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2001年5月(2)

「這些錢，還有這些毒品，你們都拿去好了。千萬不要傷害任何人。」珍妮弗對西恩請求道。然而，回答她的卻是一聲槍響。「你幹嗎非要殺死她不可？」負責在客廳里看押珍妮弗朋友的那個男人問西恩。接下來的幾分鐘，對於珍妮弗的幾位朋友來說，有如地獄般恐怖。他們掙扎著，試圖將被捆綁著的手腳解放出來，試圖避開那黑洞洞的槍口。然而，兇殘的歹徒將他們一個個按倒在地，用槍口對準他們的頭顱，扣動了扳機。客廳里的慘狀令人目不忍睹。兩名年輕男子橫屍地板，其中一個人臨死前幾乎已經有一隻手掙脫了膠帶。看著這血腥的場面，我不禁想起，在這個國家裡，依舊有那麼一批人堅持認為，販賣大麻不會對任何人造成傷害。我想，應該讓持有這樣觀點的人親眼看看面前的斑斑血跡。珍妮弗?斯塔爾亦當場斃命，她的一位女友身受重傷，而另一位男友卻奇迹般地只在頸部受了點擦傷。離開現場，回到餐廳門外的大街上，我和探長比爾?阿利在一家出售旅遊紀念品的商店門前碰了碰頭。商店的櫥窗里擺滿時代廣場的紀念品以及小型自由女神雕像。接下來，我簡要地向記者們講述了目前所掌握的大致情況。從公寓大樓的錄影帶里，可以看到兩個男人沿著樓梯走到死者公寓門前。這起惡性案件讓我不由得回想起八年前的紐約。對惡性犯罪的恐懼如瘟疫般籠罩著這座城市，有近一半的市民在考慮搬離紐約。居高不下的犯罪率，再加上人們對這座城市安全體制的失望，曾經如明珠般璀璨的紐約市正在逐步地黯淡下來。八年了，紐約在艱難中復甦著，我有幸見證並且參與了紐約市第二次生命的建設，這也是我一生當中最值得驕傲的經歷。在市長魯道夫?朱利安的直接參与下，紐約市警察局的面貌煥然一新，成功地將紐約市犯罪率降低了63%，殺人案更是從1990年的2245起下降到2000年的671起。2000年，隨著全國經濟的下滑，國內犯罪率有抬頭的趨勢，而紐約市的犯罪率卻不升反降。紐約已經有了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的名聲。在就職紐約市警察局局長期間，老羅斯福總統曾經以他的「子夜巡遊」而被業內津津樂道，即在夜深人靜之時巡視，感受這座城市的脈搏。我每周也會有一兩個晚上實踐著老羅斯福總統的「子夜巡遊」。我會驅車到紐約市最聲名狼藉、居民們抱怨得最多的街區。就在這天晚上，我和安全小組的三名成員，赫克特?桑地亞哥，波比?皮卡諾以及克雷格?泰勒，上街巡視。我的安全小組有十一名成員，他們不僅僅是我的貼身保鏢，更是我所接觸過的最出色的警員，同時也是我的摯友。他們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無時無刻不在密切關注著這座城市，他們的英勇時刻激勵著我，敦促我保持一顆正直向上的心。這是一個群體，他們當中有白人、黑人、男性、女性、日本裔、義大利裔、拉丁裔。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他們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是這座城市的精英。他們用行動詮釋著公正與勇氣。克雷格?泰勒坐在我後面的那輛車裡。他的身高有六英尺五英寸，一副運動員般健碩的身材，性格安靜，不事張揚。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外表文靜的男人，在面對兩名歹徒的機關槍掃射時，可以沉著地將兩名歹徒擊斃。和克雷格在同一輛車裡的是波比?皮卡諾。他的相貌和十五年前在西四十二街警校受訓時沒有兩樣，而在這十五年中，他經歷過兩場重大槍戰，並且獲得了英雄般的榮譽。和我坐在同一輛車裡的是我的老搭檔，同時也是我所結識的最優秀的警員赫克特?桑地亞哥。赫克特經歷過四場槍戰。在一次我們兩個共同參與的追繳毒販的行動中，他的一隻胳膊被子彈擊中。與赫克特以及安全小組這些優秀的警員一起工作，是我工作中最大的快樂。每一天，我的身邊都被英雄們包圍著。這是一個春末夏初的夜晚，我們驅車在西哈勒姆區巡視。有市民反映，最近，該區的毒品交易活動頻繁。我觀察著街道上的動靜，感受著在我所管轄的城市大街上發生的一切，我尋找著警員的身影，哪裡有毒品交易，哪裡就應該有警徽的光芒。我們的車子行駛在第一百四十二大街上。就在這時，我看見兩個男人在人行道上奔跑。我對異常狀況有一種天生的敏感，有時候，同事們開玩笑說，我有一雙X光的眼睛。赫克特和我一樣，也注意到這兩個人。從兩個人奔跑的姿勢來看，後面的人像是在追趕前面的人。或許，是一起搶劫案。兩個男人的步伐在接近一輛白色貨車時漸漸放緩。赫克特一踩油門，迅速將汽車橫在兩個男人的正前方。我們鑽出汽車。「別動，我們是警察！」「局長，你就呆在車裡吧。」赫克特對我說。但是，他心裡明白，我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呆在汽車裡的。我一把揪住其中一個男人，將他死死地按在牆邊。另外一個男人飛也似的向那輛白色貨車跑去。與此同時，克雷格和波比的汽車已經在貨車附近停了下來，他們兩個快速鑽出車廂。「站住別動！」我向另外那個男人喊道。但是，那個男人依舊掙扎著坐進駕駛室，發動了引擎。他發瘋般地扭動著方向盤，試圖將貨車從停車道上開出去。倉皇中，貨車不停地撞到停在它前後車位上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