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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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大奶奶,表少爺來了!」
蘇霽華卷著被褥翻了個身,靠在床邊圍欄處充耳不聞。
「大奶奶,表少爺來了。」梓枬抬手撩開厚垂帷幔,將其掛於兩側銀勾處。銀勾翠環輕觸,發出悅耳之音。
賬內,錦被香爐,溫香軟玉。蘇霽華閉著雙眸只露出半張臉,肌膚素白帶著睡暈,漆發披散,亮如綢緞,蜿蜒至床沿處,清媚妖嬈。
「大奶奶,表少爺來了。」梓枬沖著蘇霽華又喚了一聲。
蘇霽華將露在外頭的半張臉蜷縮進被褥中,雙眸依舊緊閉,聲音慵懶帶著濃厚睡意。「昨日里不是見著了嗎……」
「哎呀,不是那個表少爺,是咱們的表少爺來了。」
「嗯?」蘇霽華還沒醒過神來。
「大奶奶,是羅翰表少爺,羅翰表少爺來李府了!」
「表哥?」錦被一把被掀起,原本還一臉惺忪睡意的蘇霽華立時精神氣十足。她瞪著一雙臉,神色興奮,「是羅翰表哥來了?」
「是啊,就是羅翰表少爺。」梓枬用力點頭,「現下應當是去春暉園拜見老祖宗了。」
「快,服侍我洗漱。」蘇霽華急急起身,連繡花鞋都穿反了。
匆匆梳洗好,蘇霽華披著大氅往春暉園處趕,梓枬捧著袖爐隨在蘇霽華身後。「大奶奶,您慢些,雪天路滑,當心跌跤……」
蘇霽華充耳不聞,腳下步子越發急切起來。
寒風冷冽,呼啦啦的像是把刀子往臉上刮,但蘇霽華卻全然沒有感覺,她只知道,羅翰表哥來了。
蘇霽華乃家中獨女,蘇家家大業大,卻無人繼承,蘇老爺便認了蘇母的外甥羅翰為義子,意欲將人招為賢婿。只可惜,蘇霽華與羅翰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對羅翰並無男女之情,只一心將人當成了自己的哥哥。
而且那時的她心心念念著李錦鴻,不顧蘇老爺與蘇母的反對,毅然決然嫁進了李府。
這一嫁,不僅鬧崩了整個蘇家,也使她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最後落得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凄慘下場。
上輩子時,蘇霽華也向家中寄過書信,只是蘇父蘇母並不理睬,只當沒她這個女兒,反而是羅翰表哥會與她回信,偶爾路過李府也會來瞧瞧她。
長兄如父,羅翰之於蘇霽華,是最缺不得的一個人。
溯雪愈大,蘇霽華踩著腳上的繡花鞋穿近路進亂石小徑。小徑以亂石鋪砌而成,石榴子般坑窪密集,堅固雅緻之餘,卻易暗生青苔,尤其是這種雨雪天,濕地路滑,走的急了便容易生事。
「啊……」蘇霽華內穿襖袍,外罩大氅,身子本就笨重,腳下一滑,根本就來不及反應,直直的往亂石路上跌。
從旁橫出一隻胳膊,穩穩的將蘇霽華攬於懷內。
蘇霽華睜眼抬眸,面色微白的對上一張戴著面具的臉。
溯雪中,園靜人空。蘇霽華眯起雙眸,模糊的看到一雙眼,那眼中透著情意,灰褐瞳仁帶淚,聚在眼眶處,似有什麼東西要噴薄而出,但最終卻是被硬生生的壓抑住。
章宏景放開懷中之人,雙掌握拳,轉身離去。
蘇霽華靜站在原處喘著細氣,身後的梓枬急匆匆追上來將手中袖爐遞給蘇霽華,絮叨道:「大奶奶您瞧瞧,奴婢就說不要您跑那麼快,您偏要跑那麼急,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梓枬來的晚,並未瞧見那章宏景。
蘇霽華捧著手裡的袖爐,那暖意自掌中往上蔓延,驅趕去一身寒意。
「大奶奶,這雪越下越大了,咱們進前頭的軒楹里避避雪吧?」
「嗯。」蘇霽華神色怔怔的應了聲,抬腳往前頭的軒楹里去,剛踩一步卻是發現腳底一軟,似是有什麼異物。
她垂眸向下看去,只見細薄的積雪上有一精緻綉囊,青白顏色,綉雙面竹,覆在素白積雪之上,清新雅緻。
彎腰將地上的綉囊拾起,蘇霽華蹙眉。這東西怕不是剛才那章宏景丟的。
正欲將這綉囊遞給梓枬讓人給章宏景送去,蘇霽華一握手,突然發現這綉囊內似暗有乾坤。
領著梓枬進到軒楹內,蘇霽華將手中綉囊打開,只見裡面是一個平安福,與李珠送給自己的一般無二,甚至更為精細。
捏著手裡的平安福,蘇霽華身子一斜靠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半張臉露在軒楹外,被寒風吹紅了臉蛋肉,紅暈暈的似抹了櫻花胭脂色。
「大奶奶?」梓枬看到蘇霽華髮愣,壓著聲音細開口道:「奴婢去替您取把紙傘來吧?」
蘇霽華未應,坐在那處沒動。素雪粘上她的身,浸入漆黑髮髻之中,消逝無痕。
梓枬抬袖,用寬袖替蘇霽華遮擋住從軒楹外飄落進來的素雪。
「梓枬。」
「大奶奶有事吩咐?」
蘇霽華將平安福重新裝入綉囊內遞與她,「替我去還給珠姐兒。」
「這綉囊是珠姐兒的?」梓枬奇怪道:「奴婢未曾見過珠姐兒戴這般樣式的綉囊,大奶奶是不是搞錯了?」而且這綉囊一看便知是男子物,大奶奶怎麼會讓她去還給珠姐兒的呢?
