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又
「又?」
似是捕捉到了什麼在意的詞,其他圍觀的三人饒有興緻地琢磨起其中的內涵,開始竊竊私語地探討起其中的八卦。
「這人沒見過啊……哪來的?」
「我怎麼知道。」
「嘖嘖嘖,看到他那眼睛了沒有,長得還真可怕。」
「……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童夏君無心顧及背後的學生在討論什麼,她的手心裡已經冒出些許冷汗,好在這段時間積攢了不少面對疾風的應急意識,勉強保持淡定,對他扯扯嘴角回以一笑:「你好呀,同學。」
「童老師,」男生的眸子里流露出幾分疑惑,「你不記得我的名字了嗎?」
嚇得童夏君連忙緊急轉動腦筋,忙不迭回道:「記、記得,當然記得,是叫……楚……楚沉對吧?」
「對,我還以為你忘了,沒想到老師還能念出來,有點開心。」
她死死地盯著他的笑意半天,也沒從中挖掘出什麼不懷好意的成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掉以輕心,提高十分的警惕面對他接下來的每一句話。
他只是繼續說道:「老師你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嗯?……不不知道。」
「我去黑板上寫寫看吧,」接著他便踱步走上講台,動作文雅抽出一根粉筆,在黑板上一筆一畫寫下自己名字的筆畫。
他的字如同他的外貌一般,清秀端正,令人賞心悅目,寫完后,他也沒有將粉筆隨手一丟,而是輕輕地將它放回了粉筆盒,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行為者本人的良好教養,與之前的兩位暴君相比,童夏君覺得他才像個真正的學生。
他的聲音將眾人的注意力帶了回來:「雖然我已經跟老師見過面了,但還算是初來乍到,除了我這位室友,其他兩名同學願意向我做一下介紹嗎?」
從沒有人提過這個要求,幾人愣在原地,童夏君先反應回來:「你們倆還發什麼呆?沒聽見新同學說想認識你們嗎?快,自我介紹。」
「哦,」閻承陽不以為然地抓抓頭髮,毫無誠意道,「你好啊,我閻承陽。」
「蕭起瀾。」另一人瞅了他一眼,接著回復道。
「好,我知道了,」楚沉朝他們禮貌地笑笑,隨後淺綠色的眸子在他們身上來回凝視,總結出一個理論,「你們,還真像。」
「……」
「……」
童夏君頓生出一種更大的危機感,趁還沒引起嚴重的水火災害,她連忙轉移了話題:「哎,天氣真好啊!那什麼,楚沉同學,你剛來到這裡,一定對這個新學校很不熟悉吧,有什麼疑問想問的嗎?儘管提出來,老師第一時間幫你解決。」
「疑問嗎……」他托腮思考了片刻,回道,「還真有,老師你不提我都忘了。」
「太好了,是什麼呀?」
「我一直找不到廁所在哪,正好有點內急,能不能帶我過去?」
「…………」
「嗯?」
見她僵滯在原地半天,楚沉有些不解,反思自己的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遂問道:「怎麼了?我有說錯什麼話嗎?」
童夏君的內心在掰手指,一根,兩根……眼前這根是第四根。
鬼知道這些學生是不是都暗地裡說好了,一來就要自己帶他們去廁所,那陰森森的廁所是有什麼特殊的吸引力嗎?至於一個個都為之魂牽夢縈嗎?!
儘管內心媽賣批,她的表面還是笑嘻嘻地回道:「沒問題,老師這就帶你過去,你先到外面等著。」
「好。」
待楚沉聽話地走到畫室門口,視線不再放在她身上時,童夏君這才斂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氣勢洶洶地走到其餘幾個學生面前,二話不說就瞪著他們。
「?幹嘛啊你?」閻承陽對她的目光感到莫名其妙。
「你們老師我,又到了一個面對性命之憂的危急時刻,為了保障今後你們的課還能順利進行,所以,我要從你們中挑出幾名幸運學生,來保障我現在的安危。」
「什麼鬼,你是要跟他去打架還是去革命啊?」
「我的意思是,這個學生我們都不了解,在單方不知曉情況之下,突然要說去廁所,很有可能抱有什麼陰謀,所以說我的處境非常危險。」
「你有毛病吧,看他那樣怎麼可能,就知道瞎想,老子才不陪你玩。」
「你想多了,」蕭起瀾瞥了一眼門外的身影,「我認為他沒有什麼攻擊性,你自己去就可以了。」
「對,老師,我覺得他是個好人,至少……」比起其他兩個。
童夏君權當他們的話都是在放屁,她振振有詞道:「少來給我洗腦,你們以為是我吃飽了撐著沒事瞎想?你們怎麼不反思一下是誰影響的我,是誰讓我聽見帶學生去廁所就害怕的??」
沒有辦法反駁事實,其餘三人心虛地保持了沉默。
「之前的事也就不跟你們計較了……」童夏君嘆了口氣,驀地想到什麼,「對了,你們知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麼?」
「不知道。」
「唉……算了算了,反正他遲早要用出來的,現在最要緊的是保命,我也不挑了,你們都跟我過來,隨時做好應戰準備,」在得到反駁之前,她加以沉聲的威脅,「要是不過來,我做鬼也會去你們的床頭蹦迪。」
「……」
門外等候許久的楚沉感到很奇怪,他只是想讓老師帶個路,為什麼全班同學都跟著自己過來了?
