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龍王駕到!
學院的婆婆姓李,叫李素雲,年輕的時候在大戶家做過廚娘,可惜這大戶家道中落,她也丟了飯碗,大戶家奴變賣,幸好李婆婆人好,被學院收留,一下就呆到現在。
要說這都六十多的人了,就別操勞了唄!可惜書院潦倒,但凡有條狗路過門前,都不敢沖屋裡叫,免得汪不出個肉包子,還被人抓了吃狗肉。
就知道這學院窮成了什麼模樣。
再者說,學院好歹也是個收學生的地方,總歸有個學費養活夫子協助,只可惜來這兒讀書的,不是上不起學的,就是落難的人家,別說交學費了,家裡要有個齊整的衣裳,也都不會上這兒來。也趕上老夫子重人才,天天念叨國愛良將,只要願意讀書的,還都留下了,學費收不到不說,還得往裡搭吃的,整的學院窮就罷了,還連累家人往裡貼銀子。
禾苗聽聞嘆口氣,心說老夫子也是個有氣節的人,想必人性不會差,就留了士林在這兒學,自己打算去見一見這名不見經傳的老先生。
順著李婆婆給指的道兒,禾苗看到學堂旁邊兒的一處小屋,這屋要不說是夫子的書屋,禾苗都能當馬棚給撒點兒飼料!
哎呀,這個破啊!打從外面就能看到裡頭,就那麼一張破桌子,連著一把「吱拗」亂響的破藤椅,老夫子老眼昏花的坐在椅子上,把書拿出老遠,眯縫著老花眼,還在那兒看呢!
禾苗嘴角一抖,這上前請安的念頭也打消的差不多了,生怕過去問個好,再把老先生嚇死過去……
為什麼呢?年紀太大了啊!那一頭的白頭髮,能找出一根兒黑的來,就算禾苗眼拙!還有那嘴角時不時的往下流口水,這得老成什麼樣,才忘了往回吸溜啊!還有那趕上帕金森的手,抖的書頁子沙沙響,不用翻頁都能把整本書的文字看全了,可見老夫子拖著書也不為看,就為了做個把式,教育學堂的孩子:我都這樣了還讀呢!你們可得努力呀!
李婆婆看禾苗愣在那兒,便問道:「咋不去了?就在那兒呢!」
婆婆還用手指,禾苗趕緊抓她一把:「只要長著眼的,都看得見,瞅那屋子,牆都破大洞了,還要門幹啥……」
李婆婆臊的只能幹笑,乾脆說:「那得了,孩子也送來了,你要不想去看夫子,把銀子給我吧。」
禾苗嘆口氣,心說這學堂也是可憐見的,索性打袖口掏出五兩銀子,塞到婆婆手裡:「給學生們弄點兒好吃的吧,您也……吃點兒。」
李婆婆捧著這五兩銀子,就跟捧著稀世珍寶一般,一雙長滿老繭的手這就開始抖,喉頭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禾苗扶了她手一把:「甭抖,再給抖丟了……感謝的話就不必了,我是怕苦了我兒子。行了,那我回去了。」
李婆婆好生送禾苗離開,等人走後,自己把那五兩銀子往懷裡一收,倒是沒跟老夫子說。隨後去了集市,買了一隻白條雞,買了米面和菜,著人給送到學院,好好燉了一大鍋雞湯,抄了一盆好菜。
中午開飯,李婆婆把香噴噴的大米飯給學生盛好了,菜也打好了,看著孩子都吃的飽飽的,一張張笑臉跟花兒似的,她才颳了刮米鍋底,盛出兩晚鍋底飯,澆上點兒干雞湯,又咬咬牙給老夫子那碗里盛了兩塊兒肉,端去了老夫子屋中。
午後,學院來了位女夫子,這女夫子年約二十,長的這個漂亮啊!那臉蛋兒就像上好的白美玉,拿玉露打了一夜,再用獸皮拋了光一樣!就那麼白!再配上淡粉的胭脂,那棕黛畫了眉,唇紅點了口,穿一件墨綠色的紗裙,噔上一雙雅白綉蓮花的絹鞋,別提多秀麗了!還有那一水兒的長發,墨一樣披在身後,卻在耳畔上方點了一枝幹茉莉花,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那花到現在還香著,幽幽的那麼沁人心脾!
自打她來,這學堂就熱鬧了,所有的學生都拿眼睛隨著她瞧,從進門到學堂夫子課桌,沒有一個人的眼睛離開過這個美麗的女夫子。
許士林也不例外。
女夫子坐立正中,含笑打開一本冊子,等學生都問了好,她笑看屋中零零散散十來個學生,等看到了許士林,她微微側了側漂亮的杏核眼,薄唇一笑,道:「今兒是來了新人了?」
許士林趕忙站起身,對女夫子一欠身:「學生許士林,見過夫子。」
女夫子點頭:「士林有禮,可見府上教的好。」
不說別的,單說夫子這脆生如百靈的聲音,許士林就打心眼兒里喜歡,要不說孩子的心是純凈的,他想不到美女畫皮蛇蠍美人這樣的詞兒,只要看著舒服,那就是個好人。
隨後,在女夫子風趣的講書時間裡,這一下午過的是相當快,一眨眼兒的功夫就到了放學時辰,許士林也在所有學生誇獎夫子的閑話里,聽聞這女夫子姓卓,叫卓紅顏,不為名利不愛利祿,有一肚子的才學,年過二十,卻至今未嫁!
