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一清晨宋曉顏早早的起床，清清爽爽的洗漱，挑了一套白色束腰連衣裙、五公分裸色麂皮高跟鞋換上，她皮膚本就白皙，臉上沒有斑也沒有痘，只需要塗一層口紅，整個人就立刻精神百倍。

葉睿寧特意準備了早餐。宋曉顏站在餐桌前糾結了一下，最後還是抽了紙巾擦掉口紅坐了下去。

出門前，葉睿寧說：「口紅顏色不錯。」

宋曉顏抿了抿唇，難得被葉睿寧誇讚，這令她有些羞赧，又有些喜悅。

她七點四十分出門，八點半到達公司，坐在公司的等候區的沙發上等著HR上班。

等候區放置了幾組黑色真皮沙發，桌子上放了幾瓶純凈水，方便給等候的人飲用。面前是一排落地窗，宋曉顏看著窗外林立的大廈，心情很緊張，又有些興奮。這裡，將是她夢想起航的地方。

陸續來了兩位和她一樣新入職的小夥伴，大家友好的互相自我介紹，在短暫的時間內混了個臉熟。

HR上班后先簡單介紹了一些情況，比如大廈的21-25層都是研究所的地盤，宋曉顏所在的行業研究部就在22樓；公司晨會七點半開始，有需要的可以去聽，但是不強制；除了行政之外，沒有上下班時間，周末雙休，大廈十樓是餐廳，供應一日三餐。

「沒有上下班時間」這條規定讓宋曉顏很心動，後來才明白資本家怎麼可能讓你一個小廝佔便宜？雖然沒有上班時間，但是默認股市開盤時必須在崗；每天有那麼多工作要做怎麼可能讓你有機會早下班？沒有下班時間只是給你個加班卻不給加班費的理由罷了。

入職要填各種表格，登記辦理名牌、員工卡和名片，領用電腦及各種辦公用品，接近中午時，HR才將他們分別帶到各自的部門，宋曉顏被分到行業研究部門的科技與通訊組。

一出電梯就感受到了一股緊張感，這裡和人力資源部門的氛圍完全不同。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彼此交談時都是乾脆利落的表情，絲毫不拖沓，影印室的印表機和傳真機連軸運轉，桌子上座機鈴聲此起彼伏。這一切莫名激起了宋曉顏的荷爾蒙，她有一種很迫切融入這樣工作氛圍的衝動。

信息工程師將所有工作需要的軟體悉數安裝入宋曉顏的電腦，收拾好一切恰好到股市休盤，同組戴眼鏡的男生湊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餐廳吃飯，宋曉顏點點頭。

這位男生叫邱銘，是他們組的助理，比她早一年進公司，長相白凈斯文。

宋曉顏跟著他一路到餐廳，路遇同事他會熱心的替她介紹：「這是我們組新來的分析師，宋曉顏。」

同事們都很熱情的打招呼，大家都很友好，與工作時認真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吃飯吃到一半時，一個穿著白襯衫、裹臀裙，描畫著精緻妝容的姑娘風風火火的殺了過來，一臉匆忙的樣子，坐下來時，還喘著粗氣。

邱銘看著她，意外道：「你不是去路演了嗎？」

「是啊，結束就回來了。」

邱銘說：「你們老大不請你吃飯啊？」

姑娘一臉可惜的說：「本來是打算跟老大蹭飯的，可是老大有私約，所以還是回公司吃免費的吧，還有一堆報告要寫，正好節省時間。」

邱銘給她們互做介紹：「我們組宋曉顏，隔壁傳媒組秦夢雨。」

秦夢雨毫不吝嗇的給了一個大大的微笑，並且伸出手：「你好。」

「你好。」宋曉顏回握，同樣回以微笑。

這兩位都是聊天好手，一頓飯下來，他們已經熟絡多了，宋曉顏也成了他倆固定的飯搭子。

下午一點是股市開盤時間，也是他們的上班時間，股市維持著上午走勢，依然強勢。大約兩點，組長謝兆暉才姍姍來遲，幾乎沒有開場白，就交給宋曉顏一堆工作。難怪吃飯時邱銘說讓她自求多福。

在宋曉顏來之前，這一組就只有組長謝兆暉和邱銘兩個人，如今宋曉顏來了，許多工作都有了著落。從明天開始，她既要工作，還要參加為期一個月的新人培訓，

她的工作就是輔助組長研究科技和通訊兩個行業內的上市公司，並且結合各種公開信息寫成報告，推薦給他們的客戶——各大基金公司、資管公司。

工作第一天很快就在忙碌中過去，宋曉顏在公司吃了晚飯才回家，神出鬼沒的葉睿寧已經走了。宋曉顏簡單洗漱了之後就到書房加班，正忙著，收到葉睿寧發來的信息：冰箱里有食物，記得按時吃飯。

宋曉顏一路開燈到廚房，原本空蕩的大冰箱已經被填的滿滿當當，什麼水果、蔬菜、肉類，應有盡有。宋曉顏拿了一瓶果汁走回書房，用抑揚頓挫的音調回復語音：「親愛的葉睿寧同志，你當我是豬嗎？」

正在應酬的葉睿寧收到回復，她的聲音是一貫的清脆，如夏日傍晚被風拂過的風鈴，他唇邊蔓延出一絲淺淺的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機邊緣，若有所思。在有人靠近時，不著痕迹的關掉屏幕。

