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3)
「那還用說!」奶奶咕噥著走開了。杜布瓦也走去和兩個緊緊抓住手提包的老太太說話。
洛西埃在繼續同一小群熱情的人討論,奶奶和拉勃里埃爾夫婦加入了進去。
希勃轉向布朗絲。
「您能睡著過一會兒嗎?」多精彩的開場白,希勃!
「我的目的真的不在於此,摩爾諾先生。」布朗絲脫口而出。
「OK,晚安。」
「如果是講兌現您的支票,您就不會這麼敏感吧。」
「如果是講找一個可以靠在上面哭泣的肩膀,您就不會那麼令人不快吧。」
「挺好嗎,媽媽?」路易-馬利凝視著他們,他幾乎有希勃這麼高,穿著牛仔褲和海藍色的運動上衣,和希勃一樣。
「很好,親愛的。」
「你要喝點橘子汁嗎?」他禮貌地提議。
「行,謝謝。你呢,你不喝什麼嗎?」
「哦……您已經到過埃及了?」他轉向希勃問。
「是的,好幾次。那是個了不起的國家。」
「您見過木乃伊?」
「嗯,在開羅的博物館。」布朗絲臉色更蒼白了。
「想著這是一些真正的死人真有趣,人們來看他們,就像看藝術品……」不,這孩子是愚蠢還是怎麼了?
「真正使我感到高興的,是坐著斜桅小帆船沿尼羅河而下。」他大聲說,以轉移話題。
「有鱷魚嗎?」
「有時候有,最好不要洗澡。」
「在電視上,我見過關於被鯊魚吃掉的人的報道,一些高大的白人。」行了,在回到吸血鬼和死人復活的話題之前乾脆利落地結束談話。
「對不起,我一會兒來。」他離開他們前往洗手間。她會把他看成一個饒舌的人,不能等到談話結束再去輕鬆膀胱。
出來時,他看見夏爾正在和羅曼交談,後者連頭髮都紅了。為什麼?夏爾正在離開,抓了一把花生米,羅曼則焦躁不安地開始收拾他那些瓶子。
秘密出售麻醉品嗎?是不是夏爾每天晚上注射海洛因,與此同時路易-馬利則第15遍地重讀著《受苦人的王后》?
就在這時,路易-馬利,走到夏爾身旁,低聲對他說了什麼。後者的臉僵住了,然後抓住他弟弟的手腕默默地發音,但聽得很清楚:「該死的傢伙!」妙極了,這氣氛!
路易-馬利掙脫手腕,笑著,表情兇惡,在一旁的羅曼的注視下。誰都沒有覺察,那爭吵持續了五六秒鐘。
兩個孩子重回大人那兒去,冷靜地、恭恭敬敬地。希勃突然意識到布朗絲已經走了。
「媽媽出去呼吸空氣了。」路易-馬利走過他面前時大聲說。
「好吧,我馬上就回去了。我有工作。」
「啊,您是說……」
「一條德國良種牧羊犬,他的主人想要給它做防腐處理。」希勃解釋,窘迫地。
那男孩的眼睛瞪大了。
「太棒了!您看了那部電影?《牧羊犬》?」
「沒有。」
「我也沒看過。爸爸不讓看。如果你聽話,就看迪斯尼。公立中學所有的人都看過了。」
「夏爾呢?」
「夏爾?你在開玩笑吧?夏爾只喜歡動腦筋的電影。還有迪斯尼。」他笑著補充說。
「你們倆相處得好嗎,夏爾和你?」
「是的,為什麼?」
「你們好像剛才吵了架。」
「哦,是這個……我不願意夏爾在公眾場合尋花問柳,就這事。」
「對不起」
「夏爾是同性戀,您不知道?」
「你在開玩笑吧?」
「為什麼?這使您反感?」
「不,我只是有點兒吃驚……你父母知道嗎?」
「爸爸撞見過他和考斯塔,那個花匠在一起,但他什麼也沒告訴媽媽。您別犯傻。」
「如果你母親一無所知,就不該提起。」
「我信任您。」
「你並不了解我。」
「我很少看錯人。你說是嗎,夏爾?」他加了一句,沖著不聲不響突然出現的他的哥哥。
夏爾那嚴肅的、幾乎有點像成人那樣的目光輪番打量著希勃和路易-馬利。
「你們在說什麼?」他帶著一種不相信的神氣問。
「說媽媽。」路易-馬利邊答邊離開了。
「別聽他說的,他有謊語癖。」好啊。
「你不怕他捏造一些可怕的事?一些屬於你媽媽的事?」
「您說說他是怎麼說的,譬如?」夏爾輕蔑地打量著他,傲慢地。
「譬如說……」希勃承受著他的目光,服從了。那少年露出一個蔑視的微笑:「您愛上了媽媽,您不想讓她痛苦。」希勃差點被他那片粗灌腸噎住。
「你在說什麼?你在胡說嗎?」
「所有的男人都愛著媽媽。」
「可笑。你的推理就像個小男孩。」
「我是一個小男孩,摩爾諾先生。您愛上了媽媽,甚至您自己都沒覺察。」
「那麼,我們談談,我們談談吧?」奶奶輕輕拍拍夏爾的胳臂,他身子僵硬了。
希勃胡亂和她打了個招呼: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