旁邊兩個都是生面孔,不過都鬍子花白了。三個人正圍著圖紙念念叨叨,手下炭筆勾畫不停。不明詳情的,還以為是三個法師正在對著一張圖紙施展咒語呢。
「這是怎麼了?」
「這幾位都是工部頗有名望的算術大家。」說話的人一身白衣,風采清絕,神情帶著微微的無奈,正從階梯上緩步而下,「自從上次小哥你說數值錯誤,他們三個反覆計算,就是無法推導出你的那個數值。如今變成了這個模樣。」
這個模樣……秦諾目光落在中年儒生那茄紫色的長袍上,不會這一位七天都沒換過衣服吧?那鬍子拉碴的模樣,倒是真有可能!
秦諾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白衣人走到涼亭邊上,一聲低喝:「你們等的人來了!」
三個人這才如夢初醒,其中紫衣儒生曹七抬頭,看見了秦諾,如同餓了七天的狼見到了肥嫩嫩的小白羊,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來。
一股鹹魚的味道撲鼻而來,秦諾躲避不及,險些被他撲了個正著。幸好李丸反應迅捷,一把攔住了這頭餓狼。
李丸,好樣的,回頭給你加工資!
秦諾趕緊又後退了一步,警告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曹七清醒過來,趕緊急道:「小哥兒別怕,我們是有要事相求。」
另外兩個白鬍子老頭也跟著湊了上來,這兩人情況比曹七略強些,但也一個個蓬頭垢面的。
「你就是那個一眼看穿圖紙錯誤的小哥兒?」
「如此年輕,不應該啊!」
「你如何知曉那數值是錯誤的。又如何算出了正確的參數?」
「第一道弦的張力既然是三,與之對應的弦數應該翻倍,為何反而降低了?」
一個個問題撲面而來,聽得秦諾頭暈目眩。
……
糟糕,他能怎麼解釋,他只是套入了一下數學公式而已!現在這個時代,數學物理等基礎科學還沒有後世那麼發達。在後世,很多高數方程都是有大能學霸總結了規律,形成了固定公式。如果自己將公式寫出來,他們會不會再追問,這個公式是怎麼個法則,什麼樣原理?
此時此刻,秦諾深深地後悔,自己不該一時多嘴,這不平白給自己惹麻煩嗎?
白衣人開口打斷了三隻鴨子的嘈雜:「幾位先生心急之下,難免有些失禮,小哥兒請見諒。此番弓弩制定,關係重大,不知能否說明一下如何計算得出?」
他一開口,三人便不敢多嘴了,只滿臉迫切地盯著秦諾。
「這……」秦諾面色忐忑。
「小哥兒可有什麼難言之隱?」
「哈哈,在下心懸上次定製的貨物,不知製作的如何了。」秦諾決定先用拖字決
誰還有心情管你那幾根破管子啊!幾個算學家急得抓耳撓腮,
白衣人卻並不著急,轉頭看了一眼趙鼎。
趙鼎立刻一拍腦門,「哎呀,我差點兒忘了,這就過去把東西拿過來。」
白衣人笑道:「說了這麼久,尚不知小哥姓名,何方人士?」
「在下王德,家中有長輩在神策營任職,其實令牌是我偷摸出來的,哈哈。」
「王小兄弟放心,你的長輩必然不會責備,實不相瞞,此次新款弓弩,乃是工部耗費數年光陰,投入巨資研製的新兵器。一旦成功,我大周將士如虎添翼,尤其對付北朔鐵騎將有奇效,此乃不世之功。」白衣人坦言道。
這麼重要!秦諾嚇了一跳。雖然他有置身之外之心,但此事若真是兵部研發的新武器,也不能袖手旁觀了。從後世穿越,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一款新式兵器,尤其是高射程的新兵器,會對整個戰場格局產生何其巨大的影響。北朔鐵騎以一當百,大周遠遠不及,若真能以此物對抗,將是不世之功,自己身為皇子,鐘鳴鼎食,享受榮華富貴,也應該為朝野安定盡一份心力。
只是怎麼應付接下來的追問呢?秦諾腦筋一轉,立刻想到了主意。
他故意麵露疑難之色,嘆道:「實不相瞞,此事是我祖傳秘籍,但剛才先生所言,牽涉國家大義,小輩也不敢藏私了。」這個時代很多家族都有祖傳的秘方等物,乃是一個家族安身立命的基礎。
