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作繭自縛

第三十九章 作繭自縛

一陣風吹過,野草紛紛點頭。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跪在斷崖邊上,他神色沮喪,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他手裡緊緊握著一方帶著血跡的手帕,他看了一眼手帕,眉頭緊皺,一拳重重地捶在亂草中,半晌,又伏在地上痛苦失聲。他的身後圍著一群侍者,阿寬鼓起勇氣上前小心說道:「王爺,節哀順便,不要哭壞了身子。」

趙瑞這才緩緩站起身來,恨恨的說:「憐棠,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的,你放心。」說罷將手帕揣在懷中,下了山去。

趙瑞回到書房,將密約從書櫃中拿了出來,對阿寬道:「這個趕緊給我送到宮中,呈給皇上,快去。」

阿寬接過密約,答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還未出得王府大門,就看見皇上身邊的王公公帶著幾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進了門,阿寬忙問:「公公此來何事啊?」

王公公急道:「快叫王爺進宮去,皇上快不行了。」

阿寬這一驚非同小可,趕緊告知了趙瑞,進了宮去。

來到宮中,只見皇榻之上,皇上已經剩下微弱的氣息,趙瑞一驚:如何這麼快就不行了?一班輔政的文武大臣及太后、皇后都圍在旁邊,張太尉也在其中。趙瑞來到皇上身前,皇上的眼睛直望著他輕輕道:「九弟,你總算來了。朕無嗣子,以後你就要代朕操勞天下了。」說罷便咽了氣。皇上這一句話等於禪位的聖旨,任何人是不得違逆的。張太尉頓時面如白紙,背上的冷汗直流個不停。

出了皇上寢宮,張太尉直奔慈寧宮,跪在太後面前道:「太后救我,小臣命不保矣。」太后心知是他殺害憐棠的原因,但是想到九王還不至於不將她這個母後放在眼裡吧,道:「你放心,定能保你無虞。」張太尉這才略略放心離了宮去。

卻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舊主冊立了新皇,不幾日趙瑞便正式登基做了新皇帝。張太尉心裡沒有一日好過的,終日惶惶不安。

趙瑞登基后三天,便有太后懿旨,召張太尉入宮。

張太尉心道:莫非有好消息?便帶著自己的人馬往宮裡去,到了宮門口,有士兵攔住,道:「既然是太后召見,如何能帶兵馬和兵刃進去?」張太尉見他這麼說,無奈放下武器,兵馬留在城外,只帶了兩個親隨,進了宮牆,剛進門,只聽到身後「嘎吱」一聲,宮門關閉,太尉一驚,大叫不好,宮牆之內已經出來了兩路御林軍,將他團團圍住,往四周一看,俱是強弩神弓,陰森森的對著自己。一抬頭,只見新皇趙瑞坐在龍座上,惡狠狠的看著他,他才豁然明白原來是趙瑞假借太后的旨意,騙自己進宮。他伏在地上道:「皇上饒命,饒命,這都是太后的旨意,跟臣無關哪。」趙瑞聽這話,怒道:「太后?你不要拿太后做擋箭牌,今天就是太后也救不了你。」

「太后…」張太尉叫道,趙瑞一轉身,果然看見太後走了過來,太后道:「事情是我吩咐的,皇上不會連我都怪吧?」

「皇兒不敢。」趙瑞將手裡的密函往張太尉面前一丟,道:「自己看看吧。」他對太后道:「這裡有他和西夏的通敵證據,絕不能放過他。」太后皺皺眉頭,道:「削了他的官職即可,可留一條性命。」突然阿寬上前來到皇上耳邊耳語,皇上怒道:「好了,這次真叫你一次受夠。你奉旨採辦的花石綱居然也叫匪人劫了去!」張太尉又是一驚,癱倒在地,不能動彈。

「唉,哀家也保不了你了。」說罷,太后拂拂袖子轉身離去。

「太后…」張太尉叫道。

「來人,此人罪大惡極,私通西夏,失掉花石綱,打入天牢,五日後處決!」趙瑞喝道,御林軍立即上去將他牢牢抓住,拖了下去。趙瑞望著天空,心道:「憐棠,到今天,我才算順了一口氣。可是偌大的宮廷,沒有你在身旁,做了皇帝,又有何意思?唉…」嘆了一聲,轉身離去。

愛棠下了山,興高采烈的來到王府,卻見門口上掛的都是白綾,不見裡面有人。這幾日她好好籌劃了一番,劫了張太尉的花石綱,又救濟了一些災民,心想總算事情都辦好了,該回來看看姐姐了。

