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終於要來了嗎?
與皇甫嵩話別,回到自軍營寨里的何咸,臉色就跟用了幾十年的鐵鍋一樣,黑得嚇人。
眾文武看到何咸這幅模樣,紛紛有多遠躲多遠。
雖然他們知道何咸不是那種隨意遷怒的領導,但這傢伙卻有些傲嬌,心裡不舒服的時候會使些小性子。雖然那些小性子一般也無傷大雅,還能增強主屬之間的友誼。但眼下情況未明,卻是誰也不敢去觸那個霉頭的。
「軍師,司馬懿,你倆躲什麼躲。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入眼就看到跟耗子見了貓的兩人,何咸果然就開始發飆了。隨後環顧了一旁同樣跟見了天敵般的武將,也沒放過他們:「都到中軍帳來,開頭腦風暴會議!」
一時間,眾文武哀嚎遍野。
尤其那些武將們,更是聽到『頭腦風暴』這四個字,便感覺頭大如斗。無他,其中的原因就是這等會議,只有在何咸都沒辦法的時候才會開啟。而一旦開啟,那情景就跟五百隻鴨子在耳旁叫嚷一般,再堅毅沉穩的武將,也會止不住有拔刀的衝動。
按照一般的流程,會議開始就是何咸將遇到的難題闡述一番。隨後,中軍帳里的人不分官職品秩,只要想到什麼都可以說。
「總之呢,朝廷這次是打算不要臉了。」介紹完情況,何咸還是氣憤填膺不已:「聽皇甫老爺子的意思,這次我等若是不讓步,朝廷便會詔令天下,叱我等為逆臣賊子。更會行文袁紹、袁術、曹操等人,對我等圍追堵截.」
「簡直豈有此理!」一旁的程咬金最是先氣不過,對漢室朝廷這等做法表達了無比的憤慨:「這等做法,同無賴有什麼區別?怎樣頭頂流膿、腳底生瘡的爛人,才會想到這樣的毒計?」
一番話落下,程咬金驚異地發現並未引起眾人的響應。反而他身旁的徐晃,還趕緊拉了拉他的甲袍,低聲言道:「這主意就是主公之前對付曹孟德的,漢室朝廷那裡不過有樣學樣罷了.」
「這?.」程咬金一下氣短,趕緊彌補道:「這詭計雖說陰險,可的確令人防不勝防。尤其漢室朝廷畢竟名義上還是天下共主,倘若我等不從,倒也真是一件麻煩事兒。」
廢話,能不麻煩頭疼嗎?
要不麻煩頭疼,曹操一代奸雄能被逼得服了軟?
可一想到自己的得意之作,現在卻成了自釀的苦酒自己喝,何咸不由更加窩火:「都說說罷,如今之事,為之奈何?」
這話一出口,整個中軍帳立時萬馬齊喑,一片死氣沉沉。所有文武都開動了腦筋,分析著事件的輕重利弊,可思來想去,他們發現何咸這詭計還真是毒辣,讓人竟解無可解。
因為朝廷這時候用出這招兒,時機選擇地實在太好了!
正常情況下來講,袁紹還與黑山賊、公孫瓚死磕,顧不到何咸;袁術那裡剛被曹操嚇破膽,也暫時得瑟不起來;在這種亂世少有的和平中,何咸攪風攪雨、悶聲發大財是完全沒啥問題的。
但問題是,他剛剛捅了曹操這個馬蜂窩。
只要朝廷的行文一到兗州,曹操不管是出於真心還是單純為了給何咸添堵,肯定會動用一些人馬弄出些聲勢來的;然後袁術那邊,之前被何咸忽悠著打曹操,也鐵定記恨在心。這位最好面子的袁家嫡子,也必然會出動些人馬,從南方威脅何咸。
剩下袁紹那裡,雖然兩線開戰忙得不可開交,但見曹操和袁術都動了,他肯定也不會閑著。兵馬不見得會動用,但姿態一定會做足,而且人家還能遙控一下劉表,給何咸製造一些麻煩——誰讓何咸和袁紹,本來就不對付呢?
「主公,依屬下之見,無論袁紹、袁術、曹操、劉表,他們這些人觸手其實都伸不到河東和并州來。即便這些人響應朝廷詔令,也無非只會對南陽一地造成些騷擾。主公恩師智謀通天,想必可應對自如。」徐晃開口了,而且分析很中肯。他覺得有賈詡在,那些勢力也能敲敲邊角,損害不了大局的。
的確,朝廷動作看起來挺大,但結果肯定不會太嚴重。畢竟真正與何咸地盤接壤的諸侯,算來算去只有袁紹一家。剩下那幾家,只能去禍禍一下何鹹的附庸勢力南陽一地。只要何咸狠下心硬頂著朝廷的壓力,朝廷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只不過,亂臣賊子的名頭,我等便要背定了。」姚廣孝也開口了,望了一眼面色陰沉的何咸,不由嘆口氣道:「主公何嘗想不到這一點?無奈如今漢室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等一旦背上這等罪名,今後在亂世征伐中必受影響。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等還是不走這一步為妙。」
在場之人都是卓越的人才,對姚廣孝這番話的深意,自心知肚明:如今亂世紛爭已現,一個好的名望作用顯而易見。假如此番背上了逆賊之名,那便成了眾矢之的。
歷史上,袁術稱帝,不正是犯了這個忌諱?
結果呢?
曹操要打他,呂布要打他,劉備要打他,就連曾經的部下孫策跟袁術劃清界限,也夥同著前面那些人去打他沒撐多長時間,袁術便落個吐血身亡的下場。
以獨自的勢力抗拒天下大潮,這當然不是沒有可能。但這有個必然的前提,就是你的勢力已強大到可以橫掃一切的地步。否則的話,還是先乖乖夾緊尾巴當孫子,哪怕夾得生疼,也別踩過線。
「叔父,其實此番困境的關鍵,就是看叔父對朝廷的態度。倘若叔父」司馬懿遲疑著開口,尚顯稚嫩的面龐上卻帶著一抹說不出的陰狠。
何咸凜然一望,心中頓時一個突突,環顧了四周后,才凝聲開口道:「有話不必藏著,在場之人皆乃心腹。縱然你說出弒帝滅漢的話來,也絕不會傳出去!更何況,弒帝的罪名,我又不是沒有背過」
司馬懿凜然點頭,隨即才緩緩開口:「叔父,以侄兒之見,朝廷既是掣肘,亦乃一番強助。只看叔父,有沒有那個膽量和魄力了!」說著這些,司馬懿竟並指如刀,做出了一個斬首的動作:「只要我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朝廷納入囊中,那傳出去的詔令,還會對我等有害嗎?」
這話一出口,整個中軍帳里的文武目光,不由都齊刷刷地望向了司馬懿。
縱然那些在戰場上最驍勇無畏、冷靜剛毅的大將,此時的目光中也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一絲絲深切的忌憚:要知道,剛才一番在外面可掀起滔天巨浪的大不敬逆言,可是出自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之口!
然而,何咸卻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一般。此時的他面色雖然陰鷙,但並未如他人一般如何震驚,只是用極為冷靜沉凝的語氣問道:「似乎有些道理,不過究竟如何實施起來,恐怕還需好生謀劃一番吧?」
這一瞬,眾人目光彷彿被什麼牽引著一般,又齊刷刷地投向了何咸身上。
這一瞬,所有文武面色雖然極力保持著平靜。可心底,萬傾巨浪早已呼嘯而起:這一天,難道終於到了嗎?
主公與漢室,真要徹底決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