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命都可以給她

轉眼間，卻是到了春節。

年關將至，莫高懿跟莫剛毅通過電話，他說既然星辰喜歡南城，他們便可以在南城過年。

這小半年的時間，莫高懿哪裡也沒有去，雖然在南城投資一個酒店，但他從未去過，所有的會議都改成視頻會議。

他把全部的時間都用來陪莫星辰，曾經以為重要的事情，現在跟莫星辰相比，卻沒有一件是重要的。

投資酒店，並不是為了擴展業務，只是他想著有一天星辰若恢復記憶離開自己來，他可以把名下的財產給她。

房門被推開，莫高懿瞥了眼，看著那走來的白裙女孩。

「會議結束！」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將視頻切斷。

對面的人沒有任何的驚訝，這小半年以來早已是習慣了，哪怕是正在決策間，亦或是部門主管正在彙報間，他從來不會問時候，隨時都會切斷來。

關掉電腦，朝著女孩一笑。

「爸爸！」莫星辰眨著漂亮的大眼睛，雙眸亮閃閃的。

「嗯？」莫高懿望著她，她一開口他便是知道她想要幹什麼了。

「爸爸，今天我們出去玩吧。」莫星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兩條小細腿在空中悠閑地晃著。

「好！」莫高懿點頭，然後起身，拉著她離開。

換了身休閑的套裝，莫高懿便帶著莫星辰出門了。

自從她回來之後，莫高懿便是自己開車，她坐任何人的車他都是不放心的。

車子很快駛入了車流，莫星辰心情很好，小手趴在窗戶上，哼著小曲。

「左轉。」卻又是忽然之間，莫星辰嘀咕了一句。

「什麼？」莫高懿沒有聽清，開口詢問道。

「前面左轉。」莫星辰指了指那路口。

「星辰認識路了，真棒！」他知道她的記憶已是全部消失，這段日子的相處，他更是明白她只是個小孩子，單純的世界里只剩下玩樂。

「星辰不認識路的。」莫星辰卻是忽然側轉過身子，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看著莫高懿。

「那星辰為什麼要左轉？」莫高懿回看了她一眼，說道。

「因為那邊有個娃娃。」星辰手指著那道路一側的宣傳欄，莫高懿看了過去，也是看到了那上面的娃娃來。

既然說好了帶她出來玩，她說去哪便去哪。

莫高懿打了左轉向，車子向左而去。

「右轉。」又是經過了幾個路口之後，星辰又一次的發號施令來。

莫高懿寵溺的一笑，車子朝她說的地方而去。

「右轉，左轉，右轉，左轉......」

一路上，莫星辰似乎是指揮上癮了，一個接著一個的路口轉起。

莫高懿眯著眼眸，卻是發現莫星辰已經將車子指揮到高速公路上來了。

他忽然有種帶著她浪跡天涯的感覺，到一個只有他兩個人的地方去，他們一起逃走吧，遠離這些塵世的是非，兩個人過起世外桃源的生活。

「停車！」星辰看了眼窗外，轉頭看著莫高懿。

莫高懿一愣，這裡可是高速啊，停車是違法的。

「停車啊，爸爸！」星辰見他速度沒減，慌了起來，小手伸過來，拉住他的手臂。

見狀，莫高懿趕緊將車子停在路邊，並開啟了雙閃指示燈。

幾乎是車子剛停穩，莫星辰便一下沖了出去。

莫高懿害怕來往的車子碰到她，連火都沒有熄，就跑了出來，一把拉住她，手臂圈著她。

「爸爸，你看！」莫星辰在他的懷裡，手指著某一處。

莫高懿跟著看過去，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爸爸，看到那一朵花了嗎？」莫星辰又是翹起了腳尖，指的遠了些。

