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帝京

14.帝京

寂塵低頭將視線落在凌香寒的臉上,因為生病而微微泛紅,眉頭微微皺著,大概是不舒服。

忍了忍,寂塵最終還是將她抱起來擱在了懷中,過程中凌香寒又醒了一次,但是在對上他的視線之後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她的臉靠著他的頸窩,極有節奏地呼吸著,寂塵一動不動,就這麼抱著她,大抵還是因為生病的緣由,她睡得不大安穩,一直窩在他的懷裡動來動去,她是冷得很,寂塵卻是覺得懷裡灼熱得厲害。

夜色越深,凌香寒的臉色從粉紅變成了慘白,忍了忍,最終寂塵還是將凌香寒從身上挪了下去,突然感覺抱著的大暖爐不在了,凌香寒不想要放手,偏生她無力得很,輕鬆地就被挪開了,寂塵將她放在干稻草上,估計是離開了寂塵,昏迷了一夜的凌香寒在被放下來的一瞬間就醒了,睜著眼睛看著他,一臉的平靜和認真,就好像自己壓根沒有病一樣,但是寂塵知道她這會兒一點兒都不清醒,要不這雙眼怎麼一點折騰他的意思都沒有。

他伸手把住她的脈門,那一瞬間,凌香寒的眼色變得凌厲了許多,她盯著他,有些抗拒他的動作,寂塵並沒有理會她那空洞卻又偽裝得清明的神色,似乎沒有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凌香寒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寂塵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腕上,探了探,神色變得有些難以言說,除了風寒,他幾乎是不能想象外表看似光鮮亮麗的大司樂,身體居然虧損得這般厲害,外表看不出一丁點兒傷痕來,可是……

放下她的手腕,寂塵又往火堆里丟了兩根柴,這才走出了山洞,剛剛走出山洞,徐風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看著她,我去去就回來。」

「主上,您需要什麼,我幫您去尋來。」徐風拱手道。

「不必了。」擺了擺手,眨眼間,寂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如今入冬了,山上的植被愈發少得厲害了,徐風不懂藥性,他自是放心不下。

冬日的夜冷得厲害,寂塵尋找了大半夜山頭這才找到了幾株存活力極強的草藥,白皙的手因為扒了大半個時辰的雪而凍得通紅。

他沒有多加耽擱,很快就回到了山洞裡,徐風早已用銅杯燒好了熱水,寂塵將處理過的草藥丟了進去,沒過多久,就能夠聞得見一陣葯香飄了出來。

寂塵端起來聞了聞,大抵是熬好了,他將凌香寒扶起來,給她餵了去,凌香寒有些抗拒,她並不常服藥,這味兒也難聞得很。

「你不是要去帝京,喝了它我就帶你去。」他淡淡地說道。

凌香寒半睜的眼睛一亮,身體也不再抗拒,幾口就喝完了,剛剛喝完全身就開始發熱了起來,寂塵守在她的身邊不讓她扯開衣衫。

藥效來得極快,凌香寒發了一身熱汗之後就已經好多了,沒有再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了,就是頭暈得厲害,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完全沉睡前似乎感覺到有人將她抱在了懷中,暖和得厲害。

第二日,外面並不下雪了,但是山上的雪還是厚得厲害,天剛剛亮了些,寂塵就背著凌香寒上路了,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只是不再發熱了,得趕緊下山看大夫才行。

半道上凌香寒又醒了一回,雖然身體還是不適得很,但是也好了許多。

「小和尚啊,你居然沒有丟下我,真讓人感動呀。」凌香寒趴在寂塵的後背上,帶著笑意說道。

「你若是想,現在便下去吧。」寂塵回了一句。

凌香寒勾了勾唇,並不在意他的反駁,刀子嘴豆腐心大抵就是他這樣的。

「要不你還俗吧。」凌香寒又道。

這一回,寂塵不說話了,因為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話。

「不過也沒什麼差別,你這和尚除了光頭,一點和尚樣兒都沒有。」凌香寒喃喃說道。

「……」

寂塵想,他要是不回答,估摸著凌香寒自己也能講幾個時辰,事實就是寂塵確實猜對了,他並沒有搭言,凌香寒自個兒也趴在他的背上講了一路,最後怕是講累了這才又趴在他的身上睡著了。

等到凌香寒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坐在了馬車裡,簡樸的馬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感覺身邊暖暖的,凌香寒摸出來一看,暖爐已經填上了炭火,這會兒熱乎得厲害。

寂塵早已買了草藥和乾糧,凌香寒忽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跟著衛崢南下的時候,唯一的區別就是能夠時不時地調侃一下寂塵,也算是多了幾分樂趣,顛簸了幾日,她的病也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般頭暈得厲害。

這一日晚間又下雪了,寂塵沒有帶著凌香寒行路,兩人點了柴火等著天亮再上路。

「寂塵,你說說,國師住在哪兒呢?」凌香寒撥了撥火堆問道。

「國師當然是住在帝京國師府中。」寂塵答了一句。

「哦!那國師府又在哪呢?」她又問,這一回寂塵是真的不想回答了。

凌香寒也不在意,她都已經習慣了他一問三不答的反應了,攏了攏衣襟,她說:「靠近點,我冷。」

「男女授受不親,司樂大人冷就回馬車吧。」他淡淡道。

「難道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凌香寒勾唇笑了笑,她又道:「再說了,你抱著我,背著我的時候怎麼就授得親了?」

寂塵不答,但是臉色卻變得有些不好看,誰讓她說的都是真話呢!

