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孔的苦澀遺產(1)
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尼娜·西蒙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尼娜·西蒙約翰和茱莉亞自由了。但事實上,關於公民權利他們仍然只有夢想的份。南部聯邦很快做出反應,在軍事失利后拋出《黑人行為法》。這個特殊法律文件又一次取消了黑人在法律上的權利,並將黑人置於奴隸的地位。選舉權和成為人民公務員對於他們來說仍是被禁止的。在種植園主那沒有靈魂的頭腦里,依舊深深植根著對黑人的偏見。一個農場主這樣表示:「我的黑奴不適合擁有自由,因為如果他們犯了錯,不會自願接受鞭打的懲罰。」《黑人行為法》直到1866年,共和黨人贏得大選時才最終被廢除。他們將附加條款加入憲法中,規定所有在美國出生或加入美國國籍的人都是美國公民,並且擁有選舉權,以前的奴隸也一樣,像約翰和茱莉亞。但是在棉花老城亞拉巴馬(Alabama)——所謂的美國南部的心臟城市——對黑人的壓迫反而加深了,並且白人占統治地位的規定也在所謂的《吉姆—克羅法》中繼續實行。吉姆這個名字並不是個全世界通用的名字,而是對黑人的蔑稱。追加條文《克羅》(Crow)表示「你這隻黑烏鴉」,並且有意使人產生這樣的印象,黑人就像烏鴉一樣過著寄生生活,將剛播種到地里的種子啄出來,也就是靠著白人老爺的飯活著。這種種族偏見被白人演員和娛樂製造者托馬斯·達特茅斯創作為作品「賴斯老爹」。1930年,他組建了一個類似雜耍娛樂場的黑人演齣劇團,像中世紀宮廷吟遊詩人一樣,穿梭於南部各州巡迴賣藝,並且親自扮演名叫吉姆的上了年紀又身有殘疾的奴隸角色。為了這個角色,他用燒過的軟木頭將自己的臉塗黑,這是一個製造黑色面孔的著名方法。這個天真無邪、愛冷笑和跳舞的黑人諷刺漫畫形象來到了白人觀眾面前,並且使賴斯這個名字聞名世界。無論是在路易斯維爾、辛辛納提、匹茲堡、費城還是紐約,他都被當作明星一樣受到人們歡迎。在倫敦和都柏林,「賴斯老爹」也粉墨登場。19世紀下半葉,黑人劇團演出已經成為最受美國大眾歡迎和喜愛的娛樂形式:由白人演員化裝成黑人,通過誇張的、一成不變的表演,對美國黑人生活進行滑稽模仿。作品中有三個主人公:吉姆·克羅,一個天真的無憂無慮的奴隸坦波先生,一個永遠擁有好心情的音樂家;還有奇浦·庫恩,一個自由的、總是夢想著崇高世界的人。「作為被搬上舞台的諷刺漫畫,」評論家斯佩克特說,「這三個人物形象加強了白人社會對黑人文化的貶低看法。」同樣,黑人藝術家們也組建了自己的黑人劇團劇院。這個名叫「喬治亞黑人劇團」的演出團體被讚美為世界上惟一的真正黑人劇團。當這些由音樂、舞蹈和滑稽短劇構成的表演在世紀交替時期消失的時候,「黑色面孔」卻被新的媒體——廣播電台和電影發現了。無聲電影時代最受喜愛的黑人銀幕形象是湯姆大叔、手持平底鑄鐵煎鍋寸步不離丈夫左右的胖胖的黑人保姆和名叫魯夫斯或者拉圖斯的偷雞賊。「最好的」黑人影片是D.W.格里菲斯的經典電影《一個國家的誕生》。電影展現了化裝成黑人的強姦犯人和偷盜的白人演員。不可否認,來自吉姆·克羅(又叫「黑臉孔」)的詆毀性演出為黑人的心靈留下難以磨滅的創傷,直到今天,仍然不時喚起人們對那條種族隔離的特殊法律的痛苦記憶,想起那個規定在學校、飯館或者公共交通工具內都應「黑白分明」的年代。出於對這種「分離」的抗議,傳奇般的爵士小號手路易斯·阿姆斯特朗拒絕在路易斯安那州演奏。他永遠無法擺脫他的湯姆大叔形象。有「福音和布魯斯的高音修女」之稱的黑人女歌手尼娜·西蒙同樣通過一首充滿鬥爭性的歌曲《老吉姆·克羅》,抗議種族隔離。尼娜·西蒙,原名尤妮斯·韋蒙,1933年生於美國南部城市卡羅來納一個窮困的家庭,是七個孩子中的第六個。她的父親是手工工匠,母親是衛理會派佈道者。四歲時尤妮斯已經開始彈鋼琴了,當人們發現了她聲音的巨大感染力之後,她成了一名歌手,並首先在亞特蘭大城的一家愛爾蘭酒吧登台演出。借鑒她欽佩的法國女演員西蒙·斯妮奧萊的名字,尤妮斯為自己取名叫尼娜·西蒙。憑藉這個藝名,她成為20世紀60年代美國黑人民權運動中呼聲最高的一員。她參加過無數次抗議種族主義的遊行,並且始終站在遊行的最前線。伯明翰四個黑人女孩死後她寫下了歌曲《密西西比,該死的》。當馬丁·路德·金遇刺時,她獻給他一首歌《為什麼?愛的國王走了》。她的歌曲《年輕、才華和黑膚色》在一定意義上已經成為美國黑人的聖歌。後來這位反抗的女歌手帶著她低沉沙啞的嗓音和黑色的靈魂離開美國,並先後在賴比瑞亞、特立尼達和多巴哥、英國和法國南部生活。70歲時她在法國去世。「在我的整個人生里我都想吶喊,」一次她這樣說,「告訴人們被監禁是怎樣的感覺。因為我了解社會這個大監獄的寂靜,在這樣的監獄里作為黑人應怎樣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