「學長，在和誰聊天啊？」

來人是夏氏企業的千金夏冰清，葉睿寧並不回應，只是微笑著拿起酒杯與她輕碰。

宋曉顏的生活漸漸步入正軌，每天兩點一線的忙碌著，工作、培訓，午餐是她最放鬆的時候，有邱銘和秦夢雨這兩個移動八卦儀在，她很快就把公司的大小八卦聽了個遍，誰是有背景的vip，誰是最牛掰的大佬，哪個組長最壕氣，哪位大佬最難搞，他們還頻繁提到一個名字——俞黎。

她是公司一枝花，業內頗有名氣，人美氣質好，關鍵是唱歌非常好聽，聽說她進公司面試時，給每位面試官一張自己的唱片，聽的宋曉顏好想立刻就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女神。

很快機會就來了。俞黎是華東銷售主管，新人培訓有一節課主講就是俞黎。

那天下午，大家都昏昏欲睡，俞黎進來時，所有人似乎在一瞬間就精神百倍。她穿著一身米色紀梵希套裙，MB鑽扣高跟鞋，栗色長發披在肩上，發梢微微卷翹，她在會議桌首位坐定，目光輕轉，那一眼瞧過來，宋曉顏瞬間就明白了什麼叫顧盼生輝。

邱銘說，俞黎是周總的女人。

想想也是，她這麼美，這麼優秀，得配上俊逸不凡的成功人士。不過說起來，宋曉顏進公司兩周了，似乎都沒見到這位boss——周奕揚。

宋曉顏還記得最終面試時，第一次見到公司總經理何致林，和副總經理兼行業研究部主管周奕揚。在這之前，她就聽說進到終面的，錄取已經是板上釘釘，只是見一見研究所的大boss，聊聊理想和人生。

何致林中等身材、相貌平平，笑容謙和，卻氣場強大，幾番聊下來，宋曉顏手心全是汗。而周奕揚看似漫不經心的翹著二郎腿，偶爾擺弄手機，對面試似乎沒什麼興趣。直到何致林主動問他：「奕揚，你看怎麼樣？」

「挺好。」

這是他在整場面試的唯一一句話，也宣告著宋曉顏正式成為研究所的一員。

後來宋曉顏特意百度了周奕揚的大名，他能在總經理面前我行我素，果然盛名在外。USR研究所部門主管、首席分析師，常年連坐資本市場三大評選頭名，多次被評選為基金經理最信任分析師。

培訓結束后，宋曉顏回到辦公室，謝兆暉正在接電話，宋曉顏打了個招呼就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準備工作。聽到謝兆暉喊她的名字，她立刻起身過去。

「這家公司下個月要上市，你寫一份新股報告，」說著，將一個文件夾遞給宋曉顏，又拿起一張邀請函，「這是他們公司路演邀請函，時間和地點上面都有，你到時候過去一趟，聽聽他們高官怎麼說，有問題也可以現場提問解決。」

宋曉顏接過文件夾和邀請函，「好的。」

謝兆暉點點頭，「去忙吧。」

宋曉顏回到位置，打開文件夾，瞬間就傻眼了。又是易順科技，她真是和這家公司杠上了。

路演就在隔天的下午，宋曉顏按時間到場，領到了易順科技的資料袋，裡面有招股說明書，還有一張正版遊戲碟、遊戲人物玩偶，宋曉顏拿到的是妲己。

她並沒有玩過這個遊戲，所以對此沒什麼感覺，翻了翻就扔回袋子。很快，身邊坐下了一位目測身高180cm、體重100kg的男青年，雙眸閃著精光，小心翼翼的問：「你玩這個遊戲嗎？」

宋曉顏不懂他的來意，但是仍配合著說：「不玩。」

「那麼我們能不能換換玩偶？我在遊戲里的身份是妲己，但是我拿到的是趙雲。」

宋曉顏愣了三秒，拿出玩偶給他，男青年激動萬分的把趙雲塞給她，心滿意足的走了，如果地方夠大，他大概會跳著走。宋曉顏看著他壯碩的背影，想到了美麗妖異的妲己……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曉顏不禁覺得詫異，這遊戲有這麼大魔力？

宋曉顏環顧四周，發現大家都在激動的交換玩偶，聽他們說這玩偶是限量的，市面上根本沒有銷售，紛紛說來這一趟值了。

這次路演的團隊和宋曉顏在香港參加的差不多，問題也就那些，不過她仍然認真的做了記錄，萬一組長問起來了，也好交差。

會議進行一半時，陳默涵發了微信，說要接她下班。宋曉顏把酒店地址發給她，會議結束后，一出酒店大堂就看到了楊少捷。

他似乎專程是來等她的，看到她便朝她走過來。宋曉顏立刻緊張起來，今天來這裡參加路演的不是證券公司就是基金公司的，不少人都見過楊少捷，甚至和他認識，他這樣堂而皇之的等她，傳出去不知道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恰在這時，一兩橙色小跑車急急停在旁邊，刺耳的剎車聲引得人回望。陳默涵從車裡下來，條順盤靚的她穿著簡單的襯衫、牛仔短褲，腳踩牛皮小短靴，英氣又漂亮。她摘了墨鏡滿臉驚喜：「楊總，最近真的是很有緣分啊。」

看到陳默涵的瞬間他嘴角就抽了抽，只能扯出微笑：「默涵，又見面了。」

陳默涵說：「我來接曉顏的。」

楊少捷攔了一下：「我先接到她的。

陳默涵看著楊少捷的手臂，笑盈盈的將它推開，「可是我們早就約好了呀。不好意思哦。」

離開酒店的路上，陳默涵說：「楊少捷這麼鍥而不捨，你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估計會一直糾纏你。」

宋曉顏傷腦筋的扶了扶額，「再說吧。」

她不懂，分手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該說的早在三年前不都說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