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斌的手機一直在響，他沒有看。

他的衣服口袋裡，有兩個手機，一個是他自己的，另一個是院長女兒的。

他自己也不確定是哪個手機在響。

他抱著雪兒向著外面走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身體的冰冷。

他身上一大片衣服濕了，後背全是汗，應該是被嚇得。

王斌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感覺，現在才發現。

身後的辦公樓里，火光還在不停的燃燒。

離開的時候，王斌又把最後的幾桶汽油澆了上去，要燒就燒的乾淨。

看著懷裡的女生，他一陣的羨慕。

是的羨慕，這或許就是有福的人，從小家庭美滿，現在出事也有人救，經歷了這麼恐怖的事，居然也能從頭睡到尾。

嘆了口氣，他需要回到廠房裡拿些東西。

那個年輕人的東西還放在那裡，他可不想第二天，被警察找到什麼痕迹。

另外，裡面應該有不少錢，能花錢僱人做這些事的，本身就不缺錢。

而自己卻是很缺錢。

王斌以前也幫別人處理過現場，自己也算有經驗，比如，煙頭，紙巾等比較明顯的東西。

至於指紋，呵呵，他都不記得自己碰過哪兒了。

反正現在他感覺很乾凈了，除了空氣中讓人不舒服的味道外，其他都還好。

雪兒還沒有醒來，王斌有些慶幸，自己在塗抹迷藥的時候多塗了一點。

掏出自己的手機，什麼信息也沒有，剛剛應該是雪兒的手機在響，肯定是院長阿姨發現女兒還沒有回來，不停的打電話。

王斌沒有去摸出口袋裡雪兒的手機看一看。

因為他現在打心底里怕見到以前的人，就像他怕雪兒醒過來，認出他一樣。

他最怕見到的，是他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的妹妹，雖然他一直在給醫院打錢，他確定自己的妹妹就在那裡治病，但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去推門見見她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里，還有淡淡的暗紅色痕迹殘留。

撥通手機，「耗子，開車來接我……地點就在……」

王斌掛斷了電話，拿出根煙給自己點上。

耗子是自己無意中救過得一個人。

自從自己救過他后，就跟著自己，嚷嚷著要當自己的小弟。

王斌笑了笑，他像是能帶小弟的人嗎？他感覺沒人比自己混的更慘了。

雪兒還有沒有醒，王斌很開心，他從口呆里取出迷藥，塗抹在布片，又蒙在她的臉上。

繼續睡著吧，就當是一場夢。

在旁邊吐了個煙圈，他也有點怕見雪兒，尤其自己現在的樣子。

一輛私家車停在了倉庫門口。

「哥？你是怎麽回事，怎麽弄了個女學生」耗子看著昏睡的雪兒，眼睛在她和王斌身上，來回瞟。

「走了，不要瞎想，」王斌拍了拍耗子的腦袋。

車子發動了，

「哥？去哪兒」耗子問道。

王斌一陣頭疼，該送哪兒呢。

他真希望自己和雪兒不認識，那樣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如果沒有救她，自己現在應該拿著一千塊錢，回到自己租的地下室，或者在隨便一處地攤，給自己點一晚熱騰騰的飯了。

該送哪兒呢，院長家嗎？

「md，自己現在才反應過來，從來沒有去過院長的家。」

送回孤兒院嗎？肯定不行，人突然出現在那裡，說不定會想到什麼。

開車去這個地方，王斌取出那張照片，背面寫的有地址，他遞給了耗子。

耗子看著照片，上面還有時間，正是幾個小時前。

他看了看王斌，沒有說話，轉身繼續開車。

王斌也沒有想說什麼，他現在舒服的坐在車子上，才感覺到累，很累，雙手和雙腳都有些抬不起來。

口袋裡的手機又響了幾聲，應該是雪兒的手機，他沒有在意，繼續閉目養神。

睡夢中的王斌被人拍醒，他驚的一個機靈，看清耗子后，才放鬆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又做噩夢了，夢裡還是那個年輕人和司機在不停的追自己。

「該死，真是陰魂不散，在夢裡還糾纏自己。」

他的額頭冷汗不停的冒。

「哥，你沒事吧。」

「還好」王斌應付了一句，伸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看看車外，已經到地方了。

這條巷子果然很偏，單車扔在旁邊的地上，也沒人推走，院長他們應該也還沒有來過。

王斌和耗子把她抬出去，放在車子的旁邊，

現在是晚上，地上有點冷，王斌沒有在意，因為好多次冬天，他都是穿著單衣過得。

院長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了女兒沒有按時回家，或許很快就會過來尋找。

他讓耗子把車停在遠遠的地方，剛好能看清巷子里的地方。

沒過多久，遠遠的一輛私家車駛來，王斌對這輛車很是熟悉，應該是院長家的車。

他轉身拍了拍耗子，讓他送自己回去，耗子知道他的出租屋在哪裡。

在X市的另一邊，一棟老式居民樓里，4層，402房。

牙子站在裡面。

這裡是他的家，父母留下的房子，也是他長大的地方。

這裡的每一樣東西，他都非常的熟悉。

比如那個電視，是他勒索一家商鋪拿來的，比如這個沙發，是他有一次大賺了一筆買的。

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卻是讓他感覺陌生，因為他看到的每一樣東西，都染上了紅色。

這是怎麽了，自己還沒有逃掉嗎？

他轉身去開門，想逃離這裡。

但無論他怎麽扭，門都沒有打開。

「艹你媽，殺你們的又不是我，關老子什麼事」

牙子吼道，他覺得自己很無辜，年輕人和司機都不是自己殺的，認為是他們的鬼魂在跟著自己。

牙子的喉嚨有些嘶啞，喊出的聲音讓整個房間變的更加恐怖。

「是黑子，是他害死的你們，你們要報仇找他，不是冤有頭，債有主嗎？？」

牙子緊張的看著周圍，不停的嘶吼，但是他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難聽，四周的紅色也變得更加的濃密。

「真的跟你沒有關係嗎？」一個女聲傳入了牙子的耳朵。

「你是誰，在哪兒，」

他有些驚恐，怎麽是女的，不該是女的。

「滾出來，我才不怕你」

他扭頭看到了牆邊鏡子里的自己。

血紅血紅的眼睛，在整個紅色的背景下，都顯得紅艷。

感覺有東西從眼角留下。

他抬手擦了擦，是血，而且是粘稠的血。

鏡子里的他對著牙子詭異的大笑，他張開嘴巴，越張越大，牙子已經能看到鏡子裡面的他喉嚨里的情況。

牙子驚恐的看著這一幕。

「我就在這裡，你要見我嗎？」

喉嚨里一張女人的臉伸了出來，對著牙子詭異的笑著。

牙子瘋狂的大叫，「你死了，你死了，我殺死你的。」

喊著喊著，喉嚨一陣難受，伸手，他摸到了一張慢慢凸顯的人臉。

「砍死你，砍死你，」牙子的臉瘋狂猙獰，眼睛流著血淚，聲音嘶啞，就像他是惡鬼一樣。

衝進廚房，拿起菜刀就向著自己的脖子上砍去，邊砍邊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