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玩味
容玉咳嗽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
春曉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容玉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嚇的臉色都變了,「小姐,你怎麼了?」
容玉臉色其實比剛才那會已經好多了,她讓春曉將自己扶了起來,看著春曉忽然笑了起來,「春曉,是不是一直以來我做的都錯了?」
她臉上明明笑著,可是卻像哭了一樣,春曉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敢去猜,可是眼眶卻還是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小姐,你別這樣,你沒做錯什麼,從來也沒有做錯什麼!」
容玉笑著笑著忽然留起了眼淚,自從兩人來到徐家,容玉幾乎還沒有這麼情緒外路過,只除了那麼偶爾幾次,春曉的眼淚也終於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小姐,你別哭,求求你,你別哭了,你沒做錯,真的什麼也沒有做錯過,明明錯的都是他們,錯的都是他們!」
容玉沒有嚎啕大哭,只是流了會淚,而且還是默默無聲的,然後她對春曉說,「春曉,我想去找我爹爹了。」
春曉一愣,「可是小姐,老爺他不是……」
容玉搖了搖頭,臉上還掛著淚珠,「不,我不是說現在,我是打算在這一切結束后。」
追根究底,這裡從來也不是她的家,而她的家也早就沒了。
曾經,她以為自己和徐顧只要達成契約,她要是能賺到足夠的錢就可以離開了,但事實告訴她,她想的太簡單了,徐顧這樣的人,打從心裡對她就沒有一份的信任,而且從來也沒有過。
她推開春曉扶著自己的手臂,一個人咬牙挺直脊背,這裡沒什麼可留戀的,只要有機會,她肯定就會離開。
大概是終於認清了自己在徐家的地位,從這一天起,容玉收斂了之前自己的所有的懶散,也收起了笑,她沒有依靠,一切都只能自己去拼。
春曉打聽到有要去南方的客商,然後去錢莊將自己之前攢起來的銀子全都換成了銀票,然後付給對方薪酬,讓他們務必將她包裹一定要轉交給自己托他們去找的人。
包裹里放了銀票、一封信,還有她特意去買的一些在南方能用到的藥草,信紙很薄,她沒敢寫太多,只大概交代了一下自己在這邊的境況,然後又寫了一些囑咐容父注意身體的瑣事,將東西交給客商后他們告訴容玉這東西送到對方手裡怎麼也需要兩三個月了。
容玉並不在乎時間多久,其實她自己心裡也有數,唯一希望的便是父親拿到東西后能生活的好一些,也希望他在得知自己一切平安后能更安心一些。
……
自從章心雨嫁給徐厚后,他卻再也沒有踏入過章心雨的房中,哪怕他住的還是自己的聽風小院,但每次回去后也都只是在偏房中休息,一開始章心雨還不覺得,但隔了一段時間她的丫鬟偶然聽到院里的下人都在議論這事,這才引起了她的注意。
章心雨縱然心機再多,但到底也只是小姑娘,何況自從和徐厚的事情東窗事發,她與章邢氏漸行漸遠,章氏那裡她也是萬萬不能提的,所以這事也是這會才回過味來,她叫人堵住那幾個丫鬟的嘴巴,然後又命人將蘸了鹽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幾個嘴碎下人的背部,直打的皮開肉綻,暈死過去這才消了心頭惡氣,而等她靜下心來才又好好琢磨了一回。
她明白一個女子在府中地位高不高關鍵還是要看能不能抓著男主人的心,可現在,徐厚的心明顯不在她這裡,而且她也很清楚,對於徐厚來說,他的這幾個夫人可能也都是無關緊要的存在,可她越是明白這種她就越是不忿,她章心雨要的從來不是這種,她要的是能和徐厚平起平坐的位置,更甚至,她還想擁有更多的掌控權。
所以當章靜賀來找章心雨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給與了他自己的建議。
章靜賀是來找她商量和徐蕙之的婚事的,章心雨在得知他的來意,立刻揮退了身邊的所有人,只能留下了自己最得力的貼身丫鬟。
「所以,哥哥的意思還是要娶徐家的大姑娘?」
章靜賀點點頭,「你知道我的,我其實對這徐蕙之壓根沒有什麼感覺,可是思來想去,能對我章家起到幫助作用的也就徐家了。」
章心雨笑笑,「哥哥你總算是聰明了一次,這徐蕙之你必須娶,哪怕她是個阿貓阿狗,只要是徐家的人,你就應該娶,爹爹對徐家什麼態度,姑姑什麼意思你想必比我更清楚,至於其他的,你也不用考慮。」
章靜賀盯了章心雨好一會,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一直對這個妹妹都沒有怎麼了解過,如今仔細端詳,這才發現,她好像是真的與記憶里那個小女孩不一樣了,也或許是成了親的女孩子都或多或少的成熟了一些。
章心雨察覺他的目光,眉頭一皺,「你在看什麼?」
章靜賀哈哈一笑,「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變了,是不是成了親都這樣?」
章心雨瞪了他一眼,嗤笑,「對女人來說,無非就是換了個寄人籬下的地方而已。」
「妹妹這話何意,莫不是對章家和徐家都不滿意?」
章心雨偏開頭,嘴角掛著涼薄的笑,「怎麼,戳到你身為章家人的痛處了?我不過是講的實話罷了,未嫁的女兒對父母來說就是換取利益的籌碼,而嫁了人的女子對夫家來說也不過就是多添了雙筷子而已。」
章靜賀抿了抿唇,他發現他是真不怎麼了解這個妹妹了。
「你……是不是徐家有人欺負你?」
章心雨看到他有些複雜的眼神,笑了笑,「好了,不要操心我的事情了,倒是你,那徐蕙之的事情要儘早處理,徐顧對這個姐姐護的緊,那是半點委屈都不願意她受的,要是你真能成了他姐夫,我倒覺得他或許還能成為一大助力。」
章靜賀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章心雨說道,「我發現他和徐家的分歧很大,甚至連鋪子也不怎麼管的那種人,若你真能娶了他姐姐,或許就是為了他這個唯一的姐姐,也未必不會幫你?」
章靜賀眼睛一亮,「真的?」
章心雨搖頭,「沒有完全的把握,但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你別忘了,他是徐家子嗣,徐二爺對他格外看重,酒方的事情若能從他身上入手,或許也不是難事!」
章靜賀笑道,「看來妹妹在徐家倒是一直沒有閑著啊!」
章心雨白了他一眼,「若真閑著,只怕你也不會了解這些其中關卡,快滾吧,我要休息了!」
「行行行,好妹妹,若這事成了,只要是你想要的,哥哥我絕不會吝色於你。」
看著章靜賀樂呵呵走了,章心雨冷笑一聲,心道,若我想要的好處是章家,你也會這麼大方嗎?