「花？」莫高懿沒有看到，身子向前探了些。

「爸爸，你用力看，那裡，那棵大樹的旁邊長著一朵紅花。」莫星辰又是說的詳細起來，手指著那遠處。

這時，莫高懿在用力看了之後，終於看到那朵隱藏在樹后不知名的小花來。

「嗯，看見了。」莫高懿點頭。

「那爸爸去給我摘下來吧！」莫星辰側轉著身，小手摟著莫高懿的脖子，說道。

「好。」沒有任何的遲疑，莫高懿點頭。

「嘻嘻，爸爸真好！」莫星辰晶亮的眼睛眯在一起，笑的開心。

「在這裡等爸爸，哪裡也不許去知道嗎？」莫高懿不放心的說道。

「嗯。」莫星辰點頭。

「誰跟你說話都不要理，知道嗎？」

「嗯。」莫星辰又是點頭。

「不許離開，一分鐘都不許離開知道嗎？」

「嗯。」莫星辰用力地點頭，雙眸卻像是被魂帶走一般，盯著那花。

莫高懿輕撫下她的臉蛋，然後從高速公路的欄杆上，一躍而起，翻了下去。

莫星辰站在路邊，拍著手，一副高興壞了的模樣。

那高速是建在高處的，距離那棵樹還有些距離，下面都是一些雜草，很多的枝椏長得歪歪扭扭的，莫高懿走過的時候，胳膊和腿都有被扎傷。

「爸爸，加油！」莫星辰看著莫高懿一步一步的朝下而去，小手做成小喇叭的樣子，給他鼓勵。

聽見她的聲音，莫高懿體內的因子被激起，行走的更是快些，但同時被扎到的地方也變得多起來。

「刺啦---」

莫高懿一個不穩，直接順著那斜坡滑了下去。

幸好，他很快抓住了一棵草，緊緊地拉住才穩住身子。

知道那陡坡不是好走的，莫高懿雖然心急但也是放慢了腳步。

一步一步的朝前去，莫高懿終於是到了那棵樹前。

側頭一看，還真的看見了那朵花。

說來也奇怪，這周圍都是雜草亂層，卻在這裡長了一株花出來，最奇特的是只長了一朵。

是一朵紅色的花。

開在山坡上，鶴立雞群，美麗的很。

莫高懿毫不猶豫的伸手摺起，然後小心的將花拿在手上。

上去顯然比下來容易的多，他一路抓著野草一步步向前走。

野草上有很多的刺，片刻間，他的手已是被扎破，可他一點在意也沒有，另一隻手牢牢地護著那朵花。

終於爬到了高速公路上，他已是熱的出了一身汗，身上有許多處都被野草扎破，他伸手在身上扶了扶，揮落掉那灰塵。

「星辰？」莫高懿對著周圍叫了一聲。

沒有人應他。

「星辰？」他心裡一緊，在車子周圍轉了一圈，又是大聲地叫了一句。

可還是沒有人應他。

「星辰，爸爸把花摘來了。」莫高懿只以為莫星辰是躲在了某處，便是把手中的花舉起來。

可依然還是沒有人應他，他雙眸開始在周圍搜索起來，卻是沒有她的身影，而來往的車也很少。

他拉開了車門，前座後座的看了一遍，沒有，車內空空如也。

明明那麼小的空間只一眼便是看的仔細來，但莫高懿心不死的又是把座椅墊都掀起來，甚至是連細小的地方都不放過。

她去了哪裡，怎麼又不見了？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她，她到底去了哪裡。

他那麼聽話，她讓他做的事情他從來都是連考慮都沒有便答應下來，可是她為什麼還是不見了。

他再也不要去承受失去她的事實來，那麼蝕心刺骨的痛！

星辰啊，你可以折磨我，可以打我，罵我，甚至是殺了我，我只求你，再也不要離開我的身邊。

莫高懿渾身癱軟的靠在車上，無力的哀求著。

他再也不要一個人面對空冷的房間，再也不要一個人睡覺，再也不要日夜回想起來的只有那攤血，他要抱著她，要她回來。

此時的莫高懿脆弱的讓人心疼，他的雙眸猩紅一片，那血絲亦是燃起，像是要噴出火來一般，眼角微微的有濕意，胸口強烈的起伏著。

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愛上任何人，可是這個女人卻像是罌粟一樣，深深地扎進他的心裡。

他的生活再也離不開她來，她是他的空氣，是他的水，是他的生命之源！

初春的風吹來，還帶著些許涼意，落在莫高懿的身上，他只覺得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他的眸又是抬起，望向那剛才摘花的地方，為什麼，為什麼那裡要長出一朵花來，為什麼要長在那個位置，又為什麼要讓她看見？

他憤恨的眼眸充滿著仇視，他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卻又是發覺到不對來，這裡怎麼那麼眼熟......