白衣人眼中閃過一抹亮色:「王小兄弟若肯,在下便可保證,必然讓小兄弟家族物有所值。」
「呃,這就不必了,你們只說並未見過我就可,我們家老爺子可是頑固地很,若是知曉我把家族秘傳透漏給外人,肯定要打死我的。」秦諾推辭道。
又吩咐道:「拿紙筆來。」
白衣人親自上前,遞上筆墨紙硯。
秦諾毫不客氣地接過,揮毫潑墨。
三個算學家湊了上去。
喂,兄台,你離我遠點兒啊,一股鹹魚的味道熏死人啊!秦諾強忍住不適,以最快的速度將相關計算公式寫了出來,然後一把扔給了三個人。
三人如獲至寶,立刻湊上去鑽研起來。
秦諾趁機脫身,正好趙鼎返回,帶來了他定製的器皿。
鐵器光華閃爍,宛如精鋼,尺寸規格都極為工整,遠比之前的玻璃器皿要精緻數倍。秦諾大為滿意,問道後續銀兩,趙鼎大手一揮,「小兄弟見外了,不必再提那些俗物。」
能省下一筆銀子當然好。秦諾也不客氣,立刻吩咐李丸將東西收好。
「不知小兄弟這些器具是作何使用的?」白衣人忍不住開口。
「只是用來勾兌些料酒等物。」秦諾含糊回答道,一邊沖著他拱了拱手,「此番事情已了,多謝先生了。在下這就告辭了,不送。」
他看得出來,這幫人中以白衣人身份最高,聯想到他上次陪著裴翎大將軍入宮的經歷,想必是心腹軍師之類的人物。
白衣人笑了笑,卻沒有停下了腳步,一直將秦諾送上了馬車,才笑道:「小哥兒一路慢走。」
想不到這麼容易就脫身出來!幸好那三個算學家還圍攏在桌子旁邊刻苦鑽研自己的「秘籍」,早早抽身,也免得被他們圍住問東問西。
秦諾鬆了一口氣,然而,他立刻發現,這一口氣松的太早了。
隨著車夫一聲吆喝,馬車滾滾而去,然而走了沒兩步,車底下傳來刺耳的咯吱聲,車身一顫,停了下來。
秦諾推開車窗,「怎麼了?」
馬車夫匆匆跳下來,檢查過後,哭喪著臉道:「稟報公子,好像是車軲轆中軸斷裂了。」
秦諾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這馬車都沒有保養過嗎?」
「小人記得好像上個月才剛剛保養過啊!」車夫低聲喊冤。
白衣人還站在後面,含笑看著他們。見狀,走上前來,問道:「怎麼了?」
秦諾憋屈地道,「馬車好像出了點兒問題。」
「哎呀,這樣豈不耽誤了王小兄弟行程,作坊里也有馬車,不如換乘我們的吧。」白衣人的笑容越發刺眼,怎麼看都像是不懷好意的狐狸盯著一隻大肥雞。
該不會是你動的手腳吧?秦諾深表懷疑。不過自己的馬車停在門外,一直都有侍從環繞,應該不可能有機會下手吧。
最終,秦諾擺手道:「不必了,想必很快就能修復。」
馬車下車夫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道,「公子,那個,好像不止中軸,連內軸承都裂開了一個口子。」準確的說,就是因為內軸承裂開,才會導致中軸裂開的。
聽起來很嚴重的樣子。看著面前笑眯眯的白衣人,秦諾有些無奈,認命道:「那就麻煩先生了。」
「不麻煩。」白衣人笑容和煦。
很快作坊里的車夫將馬車趕了過來,那是一輛簡單樸實的青軸黑木車,秦諾爬了進去,車廂內極為工整素凈,坐墊車壁都一塵不染,沒有任何多與的贅飾,只有角落擱著一個蟾蜍銜金寶的香爐,散發出裊裊青煙,氣息淡雅。
秦諾帶著侍從啟程返回。
倒霉的王府車夫被留在營地里,李丸勒令他入夜之前必須將馬車修好並趕回山莊去。幸好南營這邊不缺鐵匠木工,就地取材,很快就能修理完成。
目送著馬車遠去,白衣人回了作坊,趙鼎低聲問道:「大人,您將自己的馬車派給那小哥兒使用了。」
白衣人點點頭。
曹七湊上前:「主公,何必如此麻煩,派人跟上就是了。」
白衣人笑道:「那少年身邊不乏高手,我們暗中跟隨,鬼鬼祟祟,非君子之舉。」
「大人高明。」趙鼎吹捧了一句,心裡不免嘀咕,你把人家車子弄壞,就是君子之舉了?
