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綜合番外
三天之後
若要以歷史發展的公正眼光,秦諾其實是想站在裴翎這一邊的,但想想後果,如果霍家勝利,太子順利登基,自己身為資質平平的皇子,將來還少不得一個封號和俸祿。若是被裴翎翻盤,他本就已經權傾朝野,更進一步,只怕真起了不臣之心。身為大周宗室的直系血脈,說不定哪一天屠刀就落到自己頭上了。
但是,如果霍家勝利,之後是否也會有不臣之心呢?或者因為兩派相爭,進一步敗壞朝政,引得民怨沸騰,外寇入侵……真有那麼一天,自己好像也會很危險啊!
愁啊,本以為穿越過來當皇子,從此衣食無憂,安心享受就行了,沒想到衣食是無憂了,他需要憂的是自己的小命啊!
兩個人各有心事,一路沉默無語。一直走到乾元殿門口,秦澤停下腳步,轉頭道:「咱們也不好冒冒失失闖進去,先去后配殿我母妃那邊,探聽一下寢殿里的情況吧。」
秦諾自然無異議,在他看來,秦澤只是不想待在流光殿,故意尋個理由離開罷了。
進了后配殿,葛賢妃並沒有在房內,她的貼身女官繁絹迎上前,稟報道:「兩位殿下,剛才皇後娘娘召集幾位娘娘商議大事,賢妃娘娘也過去了。」
秦諾很想問一聲什麼大事?秦澤卻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那我們在這裡等著母妃。」說著徑直到了窗前的桌子邊坐下,還客氣地招呼了秦諾一起坐下。
反正也沒別的事情,秦諾也跟著坐到了對面。
繁絹立刻給兩人奉上茶水點心。
秦諾心情壓抑,看著窗外幽深的夜幕出神,心中思量著霍皇後會怎麼安排下一步的行動?裴翎會在什麼時辰入宮?
靜坐了片刻,對面秦澤突然開了口,「九哥你不累嗎?」他隨手拿起一塊杏仁栗子酥,嘆道:「熬了一夜,我可真覺得餓了。」然後就吃了起來。
秦諾雖然並不覺得肚子餓,但看秦澤吃得香,也順手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點心味道雖好,但太干,他順手拿起桌上溫熱的茶水。
秦澤手微微一顫,旋即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掩去了眸中那一瞬間的異樣。
秦諾全無察覺,吃了一塊點心,喝了一杯茶水,正覺得無聊,感覺一陣困意湧上來。奇怪了,自己明明之前在偏殿里偷偷睡了一小覺的,怎麼可能又犯困?
眼看著對面的秦澤也伸了個懶腰,「九哥你今晚太累了,弟弟我也覺得犯困呢,不如先去後面榻上歪一會兒。待母妃回來,繁絹,你再叫醒我們。」
一邊說著,他親自上前,扶起秦諾去了掛帘後面。
想要掙脫,卻感覺全身無力,只能隨著秦澤的步伐向前。
一頭歪倒在床榻上,秦諾感覺自己眼皮子像是被黏住了,怎麼也睜不開。身體輕飄飄的,彷彿要沉浸到一片美夢之中。
不對勁兒!心中掙紮起最後的理智,秦諾奮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兒。
痛疼伴著血腥味傳來,勉強恢復的一絲知覺,然後,秦諾感受到有一隻手正貼在自己喉嚨處,再然後……解開了第一個衣服扣子,接著是第二個……
!!!
秦諾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你要幹什麼?老十,你應該不是這樣的老十吧?!
心中一著急,小腹部突然有一股熱力湧上來,像是一隻小老鼠,頭腦中昏昏沉沉的感覺大為消減,只是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毫無力氣。
旋即轉過念頭。不對啊,平日里兩人根本兩看相厭,恨不得對方立刻死了才幹凈的,絕不可能有任何遐思存在的餘地。就算退一萬步,秦澤這兔崽子真對自己有什麼非分之想,也不可能在今晚,寢殿里兩人老爹還命懸一線著呢!