不過這事她也沒有放在心上,反正知道徐家又要因為徐蕙之的親事而上演鬧劇,她的心情就格外的好。
晚上徐家果然因著這事都被叫到了聽風小居,徐厚雖然沒有言明,但大家也都知道他所為何事,徐顧的臉色一如既往的難看,徐蕙之也是一片黯然,不過除過他倆,倒是有幾個人的神色頁讓她覺得玩味。
那位徐家二少夫人的神色居然很是平靜,若她沒記錯,這容玉貌似之前還和徐蕙之關係很好,也不知道她今晚這是何意,再者,徐顧和這位二少夫人兩人席間居然一次交談也沒有,更甚者連眼神交流都幾乎沒有額,讓另一個叫章心雨吃驚的是,徐盼的神色居然也是意外的有些憔悴,他席間不僅沒有插過一句,更甚者菜都沒吃幾口居然一直在喝酒。
她喝茶的間隙里瞟了一眼坐在徐厚身邊伺候的章氏,她這個姑母倒也有點意思,似乎壓根就沒注意過徐盼的情況,席間不僅對著徐厚溫言軟語,甚至臉上的笑容都沒有下去過,大概是她的殷切終於動搖了徐厚的心思,他從一開始的冷臉到了最後居然也軟化了下來。
吃完酒席,章心雨神色慵懶,被丫鬟扶著就要回去自己的房間,走到一處偏僻處,卻聽到一人低聲說話,「公子,快起來,這裡不是您的居所,咱們要睡回去楓微院睡吧!」
章心雨對這聲音還挺熟悉,可不就是她那位表哥身邊的小廝寸陽,她猜是徐盼喝酒喝多了誤以為這裡就是他的楓微院了,她覺得有些好笑,正要吩咐自己身邊的琪兒去叫人幫忙,結果又聽到那寸陽忽然一陣慌亂。
「我的公子啊,這裡可是老爺住所,你可千萬別亂喊啊,回頭被人聽到可不要命了!」
章心雨心中一動,又悄悄往前走了兩邊,然後她的步子猛地一頓,臉色也跟著古怪起來,她幾乎有些不敢置信,為什麼會從徐盼的嘴裡聽到那個名字,她手指有些顫抖,然後咬了咬唇,仔細凝神,就又聽徐盼哭道,「……容玉。」
剩下的話他還在說,但卻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含混的已經聽不清了,可是章心雨卻很清楚,這個名字她絕沒有聽錯。
琪兒也聽清了這個名字,臉色微變,卻死死咬著牙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直到寸陽那邊硬是扛著醉酒的徐盼離開,章心雨才忽然冷笑一聲,她說呢,為什麼之前一直很聽姑母話的徐盼表哥會突然變得不一樣了,而且他今晚也是一直悶頭喝酒,原來他心裡竟是藏了個人。
她暗中思忖,只怕徐盼心裡藏著容玉是打死也不敢告訴任何人的,姑母也肯定被瞞在鼓裡,要不然依著姑母這種不依不饒的性子,只怕那容玉早被扒掉一層皮了。
可是她也覺得奇怪,徐盼和這位少兒夫人壓根就沒有什麼交集,而且她還是自己兄長的夫人,為何徐盼居然會對她生了這麼一份心思,章心雨百思不得其解,她身邊的琪兒見她問了,想了好一會才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夫人,那位二少夫人當初下聘的上面可是寫的可不就是您這位表哥的名字。」
章心雨瞬間恍然大悟。
確實是這樣了,徐顧名聲不好,若要像女方家下聘自然怕對方嫌棄,為了順利成親,徐家當時可不就是用的她這位好表哥的名義,若是一般女子也罷,偏偏借自己名義給兄長娶得媳婦卻是個不管容貌還是出身都十分了得的女子,明明都合自己喜好,卻只能成為自己的嫂子,這事別說徐盼,只怕喚作隨便一個男子都要耿耿於懷。
也難怪徐盼心中憤懣鬱結。
想起當初給徐厚出這主意的可不就是章氏,章心雨真是笑的都要肚子疼了,若章氏知道自己當初出的主意害的自己兒子這般愁腸百結,只怕腸子都要悔青了。
知道徐盼這個秘密后,章心雨心中好笑不已,再加上那李雪茹的心思,她倒是忽然起了個十分有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