對主君清奇的邏輯表示不能理解。
秦諾轉頭看了一眼繁絹。開口道:「把衣服脫下來。」
繁絹一愣,抬頭茫然地看向秦諾。瞬間臉色大變,雙手環抱胸口,「你要幹什麼?」
我c你大爺的,這是什麼反應?你該不會以為我在這種情形下也能獸性大發吧!
「要不脫下衣服,要不替我把衣服找回來,二選一吧。」秦諾眼神不善。
繁絹這才恍然大悟,看著秦諾半裸的身體,挪開視線,委婉建議道:「奴婢的衣服只怕九殿下不合身,不過房間里有賢妃娘娘的外套和披風,要不您先將就一下。」
「趕緊拿來吧。」秦諾板著臉吩咐道。
繁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然後衝到屏風旁的衣架上取來了衣物。途中經過葛賢妃的屍體,腳步肉眼可見的凌亂了起來。總算沒有摔倒,將衣服送回到秦諾手中。
那是一身雪青色的緞面披風,花樣極為素凈,畢竟皇帝病重,也沒人會腦殘地穿紅披綠。秦諾將披風抖開,穿上了身。
抬頭看到繁絹正盯著自己,秦諾惡劣地笑了:「看什麼?你殺了葛賢妃,想想怎麼交代吧?」
「是你!我沒有……」繁絹臉色大變。
秦諾體貼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去跟秦澤說一聲,『不好意思,我手滑,把你的賢妃娘親捅死了。』看在你一片痴情的份兒上,秦澤說不定會原諒你呢。」
繁絹再一次哭了起來。
「住口,別哭了!不想死就閉嘴吧!」秦諾不耐煩地喝道。
繁絹的哭聲霎時間停止了,天生的溫順讓她不敢反抗對面的人。
耳邊終於清靜下來,秦諾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脫罪!沒錯,是葛賢妃自找死路,一點兒不冤!但宮廷不是一個能夠講道理的地方。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徹底將自己從這個事件中甩脫出來。
首先要將葛賢妃的屍體處理掉。然後最麻煩的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他的目光落在繁絹身上。
殺了這個宮女,就沒人知道了!而且這死丫頭之前就下迷藥害自己,根本死有餘辜!
心理建設作了大半天,秦諾嘆了一口氣,他狠不下心腸來!