可這是怎麼回事兒?把自己外衣脫下了之後,某人的罪惡之手又伸向自己褲子……
秦諾竭盡全力想要張開口問一句,
你要幹什麼?
「你要幹什麼?!」一聲斷喝讓秦澤寬衣解帶的手一頓。
問出這句話的當然不是秦諾,而是葛賢妃。
她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兒子扶著秦諾躺在床上。秦諾肢體酸軟,呼吸平穩,顯然是睡得熟了。而自己兒子正在扒拉秦諾的衣服。
「澤兒,你幹什麼?九殿下這是怎麼了?」她立刻意識到秦諾狀態不對,目光轉而落到大宮女繁絹身上。
繁絹趕緊跪倒在地,卻不敢出言辯駁。
對面秦澤開口道,「母妃,你別責怪繁絹,剛才是我交代她將迷神散放進這個傻子的茶杯的。」
躺在床上的「傻子」心神一顫,自己果然中了迷藥!
葛賢妃皺眉:「你費力弄暈他幹什麼?擔心他破壞咱們行事,何必帶他來這裡,讓他在流光殿跟那幾個皇子一起待著就好啊。」
秦澤皺起眉頭:「母妃,你真的想要完全按照霍家的安排行事?」
葛賢妃臉色一沉,沒有出聲。
秦澤神情有些激動,繼續道:「母妃,他們霍家是完全把我們葛家當刀子使喚,這次真能一舉扳倒裴翎也就罷了,若是無法功成,到時候少不得要推出一個替死鬼來。只怕咱們葛家……」
葛賢妃低聲喝道:「住口!」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道,「你知道這宮裡有多少皇後娘娘的耳目嗎?還敢這樣大放厥詞。」
秦澤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走到葛賢妃身邊,拉住她的衣袖。
「母妃……」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早年你外公提拔兵部侍郎,還是霍家上書舉薦,這番人情……」葛賢妃嘆了一口氣,她其實是含蓄的說法,葛家雖然也是世族,但連續數代都沒有什麼爭氣的子孫,儘是吃喝嫖賭的敗家子,早已衰敗不堪,直到葛賢妃父親這一代投效了霍家,才重振家名,青雲直上,連同葛賢妃也有了入宮封妃的機會。
「母妃難道要為了一份人情,就要將兒子的性命貼上去嗎?」秦澤氣呼呼地道。
「你這是什麼話,又不是要你去拚命。」
「不是要我去拚命,但與拚命何異?」秦澤冷哼一聲,「讓刺客假扮我的身份,接近裴翎,然後行刺,這刺客就掛上了我們葛家的名號。一旦行事不慎,泄露了行跡,他們不敢對霍家無禮,對我們只怕就沒有這樣客氣了。更別說裴翎是絕頂高手,一旦行刺失敗,這就是生死之仇,裴將軍必定恨我們入骨,就算外公在這裡,只怕也不會同意這樣的布局。」
葛賢妃也猶豫起來。雖然身在霍家這條大船上,但她們可沒有真為霍家捨生忘死的覺悟。
「可是如果不依計行事……」
「誰說咱們不依計行事,比起我來,不是有更好的人選嗎?」
葛賢妃目光立刻落到床榻上,秦諾還在昏迷當中,過分俊秀的臉蛋兒紅撲撲的,像極了當年那個賤婢。
葛賢妃眉梢抽搐,同時心中迅速計較著。
霍家要讓刺客假扮皇子,是為了順理成章接近裴翎,伺機刺殺。選擇秦澤,不僅因為他是霍家一系的人,更是因為,裴翎去年返京之後,入宮朝拜了兩次,就閉門養病不出,所以與秦澤從未見過面。而且秦澤今年十三歲,身量高挑,已經與成人無異,便於刺客偽裝。
這兩點優勢,換成秦諾也一樣擁有。而且對一個傳說中呆笨的皇子,裴翎應該更不會防備了吧。
左思右想,葛賢妃一咬牙,點頭同意了兒子的意見。
秦澤大喜過望,不枉他費盡心思,將這傻子騙來放到。
只是母子二人萬萬沒想到,秦諾如今身體雖無法動彈,但神志還是清醒的,兩人之間的交談全部進了耳朵。
秦諾又驚又怒,虧他之前還以為秦澤本心良善,還有一分兄弟之情呢。沒想到這小子是想要拿他當背鍋俠。
怎麼辦?自己完全不能動彈!
