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7
「呼——呼——這......」
趙火一手扒住三七道坊的門，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片狼籍。
毀了，整個店面，都毀了。
殘骸幾乎散落了整個道坊，趙火如失魂般，緩步走入店內，蹲下，一點點扒動著殘骸。
終究，什麼都沒有。
除了......
趙火在這些毀壞之物中，找到了一片綠葉。
綠葉......
殘留著葯語痕迹的綠葉。
在新怡的，有可能對三七爺動手的......
「為什麼。」
他喃喃道，可惜，沒人能回答他。
趙火緩緩站起身。
......對方跨越了底線。
他的目光隱在早早到來的夕陽造就的深刻陰影之中。
被生生捏碎的綠葉從他左手指縫間滑落，摻雜著紅中帶黑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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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姐姐。你又來了啊。」
周梔再次見到錢紹，表情已經完全失去了自然，只剩下了空洞。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和趙優炫談過了，她說了，你給她打電話，請求她去和發了帖子的人聯繫，時間就在我走後不久。同時，她告知了我，你主動接觸不受歡迎的劉絹的事情。聯繫劉絹不久前突然表現出的攻擊性，我猜測你因為某種原因利用了劉娟，這個原因和第一個受害者有關，而書屋的老闆，恐怕只是滅口。」
錢紹直視著周梔的雙眼。
「你不適合做這種事。破綻無數，單說第一次，如果不是警方被劉娟的異常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只要把監控時間往前翻一些，你的行動，一覽無遺。」
「......記者姐姐，你知道走投無路，是什麼感覺嗎。」
周梔無心辯解，也無法辯解什麼。畢竟，她確實做了很過分，不可原諒的事情。
「家人視我們如累贅，惡人視我們如魚肉，無依無靠之下，我能如何？不想默默忍受，就只有抓住一切機會，自己救自己。」
「是嗎。可能吧。」
錢紹沒有就此多加評論。
「我只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在做這些的過程中，有沒有放棄過思考？」
「......有吧。」
周梔不知道錢紹為什麼這麼問，但她已經無心抵觸了，老實回答道。
「何時？」
「剛剛。」
「為什麼？」
「......」
周梔回頭，看了背上沉沉熟睡的周楠一眼。
「失去了希望吧。」
周梔重新看向錢紹。
「直到剛剛，我才知道我弟弟發生了什麼，還有，他最後會怎樣。而在這之前，他似乎......對我流露出了殺意。」
周梔表露出了不該出現在這個年齡的人臉上的無比哀傷。
「......由絕望引發的自我保護。又一次，失望。」
錢紹單手划動手機，輕聲喃喃道。
「......然後呢？記者姐姐？要把我們交給警察嗎？」
周梔如機械般，毫無感情地問道。
「我只是來了解一些我感興趣的問題，警察的話，不傻就遲早能查到你。」
錢紹見周梔根本無心抵抗，也失去了最後一絲觀察她的慾望。
「你的命運，你自己決定。」
說完，她轉身離開。
周梔緩緩跪倒在地，周楠也緩緩滑落在地，躺在了路上。
周梔跪了很久，期間，她就像尊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時不時有人路過，但都是瞥了他們一眼，最多駐足一下，但終究沒有任何人停下。
恍惚間，一絲冰涼降臨在周梔額頭。
好冰。
她回過神來。
下雪了......
明明剛剛放晴，又下雪了啊......
......帶楠楠回家吧，別著涼了。
她的手往後摸了摸。
......空無一物。
......啊？
她僵著脖子，一點點轉過頭。
原本躺著一個男孩的地方.......
現在什麼都沒有。
......哦，對了。
楠楠......不是早就......走失了嗎？
自己不是......一直都一個人生活的嗎？
為什麼......她......
不不不不不不不.......
唔。
嗚。
「啊.......」
她張張嘴，試圖發出些聲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發狂般地向天狂吼起來。
「沒有希望了，無論他，還是你。」
她的腦海中迴響起了那個人的話。
......哦，原來，最開始，就不存在什麼希望嗎。
她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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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碰——」
「有人嗎？方便開個門嗎？」
「碰碰——」
「楊哥，怎麼辦？」
天已經黑透了，重案一組此刻全員集結，分散在城北新村二期四棟的樓道內。叫門的王輝光見沒有反應，請示領導道。
「......強行破門。」
楊不敢從警多年的直覺令他直接下了破門的命令。
「明白。閃開點。」
王輝光退後一步，眾人紛紛為其騰開空間。
「碰！」
隨著他全力一撞，並不是太牢固的門應聲而開。
「有人嗎......我靠！」
王輝光沖入302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的人影，不由嚇了一跳。
隨即，一股血腥味飄來。
「開燈！」
楊不敢緊隨其後沖入，並大聲高呼道。
燈開了。
看清沙發上的情形后，在場的全員都沉默了。
一個女孩，一手握著染血的刀，另一手攤開著。
從她的脖頸開始，血跡幾乎濺了一個客廳。
......這情形，根本沒有生還可能了。
「......呼叫支援吧。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書之類的東西。」
楊不敢走近幾步，語氣沉重地下令道。
哪怕是對血腥場面有些莫名親切感的彭棄涕都沒有表露出任何多餘的情緒。
所有人，都默默開始行動。
不久前，應楊不敢請求，結束了撫民工作回歸崗位的二組和王乾王坤協商后，調取了過去一個月的全部監控，並從中發現了一些不怎麼令人高興的細節。
同時，同樣回歸的三組也結束了對被送到警局的劉娟的突擊審訊，劉娟在警方的安撫下，終於說明了全部細節。
結合對學校的趙優炫的問話所得，警方鎖定了周梔。
然而，似乎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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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要做，你先回去吧，二樓樓梯口的花盆底下有備用鑰匙。小心些，和烏晴待在一起。晚飯你就自己想辦法解決一下吧。」
在錢紹結束了和周梔最後的談話后，就看到了趙火發來的這樣一條消息。
她略微想了想，決定還是姑且不問趙火要做什麼了。
今天......可以說是令人失望的一天。
興沖沖地跟著趙火去見了兩個半泉人，結果他們......沒有表現出錢紹希望看到的東西。
意外之喜的那個女孩......終究也只是在作繭自縛。
加上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令人不悅的死亡。
還有，不合時宜地開始飄落的洋灑雪花。
真是，糟糕的一天。
冒著雪，錢紹徒步回到了市中心和西香苑之間的望福街道——趙火所住的三層小公寓的所在地。
嗯？
剛到公寓前，錢紹就看到了蜷縮在一樓樓道里的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