畢竟是在法治社會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再怎麼也有個下限。無奈地搖搖頭,秦諾冷聲道:「過來幫忙吧。」一邊蹲到了葛賢妃的身邊。
繁絹茫然地抬起頭,「幹什麼?」
「處理屍體啊。」秦諾沒好氣地道。
幸好乾元殿後面就是夕月湖,也幸好天還沒有亮,將葛賢妃的屍體扔進湖水裡,今天夜風又急,帶動水流翻湧。只要再拖延一段時間,想必就無法斷定葛賢妃是死在哪裡的了。
反正今晚有宮變,到時候死得人絕對不止一個,葛賢妃是走在路上被哪方勢力隨手殺了,誰能說得清楚呢。
撲騰一聲,中年女子的屍首就這樣落進了湖水裡。曾經在這個後宮里攪動風雲,一呼百應的人物,如今跟死在這個湖裡的下等宮奴也沒有什麼不同。
望著主人的屍體隨波而去,繁絹雙手掰著窗戶,幾乎要摳出血來,眼淚滾滾而下,「娘娘……」
一聲慘呼,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啊!秦諾在旁邊翻了個白眼:「你難過的什麼勁兒?你家娘娘都對你起殺心了。」剛才他雖然不能動,但神智清醒,葛賢妃和繁絹的衝突聽得一清二楚。
「娘娘她……也是不得已。」繁絹神情黯然。
「算了,隨便你怎麼想。趕緊過來把這裡清理乾淨!」秦諾指著地上的血跡,毫不客氣地吩咐道。
繁絹強忍著眼淚,溫順地跪倒在地上,將地面上和窗台上的血跡一一擦洗乾淨。然後將污水也倒入了窗戶後面的湖水裡。
秦諾打量著房間,確定再也找不到一絲殺人的痕迹之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他走到床邊坐下,開始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呢?順手拍了拍床邊的位置,「辛苦了,過來休息一會兒吧。」
繁絹打了個哆嗦,竟然沒有抗拒,柔順地走上前,坐在了他的身邊。
「有沒有想好怎麼脫罪?」秦諾隨口問著。
繁絹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殿下不動手嗎?」
秦諾一愣,對上繁絹閃爍著水花的大眼睛。視線里有哀求,有痛苦,更多的是一種認命了的絕望。
他瞬間明白了她的想法。「你認為我要殺你?」
繁絹點了點頭。
秦諾突然有些好笑,恐怕正是如此,她才會如此聽話吧,天生的奴性深入骨髓,亦或者說已經認命了。
不可否認,剛才有一瞬間,自己是真的動了殺意,但無奈下不了手。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趁機逃跑?」
剛才替自己取衣服的時候,還有清掃地面的時候,她是有機會逃跑的。
繁絹苦笑一聲:「奴婢已經無可選擇了。如果離開這裡,能夠去哪裡?回宮裡,一旦娘娘的死訊傳開,我便是服侍不周,十殿下必會遷怒於我。」
其實,在葛賢妃逼令她殺害九皇子的時候,她就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命運有了預感了,然而,萬萬沒想到,在自己被滅口之前,對她來說高高在上的葛賢妃竟然先一命嗚呼了。左右都是個死,她認命了。而且死在葛賢妃後頭,想想好像也沒怎麼虧本。
這個時代奴僕毫無人權,就算葛賢妃是自己病死的,主子死了,要求得力的婢女殉葬也是常事。秦諾再一次為自己的穿越技術點了個贊。
「你一片痴心,我那位好十弟應該不會這麼冷酷吧。」秦諾摸著下巴。這丫頭還挺聰明的,而且杏眼桃腮,生得極為招人。
「十殿下不會的,他一向是個冷酷的人。」想起自己對那位俊美英武的殿下的戀慕之心,繁絹一陣心灰意冷,就在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里,她美好的初戀泡沫般徹底破滅了,再也沒有一絲波瀾。
秦諾沒空關心她那點兒綺念,嘆道:「殺了你,也於事無補,不如你我想想該怎麼將事情圓過去吧。」
確定九殿下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繁絹眼中閃爍起光芒。螻蟻尚且貪生,如果有一條生路,她也不想死啊!
