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換頭術

警車在公路上飛快地賓士，姚騰飛坐在車窗前沉思，烏雲的供詞看起來如天方夜譚，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誰能斷言換頭術不能存在呢。

要想解開這個謎案，只有再次勘查命案現場。

呂天樞的房子在五華路的一所平房院子里，從外面看十分簡陋，但是房子下面卻建了一間面積足有一百多平米的地下室，地下室隔成三間。一進入地下室，姚騰飛便被裡面的設施驚呆了，這完全是個小型的醫學實驗室，有各種他說不上名稱的儀器，甚至有些在電視劇中也未看見過。

和呂天樞一起來的同事先用寬幅足跡燈照射提取腳印和指紋，末后在地下室各個地方噴洒魯米諾，包括物品、桌子、牆壁等。

魯米諾早在1853年被合成，但直到1928年化學家才發現魯米諾奇妙的特性，當它被氧化時能發出藍光。於是，魯米諾的這種特性被用於刑偵，因為血液中含有血紅蛋白，而血紅蛋白含有鐵，鐵能催化過氧化氫的分解，讓過氧化氫變成水和單氧，單氧再氧化魯米諾便能顯出藍綠色的熒光。

所以，在兇案現場只要有血液濺出並沾到任何物體上，不管事後經過何種方式的清洗，只要用魯米諾試劑噴洒，原來沾有血跡的地方就會發生熒光反應。

姚騰飛關了燈，這裡本來是地下室，一旦熄燈后，四周便無一絲光線。

地面上散發出幾點微弱的藍色熒光，但更多的熒光是在手術台上，這表示這些地方曾有過血跡存在。姚騰飛看著熒光沉默了，但他反應極快，這裡是地下醫學實驗室，有血跡自是難免的，所以手術台上顯出的熒光最多。

也許，這些是動物血也說不定，魯米諾畢竟還是有它的局限和缺點。

姚騰飛開了燈，巡視周圍的情形，目前勘查到的對解除烏雲的嫌疑毫無幫助。「我們找找看，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線索。」

他在地下室中來回走動，倏地便停下來，提起腳在地面踏了兩下。從地板下面發出微弱的回聲，姚騰飛立即意識到，地板下面是中空。

這是一塊面積約摸一平米左右的大理石，完全嵌合在地面中，姚騰飛用刀將它撬開。當挪開那塊大理石后，便現出一個一米深的洞穴，裡面放置著一個玻璃器皿，有個黑乎乎的圓球東西浮在裡面。

姚騰飛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玻璃器皿抱起，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器皿裡面的物體時，饒得是他見過不少血腥殺人現場，可仍然被這器皿里的東西嚇到，差點脫手而出。

玻璃器皿里浸泡著的是一名年輕女子的人頭，大約經過藥水的處理，面部栩栩如生。由於浸泡的時間太長，人頭面部皮膚被藥水漂得白得嚇人，兩眼圓睜，透出幾分恐懼和驚訝，嘴唇也微微張開。

姚騰飛推測被害人應該是突然被害，所以才會顯得如此詫異和恐懼。

「這應該是那無頭女屍的頭顱。」

姚騰飛將玻璃器皿小心翼翼輕放在地面，洞穴中還有一些書籍之類的東西，他一併取了出來，翻了幾頁，皆是一些實驗筆記之類，記載的給小白鼠、白兔、猴子、家豬換頭的案例。

「難道烏雲並沒撒謊，這個呂天樞確實想對她實施換頭術。」姚騰飛仔細翻閱筆記，這堆本子中有一個綠色封皮的，姚騰飛打開來看，這個裡面記載的模擬給人類進行換頭術的步驟。

姚騰飛啪地合上了本子，大聲道：「大家把這些東西都搬到公安局，案件有眉目了。」

一個小時后姚騰飛風風火火趕回公安局，曾法醫立即對玻璃器皿中的頭顱進行檢查，現在要確定這顆頭顱與無頭軀體的關係，所以提取皮膚進行DNA鑒定。

朱隊翻看姚騰飛帶回的實驗筆記，越看越唏噓，裡面記載的內容實在是悚人聽聞。

姚騰飛靠著桌子，猛灌了一口涼水，道：「朱隊，你相信人沒有頭還能活著嗎？」他撕扯著自己的頭髮，今天從筆記中看到的內容實在顛覆他的想象力。

「我聽說在美國有一隻雞被砍掉頭后活了18個月，起初很多人認為那是騙局，於是雞的主人帶著雞去鹽湖城的猶他大學檢查以驗證真實。」

「這麼說，沒有頭真能活著。」姚騰飛吃驚不淺。

朱隊微微一笑，道：「小姚你太心急了，聽我說完。這隻雞確實沒死，但是美國一個家禽生理學家和神經生物學家說，無頭雞存活是與它的骨骼結構有部分關係。雞的眼睛以上部位只有前腦，如果雞還有下嘴的話，那麼有可能它的小腦和腦幹是完整無缺的，這兩樣能讓雞的身體正常運轉，並且有呼吸能力。」

「可是人類的身體構造與雞不同，朱隊，你這個例子沒有意義。」姚騰飛面上出現失望。

「是沒有類比的可能性，但是只要曾法醫的DNA鑒定結果出來，我們就能知道人沒有頭是否還能存活。」朱隊看著面前的得力幹將，忍不住伸手拍向他的肩膀。

姚騰飛五官緊皺在一起，他咬著嘴唇極力想忍住，但還是沒忍住。「朱隊，我是說如果，如果人無頭可以活，那，那具軀體算作是人嗎？」

朱隊怔住了，這個問題他從未想到過，也從未面臨過。

「如果謀殺了一具無頭的軀體，能等同是謀殺人嗎？」很快姚騰飛又提出一個讓朱隊無法回答的問題。

朱隊嘆息一聲，道：「小子，你這些古怪問題讓我怎麼回答呢，國家法律都未想到這個層面上。不過，我想光只有軀體不能算作人吧，醫學上不是把腦死亡當作死亡標準嗎？」

「這麼說，只要頭死了，不管他的身體是否還活著，這個人也算作死了。」姚騰飛精神陡地一振，臉上煥發出光。

朱隊知姚騰飛心中所想，姚騰飛極力想為烏雲開脫，他點點頭道：「應該是這樣了。」說完，朱隊便想去室外抽支煙，姚騰飛的問題讓他頭疼。

他剛走到門前，姚騰飛又叫住他，道：「朱隊，如果換頭術能成功的話，那麼接受換頭的人的身份是他的軀體，還是頭的身份。」

這更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就像曾經一位著名醫學家說過，人類醫學一直快速發展進步，臨床常常走在倫理的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