莫高懿不可思議的望著這周圍，雙眸橫掃了一遍又是一遍。

有些時候，回憶是一種罪孽。

有些時候，知道真相的人只想將那過去掩埋，不讓失去記憶的人記起。

可為什麼事情總是超出他的掌握，為什麼他努力想要留住的東西總是抓不住。

颯颯的冷風，在飛快的車速中吹得呼嘯起來。

劇痛帶來一陣眩暈，莫高懿虛弱的眸恍惚了下，身子緊緊地靠著車身。

為什麼？

莫星辰，你為什麼不等著我，我說過要用這一生來償還的。

他蒼白的俊臉上，薄唇淡淡抿著，沒有一絲血色，只有那一雙深邃的眸子帶著璀璨的光芒，他多麼希望這一生都沒有來過這裡，多麼希望那一晚只是發生在夢境里。

那一晚，也是在高速公路上，他殘暴的扔下沒有衣服的她，揚長而去，又是不甘心的將她抓回來，直接將她扔在了車上......

一樁樁，一件件，那記憶的缺口隨著這一件事的敞開，像刀子一樣輪番刺入他的心臟，他已經疼的一點力氣都沒有，絕望的祈求著......

「星辰......」安靜的高速公路，只有他一個人的悲傷，他對著空蕩的周圍呼喊著他心裡最重要的人。

可是，沒有人理他。

就像當初她每一次脆弱的時候，她的乞求在他的眼裡如同笑話一般，他記得她哭著轉身，儘管赤身裸體，卻是昂著頭，維持著自己最後的一絲尊嚴。

他都記得，那一條路，她走的極其辛苦，他全部都知道。

可是她只回到他身邊不到一年的時間，莫星辰，你可知道，哪裡會夠，他要的是你的一生一世。

蒼白的臉再度劇烈的恍惚起來，濃密的睫毛垂下，已經沾染了眼淚。

「莫星辰......」他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來，他跪在車尾，撕心裂肺的呼喊著。

求求你，求求你回來......

他痛苦地低下身子，頭埋在石灰渣堆起來的道路上。

「咚！」

「咚咚！」

就在他心碎的要死掉的時候，卻是又忽然聽到了大力的撞擊聲。

他只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直起身子，豎起耳朵聽起來。

「咚咚！」

又是響了起來，他的雙眸立刻泛起驚喜的光芒來，是她，一定是她！

他開始在周圍尋找那生源，身子彎著，小心翼翼的從車邊走過，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角落。

「咚！」

又是一聲。

這一聲比較大力起來，莫高懿鎖緊眉，望著那後背箱。

他斷定那聲音是從那裡發出來的，便是一步走過去。

「星辰......」

他掀起後備箱，驚喜的喊著。

「壞人，壞人......」莫星辰清脆的聲音響起，食指和中指曲起，做成二字，然後不留情的朝著莫高懿的眼睛射去。

「星辰，我是爸爸---」莫高懿被直接射中，兩隻眼睛疼得發顫。

「你是壞人，你是大壞人......」莫星辰卻是沒有聽進去他的話，雙手又是對準他的眼睛，用力的戳了起來。

「星辰，我真的是爸爸！」莫高懿雙手伸出，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頭擱在她的肩頭。

莫星辰掙扎的動作停下來，望著面前的人，咧著嘴笑起來，「爸爸，真的是爸爸！」

望著她撒嬌的樣子，莫高懿心裡柔軟成一灘水來，像是怕失去她一般，緊緊地抱著她。

「星辰，為什麼要躲到這裡？」莫高懿將她抱起，放在了地上，雙手並沒有離開她，圈在她的周圍。

「爸爸去摘花了，我在這等，可是一陣風吹過來我有點冷，爸爸又還沒有回來，我也是害怕，便是躲到了這裡來，可是，這個為什麼能夠關上卻是打不開來？」

莫星辰說著，有些生氣地對著後備箱拍了一掌。

「爸爸，星辰在裡面差點悶死了，都不能呼吸的。」說到這裡，她居然用手把鼻子堵上，張著大嘴巴，做出呼吸困難的樣子。

「星辰。」莫高懿趕緊伸手，拿下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是爸爸錯了，爸爸不應該離開那麼長時間的。」他拉著她，低聲道謝。

