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皮囊
那侍衛實在是不堪壓力,囫圇吞棗般地幾大口解決了自己碗中的餛燉之後便快速離開了,凌香寒也沒有耽擱,幾口吃完,吃不完的就塞給了寂塵,絲毫不在乎他臉上拒絕的表情。
「多謝招待,我先走了!」凌香寒抹了抹嘴,站起來就朝外面走,一點兒都不把自己當做外人。
「不送送我?」走到了門口,凌香寒又轉過頭來問了一句。
「司樂大人慢走。」寂塵淡淡地說了一句。
凌香寒無言,不悅地輕哼了一聲,也沒有繼續跟他鬧騰下去,轉身朝著外面走了去,輕車熟路地回到了城主的府中,凌香寒剛剛走進大門,就聽到了衛崢帶著怒意的聲音:「趙城主,昨日之事,我定當會仔細稟明聖上。」
「衛將軍這話是什麼意思?」趙驍自是不明白這一大早上衛崢怎麼滿臉怒容的,昨日他便看出來衛崢似乎對那個長得好看的婢子很感興趣,他都已經將人拱手送去了,今日衛崢不僅沒有感謝他,反倒是一臉陰雲地在威脅他,莫不是昨天那死丫頭搞砸了!
「哼!趙城主做了什麼自己還不清楚。」衛崢說完甩了甩袖子就走了,留下趙驍站在原地一臉的不悅,他眯了眯眼睛,一臉陰狠的表情,不過是個將軍罷了,好生招待他現在還蹬鼻子上臉了!等著吧以後有他好受的!
凌香寒將將進門,將剛才這一幕是看得清清楚楚,也將趙驍那一瞬間露出來的如同野狼一般的眼神都收入了眼底。
趙驍冷哼一聲,轉身就瞧見了凌香寒,他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你來與我說說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她說道。
凌香寒沒有拒絕,小碎步地挪過去低著頭道:「城主大人。」
「昨日吩咐你做的事情你做了沒?」他眯著眼睛問道,那一瞬間雙眼中爆出了寒光。
「奴婢昨日已經將葯放在了衛將軍的洗臉水裡,可是將軍似乎不喜奴婢,在庭院里站了一夜也沒有讓奴婢近身。」她小心翼翼地說道。
趙驍看著她,似乎在分辨她是不是在說謊一般,凌香寒面上是有些畏縮的婢子樣,心裡卻已經是有了些警惕,他感受到了殺意,趙驍怕是想把她殺了,畢竟事情失敗,這等腌臢的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畢竟能保守秘密的恐怕就只剩下死人了。
「算了,你先下去吧。」揮了揮手,趙驍似乎並沒有想追究這件事情,凌香寒應了一聲便告退了。
她如今也算是知曉了,這趙驍怕是成不了什麼氣候,原本以為能夠想法子遷到宓城必定是個有頭腦的人,現在瞧來,他怕是沒那個本事了,他的背後一定是有其他人在給趙驍出謀劃策!
凌香寒離開后便去了一趟膳房給衛崢取了早膳,她走到衛崢住的屋子門前喚了一聲:「將軍,早膳給您端來了。」
「進來。」衛崢說了一句,凌香寒端著木盤子緩緩地走了進去將它擱在方桌上。
衛崢理了理衣衫,走了過去,坐下來拿起了一個饅頭,同時也開口問道:「昨晚不是歸你守夜,怎麼未見人影?」
凌香寒心中一驚,她以為衛崢昨夜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卻不想他居然去找過她?
「回將軍,奴婢昨夜水喝多了,夜裡起了好幾次,將軍怕是正好撞上我起夜的時候了。」她胡話一直說得溜,也不怕衛崢懷疑她,只要她死不承認,他又能如何?
「嗯。」他應了一聲,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武將吃飯快,衛崢也不例外,沒等一小會兒衛崢就吃完了,凌香寒將碗筷收回廚房回來之後就看見那些司樂們都已經整裝好了,凌香寒有些意外,周蓉煙說過,兩日尋不到她衛崢必定會離開,如今不過是剛剛過了一個日夜,現在是要啟程了?
