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面孔的苦澀遺產(3)
大多時候,三K黨人都是在夜裡出沒,他們把事先鎖定的目標殘忍地從床上拽起來,劫持到一個偏遠的地方,用力鞭打之後再割下他的睾丸。
三K黨人對實行這種行為的辯解是「為了保護白人婦女。
而事實上這種行徑正反映出了他們對黑人的嫉妒,他們自覺白人的性能力要比黑人低。
三K黨的爪牙回憶起他們的暴行時承認:虐待性的嚴刑拷打、閹割、殘忍地剖開孕婦腹部、絞刑、五馬分屍和火刑都在議程之列。
可是只有極少數的三K黨人被送上過法庭。
生活不僅將黑人投入苦難的深淵,恐怖主義行徑同樣對準了猶太人、印第安人和「毛氈旅袋客。
「毛氈旅袋客」
是南北戰爭后,人們對只背著一個旅行袋去被戰勝的南方,並為以前的奴隸說話的白人教師和官員的稱呼。
他們被殘忍地殺害。
有時三K黨人會給那些受害者時間,用自己的鮮血給在北方的家人寫一封告別家書。
之後,這些血書會被小心地送到郵局。
北方的人民被這種暴行激怒了。
同樣,在南方,對秘密組織的血腥恐怖主義行徑的反對也在逐漸增長。
1869年,大「巫師」
、前將軍福里斯特不得不公開宣布解散三K黨。
然而三K黨的地區支部,卻仍在繼續對黑人濫用私刑。
於是,聯邦軍隊被派往南方。
同時,美國政府還通過了一系列反三K黨的法律以終結這種地獄般的恐怖行徑。
但是這些命令卻只被執行了一半。
三K黨仍然繼續在地下活動著,當1870年黑人取得選舉權時,他們的投票被早已熟稔的恐怖行徑阻礙了。
黑人代表們被逼迫辭職。
黑人的學校和教堂被放火焚燒。
表示反對的人都被列入三K黨的死亡黑名單。
當約翰·賴斯,康多莉扎·賴斯的祖父,在1918年決定離開他父母在尤塔的農莊去上大學時,亞拉巴馬的情況就是這樣的。
一方面,他很清楚在南方他還必須忍受這種暫時還無法改變的種族歧視,另一方面,約翰心中還存有一個夢想:他深信不疑,像他這樣的黑人,只有通過知識和教育,才能從白人的統治之中擺脫出來。
倘若他們成功了,公民權利將會自己到來。
約翰感覺這個夢想就像是一顆在亞拉巴馬昏暗陰沉的蒼穹中預示著好兆頭的明星。
他搜集了所有的積蓄並開始了對大學的尋找。
這顆明星指引著約翰到了遠離家鄉50英裡外的塔斯卡盧薩,在印第安語中它的意思是「黑色戰士。
那個地方於1818年建成,並在1826年到1864年間一度作為亞拉巴馬州的首府。
從1831年開始,在塔斯卡盧薩就已經有了亞拉巴馬大學。
但是約翰知道,在那裡黑人學生是絕對不可能被允許入學的。
因此他向斯蒂爾曼學院,一個1874年由一些白人基督教長老會教徒專為黑人佈道者和傳教士創建的教育機構提出申請。
查爾斯·阿倫·斯蒂爾曼博士是這個教育組織的先驅之一,學校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當約翰在斯蒂爾曼學院得到一席學習之地時,他一直渴望實現的夢想正在一步步成真。
他懷著極大的熱情參加學校的課程,也因為他的勤奮學習而出了名。
可是就在幾個月以後,他就已經變得一貧如洗,再也無法支付學費。
其他學生告訴約翰說,如果他接受作為傳教士的教育,就可以申請獎學金。
這是一項關懷人類靈魂的無報酬的職位,其任務是宣揚上帝的意旨,創立新的基督教區。
約翰沒有考慮太長時間就決定了接受成為佈道者的教育。
這就是他漫長的走向成功的故事開端,這個走向成功的故事影響了他家兩代人的生活。
在種族隔離環境下,這樣做可以提升社會地位,增強個人自信心和對上帝的敬仰。
對於他的曾孫女康多莉扎來說,這種家族遺傳的信念也早早地就深入了她的骨髓和血液里,成為她在事業上飛黃騰達,並最終譜寫家庭傳奇最輝煌一頁的關鍵。
在順利完成學業后,約翰首先在路易斯安那開始了佈道的工作,在那裡,他為教區的黑人成員爭取平等的權利、機會和更好的生活條件。
此後,教堂把他派到新興的工業城市伯明翰。
這是一座依靠煤鐵礦石開採業而興起的城市,隆隆作響的鋼鐵機械吸引了成千上萬的沒有工作和前途的黑人前來充當勞工,因此伯明翰成為美國黑人人數最多的城市。
約翰在那裡建立了「威斯敏斯特長老會教堂。
他全身心投入工作,為黑人的孩子爭取受教育的權利。
但這並非易事——黑人學校的條件奇差。
在亞拉巴馬州的這座大城市,白種人的優越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黑人完全沒有價值可言。
黑人被白人老爺壓迫,被白人老爺毆打,被白人老爺吐口水——只因為他們是黑人。
黑人不允許向白人伸出手,如果一個黑人碰到了白人婦女的手,他會因強姦罪而被指控。
像約翰這樣為公民權利鬥爭的黑人佈道者,每天都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但是他從不放棄自己的夢想。
他從不向別人傳授仇恨和暴力。
他是個隨和的反叛者,相信上帝並為更美好的未來努力奮鬥——一個沒有種族隔離的世界。
這就是他的夢想和反抗的方式。
他娶了特麗薩·哈德奈特·賴斯,在巴吞魯日生了兩個孩子:小約翰和安吉拉。
女兒安吉拉後來在維斯康星大學學習英國文學,1979年出版了一部關於英國大作家查爾斯·狄更斯的專著。
安吉拉對她的侄女康多莉扎·賴斯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