「花呢？」莫星辰戳著他的胸口，也是想起那花來。

莫高懿的胸口有一處被野草戳傷，留下了個血痕子，這會正好又被莫星辰尖銳的指甲戳到，他擰了擰眉頭，將後座上的花拿過來。

「好漂亮！」

莫星辰拍手，滿臉的高興。

莫高懿也跟著笑起來，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的笑容還在便好。

「星辰......」他伸手，將她再次圈在懷裡。

星辰拿過他手中的花，笑著趴在他的胸口。

「星辰，爸爸......」

「爸爸，把花給我戴上吧！」

莫高懿後面想說的是『爸爸愛你』，可愛你兩個字直接被她給打斷了。

莫高懿也不惱，接過她手中的花，夾在她的耳朵後面。

她頭髮又直又黑，面色白皙透著紅潤，配上這朵鮮艷的紅花，自是又將她的美麗提升一層。

「星辰，好美！」莫高懿讚美道。

莫星辰羞澀的低下頭，面上有一朵紅。

「星辰，可以答應爸爸一件事嗎？」

莫高懿抱著星辰的肩膀，語氣沉重而起。

他不敢保證下次星辰等不到他會不會再離開來，他已是承受不起她的離開，但是又不能買根繩子把星辰拴在身上。

「什麼事情？」

戴了花之後的星辰顯然心情很好，甜甜地應著，好似他說出來她就答應他一樣。

「以後不管爸爸去哪裡了，星辰都要等爸爸，好不好？」

「那要是星辰冷怎麼辦？」

「也要等。」

「那星辰餓了怎麼辦？」

「也要等。」

「那星辰要是困了想睡覺怎麼辦？」

「也要等。」

「......」

星辰問不出來了，只是張著大嘴巴看著莫高懿，然後抬起一直胳膊，一拳落在了他的身上，「爸爸變了，你變了！」

她的爸爸從來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她要什麼爸爸就給什麼，她冷了，餓了，困了，爸爸竟然還讓她站在這裡等。

真是個狠心的爸爸！

「哇......」

莫星辰直接仰頭，大哭起來。

莫高懿看她一下子哭了，整顆心都跟著亂起來，這小半年的時間，他最害怕的就是莫星辰的眼淚，這比世界上最毒的毒藥還毒。

「星辰，不哭了，爸爸在你身邊，不哭啊！」

大手落在她的後背，輕輕地拍著，給她順氣。

「我不要爸爸了，你不是我爸爸！」

她哭得紅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他，他不是自己爸爸了，她的爸爸從來不會這樣對自己。

「星辰，我...怎麼...不是爸爸？」

害怕星辰恢復了記憶，莫高懿問的極其緩慢，更仔細的觀察著星辰的表情。

「爸爸不會這麼對我的，我冷了爸爸會抱我，我餓了爸爸會買好吃的給我吃，我困了爸爸會讓我睡覺覺，不是這樣的！」

她撅著小嘴，別提多委屈來。

莫高懿舒了一口氣，「爸爸是星辰的爸爸，爸爸會永遠疼愛星辰，但是星辰要記住，什麼時候都不可以離開爸爸！」

「離開去哪裡？」

「星辰不要管去哪裡，你只要答應爸爸永遠不會離開爸爸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永遠有多久，也是知道就算時間過得再漫長，那五年也是會走完的。

這五年已經是他向老天爺偷來的，更不要說永遠了。

可是，他卻想霸佔著星辰的永遠。

「我答應你。」

莫星辰考慮了幾秒鐘，隨後點頭來，笑嘻嘻的看著他。

「我答應你，永遠不會離開你！」

她忽然就停止了笑，很認真地看著他，倒是讓莫高懿很意外，他還沒有看到過如此清醒的莫星辰，這一瞬間，她以為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真乖！」

她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地碰了下，隨手把她帶入懷裡。

車子再次啟動起來，莫高懿帶著她去段仕琛那裡玩，他最近在郊外弄了個度假村。

莫星辰顯然很喜歡這個地方，特別是足球場，她來到這，隨即就竄了出去。

莫高懿坐在草地上，眼睛追隨著那綠色的世界里一個白色的精靈，嘴角始終帶著笑。

「你準備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身後傳來段仕琛的聲音，他坐在他的身側。

莫高懿一直沒有從莫星辰身上收回視線，淡淡地說道。「一直到永遠，到我不能在陪她的那一天！」

段仕琛望著他，他的執拗，已是到了沒辦法勸說的地步了。

「值得嗎？」

段仕琛哀嘆，莫星辰已是變成了這樣，他即便賠上他的一生都換不回正常的她來，可是他才三十幾歲，就這樣生活，又哪裡會心安。

不說鄂鳳堂來，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麼會過上這般生活，他還有遠大的報復沒有實現呢。