凌香寒的動作倒是主動,直接挪到了他的身邊,將腦袋擱在了他的肩上。

寂塵動了動,想伸手將她挪開,凌香寒再次開口了,她說:「別動,我頭暈,讓我躺會。」

寂塵都已經伸手了,但是在聽到她話語的瞬間又將手收了回去,捏了捏。

奸計得逞的凌香寒瞥到他的動作,忍不住笑了笑,只不過並沒有被寂塵發現罷了。

凌香寒到後來確實是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火堆也快要熄滅了,她抬起頭的瞬間,寂塵也醒了。

「醒了就上路吧,今日就能到帝京了。」寂塵第一句話便說道,連續趕了幾天的路,他似乎並不疲憊的模樣,真叫她好生羨慕啊!

「真的今日就能到?」凌香寒的眼中帶著一絲欣喜說道。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神色複雜地看著她欣喜的臉色。

凌香寒是興奮了,但是她發現今日寂塵的話似乎格外地少,她一個人也說得有些無趣,氣氛變得有些沉默了起來,凌香寒忍不住皺著眉頭,不知道她又怎麼招惹了這小和尚。

馬車行駛了兩三個時辰,路上偶爾見到的馬車也多了起來,大多都是來自各處的商隊,比起齊國來,不知道熱鬧了多少。

就在凌香寒以為寂塵要帶著她進京城的時候,寂塵卻突然將馬車停了下來,凌香寒不解,掀開帘子就看到寂塵將馬車解開了。

「你幹什麼呢!」凌香寒黑著臉問道。

「凌司樂,再往前二十里就是京城了。」寂塵站在馬車下,一臉認真地看著她。

「你要去哪?」凌香寒黑著臉問道,她現在有些憤怒,也不知道這悄然而來的憤怒感究竟是為何,總之是很不舒服。

他並不言語,避而不答的意思很明顯,凌香寒咬牙又道:「馬上就要到京城了,難道你要在這兒丟下我!」

「司樂大人,就此告別了。」他並不作答,翻身上了馬。

凌香寒下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看到寂塵已經扯了扯韁繩,一馬鞭下去,嘶叫一聲的馬兒快速地朝前奔跑而去,凌香寒還保持著掀開車簾的動作,看著寂塵越來越小的身影,她的臉色第一回變得這般難看。

最終,她是一點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臉上的怒意漸漸消散,她放下了車簾,表情也漸漸恢復了淡然,看了一眼馬車內,有一個手爐,還有他背了一路的布袋子。

凌香寒將布袋子里的東西拿出來看了看,除了她之前換下來的衣衫還有一塊木牌子,凌香寒看了一眼,與宓城進城的牌子差不多,就是花樣繁複了一些,這應該是進京的牌子吧,凌香寒將所有的東西塞回了布袋子里,起身就朝馬車外走去,剛剛下了馬車,她又停下了動作,最終還是將那個手爐拿了出來,握在手中,只有一丁點兒的餘溫了。

凌香寒背著布袋,捧著手爐朝前走著,她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行走在官道上,這裡距離京城不遠,難道還怕搭不上個順路車么!只是想想寂塵將她一人丟下還帶走了唯一的馬兒,這胸腔的怒意就愈發茂盛了些。

「姑娘,你怎麼一個人走在路上。」一輛馬車在凌香寒的身邊停了下來,一位面容俊秀的男子從車內探出頭來問了句。

凌香寒轉過身來,坐在馬車上的人神色一愣,沒想到是這般好看的姑娘,凌香寒掃了一眼,馬車看似樸素實際是用上好的木料做的,再看看這位的衣著,也不像是普通的人家,看來這人不是京城的官家就是世家裡的人了。

「我的馬車壞在半道上了,馬兒也掙脫了韁繩,只好走去京城了。」凌香寒說道。

「若是姑娘願意,我捎姑娘一程如何?」蕭玉問道。

「那就多謝公子了。」凌香寒客氣地應了一聲。

進了馬車,凌香寒就感覺熱乎了許多,裡頭燒著四五個暖爐,著實熱乎得很。

「我叫蕭玉,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他抬頭遞了個暖爐給她,開口問道。

「我叫韓香。」凌香寒垂眼道。

「哦!原來是韓姑娘,不知道姑娘此番上京所為何事?」他又問道。

凌香寒並未作答,只是眼中帶了些悲傷神色,蕭玉想著自己大抵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只好道:「對不起姑娘,勾起你的傷心事兒了。」

「無事,公子不必介懷。」凌香寒淡淡地應了句,臉上倒是帶著幾分狡黠,蕭玉啊,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就是城南蕭府的二公子。

蕭玉也不好意思再開口,兩人都沒有再說話,馬車漸漸行駛著,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嘈雜,凌香寒剛剛想掀開帘子看一眼外面就聽到了一陣銅鑼聲。

她正欲開口詢問便看見車夫掀開了帘子道:「公子,是國師大人的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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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冠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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