此時,衛崢正站在屋子裡看著手中的暗探傳來的消息,這婢女芙蓉還真是宓城的人,如此看來就不是自己要尋找的人了,他眯了眯眼,他覺得這婢女與凌司樂似乎有幾分相似,不過想想那日他也沒看清全容,認錯了也不一定,他已經耽擱了有一日兩夜了,既然找不到人就不能繼續拖下去了。
城主府外,衛崢的手下早已等候了一會兒,司樂們在宮女的伺候下上了馬車,周蓉煙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瞧了她一眼,凌香寒笑了笑,周蓉煙也沒有回應,直接上了車。
衛崢也跨上了駿馬,扯了扯韁繩,領著隊伍踏上了城主府直通南門的通道。
「你這般喜歡衛將軍,不如我將你送予他,他在京城裡飛黃騰達了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趙驍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凌香寒的身後。
「奴婢不敢。奴婢能夠伺候城主大人已經很滿足了。」凌香寒裝作有些難為情的模樣說道,她好不容易才從衛崢的手裡跑出來,現在再送她回去,她當然是不願意的。
「怎麼?你是想留下來嫁我為妾?」趙驍臉上帶著笑意,但是眼中卻已經帶上了不悅。
他本就沒想過將這個女人留在身邊,本來想著她要是能巴結上衛崢,他日還能幫自己做做事情,現在事情弄砸了,還想巴結上他來,果然是個風塵女子!
皮囊是好看,就是腦子蠢笨了一些。
凌香寒聽完趙驍的話只是羞怯地笑了笑,並不作答。
「罷了,此事再議,你先下去吧。」趙驍擺了擺手說道。
凌香寒也緩緩地退了下去,趙驍看著凌香寒漸漸離去的背影,心中的不滿直接從臉上表露了出來,他喚了一聲:「管家。」
「大人請吩咐。」管家湊過來道。
「找個人解決她,以免留後患。」
「是。」
凌香寒不過是剛剛走到後院,她就發現了一些異常,她勾起唇角笑了笑,並沒有放在心上。
剛剛進了院子,突然就有兩人跳了下來,直接朝著她的後腦就是一悶棍子,凌香寒反應快,往前一撲,閃過了那沉重的力度,但還是被敲到了一下,後腦挺疼的,這筆仇她算是記上了,她遲早要報復回來的。
「暈了沒?」其中一人問道。
另外一人在凌香寒的鼻息間探了探,沒有進氣也沒有出氣,他緊張道:「已經死了,我們快把人弄出去。」
兩人說完就扛著凌香寒出了城主府,凌香寒被顛得只想罵人,但還是忍著了,現在城裡,城門處都有她的畫像,雖說已經易容過了,難保不會遇上行家,如今有人想送她一程,她也全當做消遣了。
「主上,咱們不去救凌司樂嗎?」站在巷子口看著那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徐風忍不住問道。
「你說的是誰?不認識。」寂塵說完就轉身走進了巷子的更深處。
徐風站在原處望了望天,他早上莫不是做夢了?給主上喂餛飩的那位是誰?
出了城,凌香寒實在是裝不下去了,那兩個打她的人怕是外行,第一回做這種事情,手生得很,緊張得不得了。
「走錯了,亂葬崗是左邊。」凌香寒指點了一句,那兩個迷路的人眼睛一亮,這才記起來,確實是走左邊,但是沒走兩步就停下了腳步,這裡只有他二人,方才是誰在說話,這深山老林的,莫不是撞見鬼了!
兩人面面相覷,一臉的慘白,只不過走在右邊的人轉頭就正好看見趴在兄弟背後的人正一臉笑容地瞧著他。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他已經確認過當時她確實是斷氣了,怎麼這麼快就活過來了,莫不是真的撞鬼了。
「你說我是人還是鬼呢?」凌香寒眯了眯眼睛,那人搖了搖頭,後退了好幾步,背著她的人也立刻將她放了下來,她的身上是有溫度的,怕不是鬼。
「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們兄弟二人今天都要弄死你。」原本背著她的人目光一寒,直接拔出一把大刀朝著凌香寒砍了過來。
凌香寒一個閃身就躲過來,那人砍得毫無章法,凌香寒應了幾個回合也無心再玩下去,直接出手一折,那大刀直接就斷成了兩截,拿刀的人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凌香寒突然一笑,對方還沒反應過來,那斷下來的刀尖已經刺進了他的胸口,鮮血噴濺而出。
「大俠,大俠饒命啊!」另外一人本就膽小,一看到這個場景,哪裡還敢繼續得瑟下去,趕緊跪了下來,朝著凌香寒磕頭說道。
「這話我愛聽。」凌香寒拍了拍手,沾上了幾滴血,粘稠得厲害。「不過就是太遲了一些。」
她說完就再次出了手,這一回,她是擰斷了他的脖子,這樣就不會出血了。
推開斷氣的人,凌香寒抓了一把昨夜下的雪,搓了搓手,這天一會兒冷一會兒暖的,她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寂塵小和尚,可有準備午膳,我餓了。」拍了拍手中沾了血的雪,她朝著林子里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