「綠荷說得沒錯,殿下是個仁慈的人。」
綠荷?怎麼又扯到她了?秦諾有點兒懵逼,但是轉念又想到,綠荷不也是葛賢妃安排的人嗎,兩人之間有交情是正常。
「她是我乾娘的結拜姐妹的義女。」繁絹解釋道。
「哈,這個宮裡,當奴婢也是一門學問的啊。」秦諾笑道。
這樣緊張的氣氛之下,兩人竟然平和地聊著天。
繁絹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跟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說這些。也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有種讓人感覺天然可親的氣度。
一邊通過簡單的談話放鬆心神,漸漸地,秦諾理順了思路。他的計劃是這樣的:
在兒子秦澤離開之後,葛賢妃前去拜望霍皇后,想要請教下一步行動計劃,順便請示一下這個廢物皇子如何處置。然後她留下繁絹看守秦諾,就一個人離開了。
之後十三公主擔憂父皇的情況,前來乾元殿這邊探望,路過這一處宮室,意外發現了昏睡中的兄長。繁絹謊稱九殿下因為熬夜過度,睡了過去,十三公主並未疑心,就吩咐侍女將秦諾帶了回去。
秦諾被十三公主帶走後,繁絹無奈,想要找葛賢妃稟報,但找來找去都找不到賢妃娘娘,只好去流光殿找秦澤。既然跟秦澤在一起,那麼親娘死的時候,應該找不到借口責罰繁絹了吧。
到此為止,一切都圓過去了。至於葛賢妃為什麼會神秘消失在去找皇後娘娘的途中,就不是兩個人的責任了。
秦諾左思右想,找不出更好的脫罪方法。只能靠親妹妹解圍了!
要完成這個計劃,需要有兩點,第一,有人看見葛賢妃離開了房間。第二,十三公主過來支援。
一個清雋的年輕人正跪在床前,端著葯碗低聲勸道:「父皇,再喝一口吧。」
正是秦諾他們的四皇兄,大周如今的太子秦聰,他是景耀帝的正宮皇后所出,景耀帝雖然為人風流多情,但極重嫡庶之別,對這個太子頗為看重,時常詢問課業,太子也不負眾望,在群臣之中很受好評。
景耀帝看了太子一眼,溫聲道:「聰兒你忙碌了一天,也該去歇息了。先讓你弟弟們勞累吧。」
秦澤極有眼色地上前,從太子秦聰手中接過葯碗,「四哥,讓我來吧。」
後面秦諾眼見沒東西可捧了,目光一轉,落到桌上裝蜜餞的銀碟子上。連忙將那一碟子蜜果拿過來,跟著湊上去。
在心愛的兒子勸誡下,景耀帝總算賞臉,湊到玉盞前略抿了一口。
之後有氣無力地抬了抬手,秦澤立刻捧著湯藥退後。秦諾也跟著後退到一邊。
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聰兒你下去歇息吧,我這裡沒什麼事情了。」
太子秦聰又溫順地安慰了父皇一番,這才滿面依戀地起身,轉頭又向兩個弟弟反覆叮囑好好服侍云云。
秦諾兩人滿面恭謹地應承著。好一派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景象。
恭送走了太子哥哥,秦諾鬆了一口氣,回到床前開始一整夜的工作。
服侍景耀帝,肯定是長年累月跟在身邊的宮人更加體貼細緻。所以侍疾這活兒,無非就是催促一下御醫熬藥,試試宮女端來的葯湯是否燙口等無比瑣碎又毫無意義的工作。唯一不可替代的,可能就是陪著病人說說話這回事兒了。
而這項工作主要落在秦澤身上,畢竟秦諾他是宮中人盡皆知的木訥寡言。每到這個時候,秦諾就感覺,跟這小子搭檔還是不錯的。
景耀帝雖然精神不佳,但還是強行打起精神,問起秦澤目前的課業,
秦澤一一回答了,還說起學堂里伴讀之間的趣事,引人發笑。
景耀帝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林嘉是少年才子,由他為你的策論老師,我是放心的。」
秦諾在後面百無聊賴地聽著,要不是跟秦澤搭檔,他以前都不知道景耀帝是這麼關心兒子學習的好父親呢。
又說了片刻,景耀帝支撐不住,終於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秦諾兩人退到一邊,眼觀鼻鼻觀心地站著。秦諾抽空觀察著景耀帝的臉色,他上輩子雖然不是學醫的,但有個當老中醫的外公,耳濡目染之下,也知曉不少望聞問切的竅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