人家心氣兒高,求親的看不上,就愛教書,哺育良才,真真是個奇女子也。
打這兒起,士林算是愛上這個地兒了,別管這房透不透風,哪怕是屋子沒了頂,他都願意聽這卓夫子講書!實在太心儀了!
士林有了好去處,禾苗心裡也舒坦,第一,孩子愛學堂,不管因為啥,她也算安了心。第二,這學堂離藥鋪是真近啊!不過一盞茶的路程,她是送了士林就鑽到了藥鋪,像在蘇州一樣,纏著許仙,回味當初。
有多少夫妻可以「只如初見」?別說真這樣保持,就算偶爾能回味初見,都是難得一遇的美事,這次可好,借著便利,這兩人還真重溫了一次「當年」,搞的二人時不時紅個臉,別提心中有多甜。
然,好景不長,就在這天,禾苗剛送許士林到學堂,來到藥鋪時,竟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病患,嚇了個心臟崩跌……
「保安堂」門前一陣腳步,急匆匆火急火燎,只見一男子年約四十,跑的比鄰居家看門狗都快!一個箭步就衝進了藥鋪,一瞪大眼對上許仙,當即就給人跪下了!口中大喝:「神仙許大夫!俾人曹安路,求見禾苗禾姑娘!」
一旁帳台里跟白福聊天的禾苗,頓時渾身打一激靈!聞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曹安路,腦袋「嗡」的一聲就蒙了……
這倒不是個熟人,可他瘦成了骨架,一頭的黃毛!跪在地上的兩條腿,就跟被人削了肉一樣,只剩骨頭嘎嘎的響!這人黑成了碳,扔煤堆里怕是找不見了!還有那一身的破衣爛衫,全是補丁,連塊兒好地兒都沒了!還有那雙全是洞的鞋,感情就是如今洞洞鞋的鼻祖啊!沒有一塊兒完整的啊!
禾苗一攤手,完了,完了,這回要賬的怕是個窮事兒啊!
再一想,這十二生肖也不是按著順序來的,那打頭的「鼠」不也沒出現嗎?還是牛大力先來的!過了虎,兔,龍倒是沒來,如今看跪在地上的人……這是「狗」先到了?
坐在診台前的許仙,先一步把人摻起來,再看著那乾癟滄桑的人:「先生,凡事慢說。」
那人一臉愁容,哆嗦手與許仙相握:「許大夫,曹某受人指點,這事兒只有禾姑娘能辦啊!還請禾姑娘一見!」
禾苗嘆了口氣,既來之則安之,知道十二生肖的事兒她推脫不了,便從帳台轉出身來,到曹安路身邊說:「我在這兒。」
曹安路聞聲轉頭,一見禾苗又瞪大了雙眼,加上這人本就瘦,那臉都脫了像了!這一瞪眼,眼珠子就跟爆出來似的!嚇的禾苗直往後退:「你……你好好說話別咬人啊!」
這詞兒熟的很,只是難得從禾苗的嘴裡說出來……
曹安路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安定下波瀾壯闊的心!但還是有點兒心急的指了指門外:「可否借一步說話?」
禾苗與許仙對視,許仙微笑點頭,表示一天到晚的出幺蛾子,我習慣了。
禾苗無奈一笑,便將曹安路引到了內堂。
端了壺茶,沒等曹安路說話,禾苗倒是先開口了:「狗先生啊,您有什麼麻煩不妨直說,我盡量幫你完成哈!」
曹安路微微一怔:「狗先生?什麼狗先生?」
禾苗眨巴眼:「不是狗嗎?……難道,不是有人提醒你,來找我辦事?」
曹安路一皺眉:「確實是有人指點我來……但,我不是什麼狗……狗先生啊。」
禾苗一咂嘴,怎麼認錯了?隨後趕緊堆笑:「呦,瞅我這眼,看差了……您是哪位?」
曹安路被問到,當即站起身,二話不說又跪下了,大肆給禾苗磕頭:「禾姑娘!還請您給主持公道!我求了三路神仙,最終求到觀音娘娘!娘娘現身指點,說只要找到您!本仙就有了出路!還請禾姑娘您出手相助啊!」
禾苗死的心都有了,說來說去,還是觀音讓他來的啊!
禾苗在心裡問候過觀音姐姐一百遍,這才把曹安路拉了起來,讓人好生坐下,再給塊兒手絹兒,讓他擦擦委屈的淚水,問道:「說吧,你自稱小仙,到底是個什麼仙啊?」
曹安路被問道身份,這才一瞪淚眼,輕咳一聲拍了把胸脯:「吾乃西海龍王十弟,沙山八百里旱海龍王!」
此號一出,禾苗這眼珠子「咣噹」砸地!抓回來愣往回揉!
龍王?!龍王就混成這個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