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預先通知
一說到考核,其餘幾個人的耳朵紛紛豎了起來,不過並不包括那位新來的。
「考核?」童夏君眼睛一亮,「考核什麼?」
講真,若不是白城的特意提醒,她都快忘了現在是月末,這一陣子的心思大部分都扔在了清子寒身上,所謂情感問題誤人還耽誤工作,說得再正確不過。
只是考核被特意提示,難免會讓人瞎想……難道這個學院的領導終於察覺到自己沒有能力引領學生,要把自己開除了?童夏君一陣暗喜,太好了,這種擔驚受怕的鬼日子她一天也不想過了,趕緊讓她捲鋪蓋走人吧。
然而白城卻說出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話:「十一月初的考核題目要提早交給你們。」
「?!」童夏君一驚,「為什麼要提早?」
「因為預訂好的題目有些特殊,而且需要留給師生共同準備的時間,所以經過一致協商,我們決定將此次題目提前公布出來。」
特殊……還需要準備?這得是多麼有難度的任務。她扯扯嘴角,不安地問:「那……請問題目是……」
「演講。」
「??」一個熟悉的動名兼用詞傳入耳內,碰撞出她原有認知里的一個個場景。
演講這種事情她並不陌生,在學生時代的時候,學院里就偶爾會組織一些主題各異的講座,首先邀請有名有望的人,然後召集所有的學生聚集到一個大廳里當聽眾。
每次參加這種活動,童夏君都有相同的感受,原本空曠的大廳里黑壓壓地擠滿了同系學生,然而不管氛圍有多嚴肅,台上演講的人有多繪聲繪色,童夏君永遠只處於一個狀態,那就是低頭玩手機。
而現在,被要求參加這種活動的,輪到了自己的班級,瞬間童夏君腦海里人擠人的場面就消失了,隨之替換上的是一片死寂的大廳,只有前排坐著三四個學生,他們一個比一個凶神惡煞,皆不耐煩地看著上頭的演講者,隨時準備衝上前把他幹掉。
場面太美……不敢再想了。
「這個演講,是要我們去聽還是去講?」
「當然是講,考核一切的程序都由你們自己完成,」白城邊回答邊補充道,「不過,只需要一人上台,其餘的當聽眾即可,演講的內容沒有限制,唯一要求是可以在台上講滿三十分鐘時間,另外,學院還會安排一人作為評委。」
「評委?等等,管理考核的……不就是你嗎?」
「我只是審核者,這個評委是來聽取演講內容的,存在是為了讓考核的規章程序更正規一些,簡單來講,就是走個形式。」
「明白了……」原來改造學院里也講究形式的說法,童夏君內心唏噓片刻后,又問道,「評委是誰?」
「校長。」
「……」
知道是為了正規,可這尼瑪也太正規了吧?!這個學院里難道除了校長和審核者就沒有別的人可以派用了嗎??
會枯竭的……這裡的人力資源一定會枯竭的。她不禁為這個學院的未來感到堪憂。
仔細一想,現在可不是關心學院前途的時候,現在得到考核題目純屬意料之外,這個題目更是想都沒想到,短時間內要派人上去演講三十分鐘……這個人到底得是誰呢?
墨安,不行不行,這孩子估計長得還沒一般的演講台高,而且他的聲音也不夠嘹亮,不適合擔任這種職務。
閻承陽更是想都不用想了,他雖然嗓門能達到預期的要求,但唯一能合格的也就只有嗓門了,別說三十分鐘,他能站在一個地方一分鐘不動,童夏君就把這幾個月的教學經驗全部餵豬。
好,排除這兩個,再看看蕭起瀾……嗯……不妥,不妥,他願不願意參加另說,要是出了什麼岔子,讓評委的校長遭遇人身意外,白城估計會讓他們全部人跟著陪葬。
「……」完了,這一通思考下來,居然沒有一個合格的可以供她差遣。
百般無奈的童夏君,只好悻悻然地詢問白城:「那個……這個演講的人,能不能是我?」
既然學生們指望不上了,那就自己肩負起重任,面對狂風暴雨吧,童夏君這般視死如歸地想著。
然而絲毫不給她慷慨就義的機會,白城否決道:「不行,教師不算入內。」
……得了,黃花菜已經涼了。
像是看不到她臉上變幻的絕望神色,白城繼續說明著一些考核的事項:「除了教師,具體的演講人員由你們內部決定,在這幾天安排妥當即可,考核的地點安排在學生活動中心,詳細的位置我會在下月一號的當天發給你們。」
「還有什麼疑問嗎?」見半天沒有人給予回應,白城最後詢問了一句。
童夏君倒是有很多想問的,卻不知道怎麼問出口,主要都是關於考核成敗與否的問題,總不能逼著他回答出怎麼才能通過考核,白城肯定不會理她。
總體來講,這個學院的安排還算細緻,規則和場地都給他們說明清楚了,唯一還不清楚的就是她自己的腦子,接受新訊息太快,還是需要一定的消化時間的。
而在她沉思著這個新考核題目時,白城已然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等她反應回來,畫室內又只剩下她和她的學生們。
「……嗯,」童夏君在方才思慮過的三名學生身上一一掃過,試探性地開口,「你們,誰願意去演講?」
「不願意。」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哦……」意料之中的反應呢……
童夏君不免一陣發愁,雖然說拿把刀逼著他們去干也是個辦法,但考核終究是考核,最終目標是要通過才行,而這三個活寶里,沒有一個能讓她有得勝的希望。
愁著愁著,頭髮都愁掉了幾根,她懷疑再不通過考核,再在這個學院里任職幾個月,就會被煩惱憂愁催得頭髮花白意識不清。
唉……這麼一想,突然有點明白,白城為什麼是白頭髮了,一定是被無盡的工作折磨出來的……真可憐,自己是不是也要步入他的後塵了?
