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證書高高掛(下)

大紅證書高高掛(下)

那個司機老賺的,才拉了20米遠就得了10塊錢。那天之後婁會勇的小腿青一塊紫一塊了好長時間,全是我給踢的。

婁會勇知道我從來視繁文縟節如大敵,安慰我他早就向過來的愛人同志們諮詢過,只要向所在單位開好證明再帶上各人身份證直奔婚姻登記處就一切OK,當然最好再象徵性地帶上點兒喜糖好辦事。可是當我們分別搞掂各自公司的人事部、去商場買好糖衣炮彈、又分別請了事假打車曲里拐彎找到我們管轄區內的婚姻登記處已經是第三天的事了。

真不知那天是否黃道吉日,婚姻登記處給圍得水泄不通。好容易見到真佛,卻見辦公桌上早已喜糖成災,我們那兩包怡口蓮摻進去頓時杳無芳蹤。

「婚檢證明呢?」辦事大媽警覺地打量著,好像我們是一對企圖矇混過關的殘次品。我們頓時呆住了,是啊,平時自詡不缺心眼的,怎麼就把這麼一樁大事給忽略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結婚登記的相關單位都窩在城市的邊角旮旯,找到指定的婚檢處時已是下午了。男左女右,眼巴巴地看著婁會勇離我遠去,自覺像一隻待宰的小母雞。聽女友說她一進門就給來了個下馬威:「流過幾回了?」羞得一向溫文的女友無地可容。

還好我長了個心眼,一進門就將兩大包怡口蓮雙手奉上,果然博得相對綏靖待遇。各項指標查完,我以為完事大吉正在竊喜,卻聽得耳邊叮嚀:「明天一早別吃飯。」為什麼?難道結婚登記還要齋戒?一打聽才知道是還要查「肝功」。MYGOD!

第二天照例請假前來,一直排到中午才算輪到。然而苦苦守候的結果是:「人太多,今天結果出不來,明日請早!」

為接受「婚前教育」我們又等了兩天,原因是婚檢處的放映機壞了。接下來是雙休日。

周一婁會勇一大早就拉著我來登記處報到。好歹也算熟門熟路了,對那些初次登廟門的生手我們禁不住有些睥睨。婁會勇篤定地將一大摞材料拍在檯子上時我聽見後面有人斷言:「這一定是二婚頭!」然而還沒等我樂出聲來,顯然已不記得我們怡口蓮的大媽冷冷道:「相片呢?」

「什麼相片?」我們傻眼。惟一差可安慰的是這充分證明了我們不是「二婚頭」。

謝天謝地登記處沒有高估我們的智商,樓下即附設攝影室。我終於揭開了為什麼這種雙人標準照從來啼笑皆非之謎。

取出相片太陽公公已經老了,連累得人禁不住一起呼哧呼哧喘粗氣。我忽然有些猶疑——此去便是萬劫不復了吧?從前再怎麼鬧都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真的在那張紅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就再也不是可以恣意任性的小女孩了,套句酸詞兒從此「我是你的妻,你是我的夫」,那得認真。

「怎麼了?」婁會勇回頭看我。

我忽然覺得喉嚨有點澀:「不然,咱們明天再來吧?」

婁會勇拍拍我的臉:「阿蓮,我愛你。」

我知道那是他所能說出口的最肉麻的話,心下一軟就乖乖跟他進去了。

現在的結婚證書跟媽媽那會兒的當然不同,光潤的塑膠紙外還套著個絲絨盒子,簽字時我脫口而出:「這麼硬的紙啊,想撕都撕不開!」話音未落腳面上著了狠狠一記,想一想也是活該。

領完證書剛要開溜,一名油頭粉面的先生急了:「過來宣誓!」

那間小禮堂居然還鋪了長長的紅毯,雖然一看就是化纖的,但是總算有點氣氛。《結婚進行曲》中我們手拉手走上前去聆聽粉先生教誨:「從今以後,不管是富有還是貧窮,健康還是疾病……」我感覺我真的要病了,所以粉先生「你願意嫁給他嗎」「嗎」音未落我立刻雞啄米一樣點頭:「願意願意!」婁會勇很高興,緊緊攥了攥我的手。

現在那兩張大紅證書就掛在我家客廳牆上,嵌在一個古董攤上淘來的老鏡框里。這是婁會勇的餿主意,對此他的解釋是:「凡來咱家的都能看到,這麼著就省得辦婚宴了,相當於宣布婚訊的意思,至於不來的咱們也沒有向他們交代的義務。」不辦「昏宴」是我的主意,這麼著我也只好認栽,一任那大紅證書喜慶通俗地高高掛著——但願它天長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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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女性的情感文學小說《誰能陪誰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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