「你們好熱情啊,」他受寵若驚地看著一前一後都有人的陣容,邊感受著被班集體包圍的溫馨感,邊感嘆道,「我會好好跟你們相處的。」
「……不了吧,我只是想上個廁所。」
「對,我也是。」
童夏君沒有掉以輕心,她走在最前面,時不時地就往後瞄幾眼,確保人還在後就繼續往前,腳步不緊不慢,這是她故意留出的給學生展露才能的時間。
來吧,讓我看看你有什麼奇怪的能耐。她大義凜然地在心中想著,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然而,就算消耗了比以往更多的時間,徐徐穿過一系列漫長重複的教室,走到了廁所門口,還是什麼異狀都沒發生。
童夏君內心略有困惑,只聽楚沉的聲音響起:「謝謝大家了。」
他即將走進男廁的大門之前,疑惑地回眸看向停在原地的同班同學們,問道:「你們不是也要上廁所嗎?」
「咳咳……突然不想上了,你自己去。」
「噢……那好吧,我進去了。」楚沉也不以為意,笑了笑就徑自走了進去。
當事人走後,剩下來的人就嘀嘀咕咕地開起了小灶。
閻承陽琢磨半天,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沒毛病啊這人,看上去就是個老好人。」
「對,還是教科書式的好人,老師你就信吧。」墨安勸道。
「不可能,不可能,」她不願將就服從這樣的說法,「他可是跟你們一樣,是個問題生哎,沒毛病怎麼可能當得上問題生??」
「可是……」
「沒有可是,不許可是,在外面也打探不到訊息,我不好進男廁,你們快進去,萬一他在裡面耍什麼花樣就完了!」
在不容反抗的命令之下,三人只好悻悻地走進男廁內,不料來晚了一步,楚沉看似已經解決完了內急問題,正在洗手台旁洗手,見有人進來,抬眸看向他們,問道:「怎麼了?」
「額……」實在不能說是來監視他的,幾人只好隨便編了個借口,「我們……突然又想上廁所了。」
「哦,明白了,那你們進去吧,別在這裡站著,」他十分體貼地回道,「我在外面等你們好了。」
「……好。」
三人裝模作樣地走到小便池旁邊,直到楚沉離開了男廁,他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麼。
其中閻承陽還演得特別入戲,解開褲子就要真的小解,卻被旁邊的人嘲諷道:「你是豬嗎?」
「嗯??」他驀地回過神,就見蕭起瀾和墨安已經動身朝門外走,自己卻還在解決莫名的內急,「喂、喂!等等我啊!!」
一路平安,毫無異常。
就是因為太正常,這一切才顯得太不正常。童夏君帶著學生們往回走,越思考越覺得心驚膽寒。
仔細回想起來,以往被驚嚇到的時候,並不是在問題生帶到廁所、以及他們進入廁所的這個時間段,而是無一例外地都集中在回去的路上。
所謂任務快要完成的時候,就是一個人最為鬆懈的時候,這個學生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果然心裡還是打著這種小算盤的吧。
童夏君不禁露出了得勝的笑容。可惜啊,套路用多了,就不吃這套了,你城府再深也逃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她屏氣凝神,唇角擒著一抹詭異的弧度,還用敵對的目光死死注視著前方的楚沉,而後者似是感受到她的直視,回過頭來與她的視線對視上,怔了一下后,回應了一個柔和的微笑。
「……」不,才不會受你蠱惑。
整個隊伍就她處於如臨深淵的狀態,其他人要麼在看風景要麼在鬥嘴,然而就算她做足了應對的措施,剩下的路程還是沒有任何異狀發生。
眼看著就要走到畫室,她不甘心地加快腳步跑到第一位,一副「我都到你面前了你倒是攻擊我啊」的架勢,卻沒有人搭理她。
她內心咬手帕狀,恨不得一頭撞過去,好在她理智還在,只是自己悶頭進了畫室。
剛一進去,她就看見原本空曠的室內突然多出來一個身影,一時半會竟沒反應過來這白色的身影是誰,下意識地就作出防範動作。
要不是她僅存的智商還能認出這是誰,她都要懷疑新同學的能力是什麼大變白人了。
「你跑那麼快乾嘛……」顯然也注意到了裡面的身影,後面追上的人先是一愣,「他怎麼來了?」
很快,學生們的神情盡顯百態,有疑惑的,有默然的,有迷茫的,也有敵對的。
而白城在這百態目光之下,神情依舊淡定如常,也沒打算問他們為何都不在畫室,只是朝童夏君點點頭示意。
「怎麼了……」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童夏君總覺得他出現肯有什麼大事,於是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放在通道上的東西,我拿過來了。」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大包小包的裝畫材的袋子被安放在了畫室的角落,看見它們的一瞬間,童夏君的記憶就忽的浮現了回來。
是昨天自己放在叢林里的畫材,本來想今天上課的時候帶來,沒想到後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居然給忘了。童夏君不禁一陣懊惱,連忙承認過失:「我錯了!我不是故意遺忘的,還請海涵。」
「這沒什麼,通道系統的漏洞已經被補回,像上一次那樣的事件沒有再發生的可能,放置一些畫材也不影響。」
這是在安慰自己別自責?不管他是不是,她也點頭感謝道:「好好好,多謝。」
不過,如果就為了搬點東西到畫室來的話,搬完就可以走了,為何還要在這等候他們回來呢?童夏君疑惑之際,覺得其中有些蹊蹺,又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事?」
「有,關於第三次考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