……不行,才不要少年白髮,現在還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按理說,這個學院的考核題目就好比是一張卷子上的考題,出題的人肯定是經過一番精細計算的,像高考卷一樣,因為關係到每個人的前程,所以絕不可能出現無解之題,看著這個方法解不開,說不定換一種新的解題思路就行了。
新的……嗯?等會……
童夏君忽的注意到什麼,將視線放到那位新學生的身上,似乎是被她的動作提點了,所有人的目光皆一致地轉向他。
「?」片刻之間成為眾人的焦點,楚沉這才稍稍提高了一些存在感,問道,「怎麼了?」
「嗯……」童夏君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按耐住即將解題成功的欣喜,詢問道,「新來的楚沉同學,你……知道學院的考核嗎?」
「這個我知道,」他笑笑道,「入學的時候就了解過了。」
「太好了,那你願不願……」
她慶幸的話語還沒說出口,袖子處就被一股輕微的力道拉扯,她疑惑地看過去,只見墨安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他沖她使著有話要講的神色,童夏君只好先將問題放置一邊,稍稍蹲下來一些讓他湊過來講。
「老師,我覺得你還是想仔細了再問比較好。」
「?」
「我不是說了他是我的新室友嗎,」墨安壓低的聲音充滿了神秘,「這幾天相處下來我也觀察過他,我想知道他的能力是什麼,可是不管我怎麼注意他,我都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在這種學院里,太正常的事情反而顯得不正常,你還是謹慎點為好。」
他所說的言之有理,童夏君邊聆聽著,邊認可地點點頭,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視線還落在楚沉身上,兩人的架勢一看便能讓人得出是在討論他,好在楚沉也沒有在意,只是安靜地與童夏君對視,神情還是一樣柔和。
童夏君經他這麼一番勸說,想說出口的疑問又咽回了肚內,猶豫著是否要對他貿然提出。
這個學生的確是個謎,無論是從出現,還是從現在的相處看來,根本沒有線索可以讓人看出端倪,唯一能得到的訊息就是,他應該是個好人,至少看上去。
可是這個社會是黑暗的,誰都不能確定,道貌岸然的人實際內心在打著什麼鬼主意。
還未等她猶豫出個結果,被提防的人先一步打破沉默,問道:「童老師,你是不是想問我願不願意去當這個演講者?」
「額……這個……」
「如果你想問這個,那我的回答是,我是願意去的。」
「嗯??」不同於其他人,這個學生答應得相當爽快,童夏君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你願意?」
「嗯,」楚沉回以一個和善的微笑,「在我剛才了解的情況里,好像班上沒有其他同學想去,如果需要我幫上忙的話,我很樂意效勞。」
接著,他又補充道:「當然,我知道考核的結果關係到大家的利益,加上我是新來的,你們可能對我不太信任,適當的考慮也是情理之中,我會等你們考慮好的。」
……這麼通人情世故的學生,真少見。童夏君覺得他大概不是單單看上去是個好人了,而是實實在在的是個有良知的學生。
此時,閻承陽撞了一下童夏君的胳膊,提點道:「我說你,有什麼好猶豫的,有人願意接這個活不好嗎?先給你說清楚了啊,我是不會去演什麼屁講的。」
「我也是。」另一個聲音難得地對他的話附和道。
「就算他想找什茬子,我們四個人難道還打不過他一個嗎?哦,不對,你不算,你根本沒有攻擊力。」
「……」
「別考慮了,就他吧,反正不選也是死。」
「……」
童夏君望了望態度堅決的二人,又望了望等候發落的楚沉,腦子裡兩團雜亂的思緒糾結了良久,最後有求生欲的那團得了勝,她妥協道:「……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