後頭的話梓枬沒說,她順從的接過蘇霽華手裡的綉囊收入寬袖暗袋內。
「不管是不是珠姐兒的,你只管給她便是了。」蘇霽華的聲音有些飄蕩,她的半張臉隱在溯雪中,模糊了臉上神色。
「是。」梓枬應聲,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看不透自家大奶奶了。
軒楹外,雪未歇,反而越發大了起來。蘇霽華靠在美人靠上,似在神遊。
一側漏窗處,緩步走過兩個人影,蘇霽華轉頭,正欲細看時突然感覺腳下一暖。她垂眸看去,只見腳下是只扇著翅膀的雄鷹,成人一臂長短的樣子,正在磨磚地上打轉,留下一圈濕漉漉的雪漬水痕。
「大奶奶,當心。」梓枬被那鷹嚇得面色慘白,卻還固執的顫著身體擋在蘇霽華面前,
漏窗處的人影從石拱門處走進軒楹。多日未見的賀景瑞身披鴉青色大氅立於那處,頭束玉冠,身姿挺拔。
賀景瑞身後是穿著襖袍的賀天祿。因著年輕的關係,他似乎一點都不怕冷,也不懼人,倨傲著一張臉越過賀景瑞朝蘇霽華的方向走過去。
蘇霽華斂眉垂目,抬手去撫蹭在自己腳邊的鷹。
「住手,此乃草原雄鷹,日飛萬里,兇猛異常,尋常人近不得身……」賀天祿聲音微啞。
「咕咕咕咕……」蘇霽華朝著那鷹招手。渾身沾水的鷹顛顛的朝著她的方向左擺右晃的過去,完全沒有一點身為一隻雄鷹的自覺性。
看著蘇霽華那像逗雞一樣的動作,賀天祿的面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紅,剩下的話憋在喉嚨里上不去又下不來。
「真乖。」蘇霽華用綉帕替那鷹擦乾淨身上的毛髮,然後吃力的把它放到了膝蓋上。
鷹的身上不臟,看起來主人將它照顧的很好。
「還給我。」賀天祿上前,綳著一張尚帶稚氣的臉看向蘇霽華,眉眼透著傲氣。賀天祿不喜李府的人,虛情假意的心思不堪,連帶著對蘇霽華也沒好臉色。
蘇霽華細細撫著膝蓋上的鷹,並未言語。
賀景瑞上前,抬手擋住賀天祿的手,語氣輕緩道:「天祿,不得無禮。」
賀天祿咬牙,放下了欲抓鷹的手。
蘇霽華抬眸看向面前的賀景瑞,突兀笑顏如花道:「我原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三叔來了。」
小姑娘梳著婦人髻,笑起來的時候微微歪頭,那雙眼澄澈乾淨,就似雪山清泉。
賀景瑞微微點頭。「天冷,早些回吧。」說完,賀景瑞朝著那鷹勾了勾手指,鷹戀戀不捨的蹭了蹭蘇霽華的手,就飛回到了賀景瑞的胳膊上。
蘇霽華仰頭盯住賀景瑞,不知他是在與這鷹說話,還是在與自己說話。
「三叔,天色真冷,我的大氅都被打濕了。」蘇霽華抬手攏了攏身上的大氅,那大氅沾了雪水,濕漉漉的變的愈發厚重。
賀景瑞神色一頓,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遞與梓枬。「我這大氅未粘上多少雪水。大奶奶體弱,不嫌棄的話便用我的吧。」
「不嫌棄,自然不嫌棄。」蘇霽華眯眼笑著,趕緊換上了賀景瑞的大氅,然後將自己濕漉漉的大氅往他懷裡一塞。「禮尚往來,我用了三叔的大氅,我這大氅便歸了三叔吧。」
說完,蘇霽華轉身就走,完全不給賀景瑞反悔的時間。
賀景瑞捧著手裡的大氅,鼻息間沁入一股帶著沉香味的寒梅冷香,讓他不自覺的想起了那團溫香軟玉。
燙手山芋似得的將大氅遞與賀天祿,賀景瑞輕咳一聲,紅了耳尖。
這可不大好。
看到毫無動靜的拔步床,梓枬面露擔憂的上前輕喚,「大奶奶?」
昨晚上蘇霽華「落了水」,梓枬生恐她發熱,一夜都沒怎麼睡好,今日一大早便起身過來了。
「無礙,我再睡會兒。」帷帳內傳出蘇霽華略微細啞的惺忪呢喃。
梓枬應聲,躬身退了出去。
帷帳內,蘇霽華瞪眼看向面前的天闕,抓著小衣錦被,一張臉紅的幾乎能燙熟生雞蛋。
蘇霽華穿著細薄褻衣褻褲,貼在身上,豐肌艷骨,自有風情。胸前沾著奶娃娃的口水,濕了一塊,被她用錦被擋了,但在男人的目光下,那羞恥感卻愈發強烈。
奶娃娃嘬著嘴,睡得正香。
左室的朱窗突然被打開,賀天祿翻身進來,因為不熟悉地形,差點撞到放著洗漱用具的架子。
「二舅舅,宮內急召。」被銅盆內的水打濕了短衫的賀天祿面色有些難看。
天闕躺在帷帳裡面,還在盯著蘇霽華看,眼神晦暗,饒有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