人總是會忽略對自己不利的事務,而將事情往美好的地方想象。
秦健如今拚死一搏,唯一的希望就在京城裡了。溫泉行宮只是一座行宮,就算在這裡稱帝也不過是猴子稱王。只要返回京城,自己一定能在萬眾「擁戴」下登上皇位的。這是他唯一,也是最好的希望了。
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秦健身披甲胄,舉起手中的寶劍。
「眾軍聽令,霍太后和偽帝毒殺先帝,謀亂篡位,罪不容誅!朕這就要御駕親征,消滅奸賊,撥亂反正!只要攻陷京城,朕登基稱帝,到時候,你們都是開國肱骨之臣!所有貴族的財帛子女,任爾等隨意拿取!將來封侯拜相,重重賞賜。」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被這豐厚的犒賞和美好的未來刺激,廣場之上士兵中沸騰起熱烈的歡呼聲。
秦健繼續加了一把火,「這次親征的不僅是朕,還有朕的親兄弟們,還有宗室德高望重的親王,他們都是擁護朕的。霍太后等叛賊罪不容誅,必將失敗!」
小廣場上掀起喧囂沸騰的歡呼聲,人人興緻高昂,就等著攻入京城,從此榮華富貴金錢美女享用不盡。
看不出秦健還有這方面的本事,到了後世,少不得也是個傳銷行業巨頭呢。夾雜在眾人之間,秦諾暗暗吐槽。
再看旁邊的宗室,一個個抖如糠菜,顯然明白自己即將被拖上戰場,對未知的命運恐懼之極。
秦健走到眾人面前,對這幫兄弟親人,他竭力放緩了臉色,「大家跟隨我攻入京城,將來健必不會薄待眾人。」又轉頭叮囑秦勛:「七弟,眾位兄弟之中你資質最佳,性情聰慧。這些兄弟叔伯就交由你照顧了。」
秦勛唯唯諾諾,哪裡敢說一個不字,眾人滿心怨懟,卻也不敢輕言頂撞,畢竟安王爺的屍體還擺在後院呢,只能怒視著秦勛。
在眾人鄙視的目光中,秦勛再次暗罵,有本事他媽的直接瞪秦健啊,都沖著老子來算什麼本事!
秦健又吩咐一隊黑甲士兵專門保護著諸位宗室。領頭的正是那個將安王手起刀落的黑甲校尉。眾人更加驚恐,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
大軍立刻開拔,作為隨行出征的宗室,秦諾有幸分到了一匹馬,此時秦諾無比慶幸自己之前在莊子上那段時間好好練習了一下騎術,有幾位老王爺比自己更加不濟,只能哆哆嗦嗦伏在馬背上。
那黑甲校尉臉上露出一絲鄙薄,一邊驅趕著眾人跟隨大部隊向前。
兵馬從行宮出發,很快上了官道。
雖然冰雪覆蓋,但官道平整順暢,行軍速度依然很快。眾位隨軍宗室可慘了,走了沒多久,因為馬匹滑倒,一位親王世子摔了下來,聽著冰面上清脆的響聲,秦諾非常懷疑,這位的骨頭多半是折斷了那麼一兩根。
親王世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
黑甲校尉目光一掃,秦勛只能上前:「銳哥兒,趕緊起來吧,咱們還得趕著行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