她進了門,走到堂前,豁然一個斗大的「奠」字,廳中央一個牌位,愛棠仔細一看,竟然寫著「至愛憐棠之牌位」,什麼?她瞪大了眼睛,不可能,怎麼可能,她往後一瞅,只見王爺身旁的阿寬走了過來,愛棠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問道:「阿寬,我姐姐呢?王爺呢?」阿寬一愣,立即叫道:「我的小祖宗,你跑到哪裡去了,我們到處去找你都找不到人。你還真是不知道狀況呢,現在不能叫王爺了,王爺也不住這裡了,王爺吩咐,王府專門用來供奉憐棠姑娘的牌位,王爺已經是當今的萬歲爺了。」

「牌位?什麼牌位?你是什麼意思?」愛棠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你真的還不知道哇。憐棠姑娘在你離開的第二天便失蹤了,後來被人看見在西山斷崖那裡墜崖身亡了。」阿寬沉痛的說道。

「什麼?」阿寬這句話無異于晴空霹靂,「不可能,為什麼?」

「是張太尉逼的。」

「張太尉?我要去找他,這個混蛋…」愛棠要往外沖。

阿寬一把拉住她道:「你別去了,他被關在天牢里呢,五天後就處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王爺,就是萬歲爺,那麼疼憐棠姑娘,怎麼可能放過張太尉呢,他就是萬死也不能解皇上心頭之恨的了,你就放心吧。」

「姐姐…」愛棠癱倒在靈桌前。短短几日,萬萬想不到竟然連姐姐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今日,家在何方,親人又在何處?想到痛處,愛棠伏在地上,嗚嗚大哭。

卻說楊霖領了五千人馬,奉命保衛幽州。原來張太尉保奏之時,特地只給五千兵馬,允諾稍後再調派兵馬前來幽州支援,楊霖無奈,只得領了兵馬先去。他到來之時,幽州已經被金兵團團圍困,楊霖派出一路先遣部隊當作誘兵,引敵分勢,自己卻和副將分兵兩路從敵軍後面包抄襲來,一時間,金兵大潰,退了回去,楊霖便再次合兵,進駐幽州城內,此時原幽州招討使劉毅已經戰死。楊霖安民已畢,一面上奏表功,一面繼續同部下商討如何抗敵。

趙瑞來到王府,見到愛棠在王府跪了兩日,水米不進,看到她這樣憂傷,趙瑞禁不住寬慰她道:「你姐姐在的時候,什麼事情都以家人為重,時刻都想著替你父親報仇,如今去了,你們葛家就剩下你這點血脈,如果你再這樣下去,如何對得起你姐姐?」愛棠聽到這話,好似猛的醒了過來,點頭道:「嗯,是我錯了。」

趙瑞又來到憐棠的房間,面帶哀色,他用手指輕輕撫過琴台,撫過書桌,撫過硯台,喃喃道:「憐棠,當日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如果我不強留你在府中,也許你就不會出事,我錯了。」他拉開抽屜,翻看,突然見到一個小字花箋,那是憐棠的字跡,他展開看時真是寫著一首詩: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他猛然想起,在甘州時,她曾經吟過這首詩。他將花箋翻了個面,反面居然還有一行小字:致楊霖。趙瑞大驚,顯然這花箋寫完卻沒有寄出去的,原來是他?他緊緊握著這張字箋,手背上暴出了條條青筋。

愛棠仍舊回到山寨中,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正是《孫子兵法》,愛棠知道姐姐生前最愛的就是這本書,拿著這書,姐姐好似在身邊一般,上面還有毛筆作的批註和記號,愛棠仔細的閱讀,生怕錯過一點訊息。她很擔心楊霖,聽說近來金人的勢力越來越大,大有掃蕩中原的趨勢,她時不時派了嘍羅去京中打探消息。

「怎麼樣?」派出的小嘍羅進來了,正是閃腿貂。

「聽說已經順利進入幽州城了,第一仗把金人給打退了。」愛棠這才放下心來。

趙瑞在宮中早已聽到戰報,他皺了皺眉頭,默不作聲。

殿下一員大臣上前奏道:「陛下,現在幽州只有楊霖的五千兵馬守護,現在金寇必定會卷土再來,是否馬上派遣兵馬增援?」

趙瑞立即擺手道:「現在下結論還太早,看看再說。」

殿下大臣面面相覷,心知如若不能及時調派兵馬,幽州便岌岌可危,不知皇上到底在顧慮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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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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