「值得！」莫高懿卻是忽然收回了視線，定定地看著段仕琛。

他們都是一生只會愛著一個女人的男人，他相信他會懂他的深情。

段仕琛望著他眼角的青紫，又是瞧了他一身狼狽的樣子，嘴角抽著，道，「哪怕她折磨你到死，你也願意？」

「我的命都是她的，她想要的話隨時都可以拿去！」莫高懿攤開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那麼努力的活著是為了什麼，難道你都忘了嗎？」段仕琛受不了他這樣的自怨自艾，他可以容許他深情，但絕對不允許他自暴自棄。

「我沒有忘，我那麼努力的站起來，但是我也不會忘，我欠了她的是多少，那是一條命！」莫高懿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那裡堅如磐石，任誰都撼動不了分毫！

「我殺了曾經的莫星辰，你說這要怎麼還？」莫高懿深深地望了莫星辰一眼，又是瞧向段仕琛，悠悠地問道。

這一句，便是把段仕琛也問的啞然了。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跟你說過，我不是莫家的孩子，星辰才是莫家唯一的孩子，我是父親領養來的，是吧，你也覺得我狼子野心吧，應該對收養我的莫家感恩戴德，可是我做了什麼，我傷害了她，更甚至是殺死了曾經的她，你說這一切，我該怎麼去償還？」

莫高懿又是把問題扔給了段仕琛，他不會知道，過去發生的一切像是麻繩一般，總是將他捆起，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她什麼都不知道的就被我禁錮起來，失去了和父親的聯繫，她那時才只有十九歲，醫生說她長期被要求做那件事情，每次受傷都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傷口漸漸地侵入到她的身體里，她作為一個女人，再也不能懷孕生子，你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嗎，你知道她若是清醒過來，想起過去的一切，會不會一刀殺了我，其實我到寧願她可以一刀殺了我，至少那樣，我不用承受著漫無天日的折磨。」

「可是我這樣對她，她為什麼要為我擋下那一槍，她完全可以笑著站在我身邊，看著子彈穿過的胸膛，看著我流血而死，可是她為什麼要衝過來？」

這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他真的很想搖醒莫星辰來，問她為什麼要那樣做？

「很奇怪吧，你也不相信吧，那一槍是抵在我頭頂的，只要扣下扳機，我的腦袋便是會被打爆來，我真的很想被打爆，可是她卻是沖了過來，她推開了我，手肘撞在了父親的手臂上，所以槍往下墜，那子彈射出的方向偏了，從她的胸口穿過去。」

說到這裡，他也是回憶起那天的事情，過去了小半年時間，他以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可是為什麼每每回憶而起的時候，都好像有一把刀，插在自己的心口，狠命地絞著裡面的肉。

疼，窒息的疼！

「後來我的世界只剩下紅色，一攤的紅色，那是她流下來的血，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正視穿紅色衣服的她，我害怕那不是衣服，而是鮮血，我甚至每天晚上都做噩夢，夢到她一身的紅，要離開我，後來我乾脆不睡了，就那樣睜著眼睛看著她，整夜整夜的握著她的手，生怕她離開我半步。」

若是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當初又怎麼會這樣對她。

她一直以為他們是兄妹，頂著亂倫的恥辱被他一次次，他沒有問過她一句痛嗎，甚至是沒有跟她好好的說一句話。

可是為什麼他做了這麼多殘忍的事情，她沒有離開，沒有高傲地坐在那裡，等著看他的結局，看著他被父親槍斃，她應該拍手稱快才對啊？

她不是早就想著要離開，她不是應該恨死了他嗎，可是在那一瞬間卻是又為了什麼？

段仕琛看著他，雙眸里也染上痛苦，他們的故事他沒有權利插手，也是第一次了解那過程，心也跟著揪起，然後看著草地上玩的像個孩子一般的莫星辰。

莫高懿也跟著看過去，她正好也是看向了這裡，雙眸眯起，嘴角翹起，那絢麗的笑容便是盪開來......

「爸爸，爸爸---」

她甜甜的叫著，然後抱著足球朝這裡跑來。

她一身白裙，烏黑的長發肆意飛舞著，她美得像一個天使，映襯著他的殘暴和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