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過去的幽靈（7）

五月十一日晚，古帝國遺迹，西南方向，距離預計核心位置四百三十公里。

一片廢墟之中。

這並非遺迹的廢墟，而是由於白天的戰鬥，新生成的，由森林的殘骸加上廢墟生成的比碎片搶不了多少的東西。

斷牙的機動部隊就在這樣第一個地方安營紮寨。

寒冷又潮濕的環境中，由於缺少足夠的人員進行布放，斷牙不敢下令部隊搭帳篷露營，只能在魔導戰車上講究一晚。

事實上這已經是機動部隊連續第五天的車上露營了。這樣的環境，加上車上擁擠的狀態，已經對士兵們的身心健康造成了極大的負擔。要說機動部隊的成員中，有誰住的比較寬敞又舒服，也只有身為女性的麻桿和副官細眼，兩人受到特別的照顧得以住在指揮車上。當然指揮車的空間相當寬敞在這樣的戰場上還擔負著給傷員提供病房的職責。

凌晨兩點，斷牙被人敲醒，這是輪到他值班了。

提起魔導突擊槍，帶上擁有夜視能力的多功能目鏡，在斷牙的視野里夜間的狀況其實同白天也差不了多少。不過因為人類是晝行動物的關係，夜間即使能夠看清楚，實際的感受同白天也大不相同。斷牙坐在圍成一圈，成防禦陣型的一號車的炮塔上，一邊監視者視野所及的黑夜中的廢墟，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我說，老大你不會已經睡著了吧。」

「…呼，我怎麼可能像你們那樣，指揮官可是有太多的東西要考慮，有時候連睡覺都是種奢侈呢。」

「切！不睡覺就能打勝仗的話，我也可以陪你一起不睡覺。」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真是可悲，同你分在了同一班。」

正副指揮官的對話應該是吵到了在這個時刻還能睡得著的人，立刻引來了車中士兵們的謾罵，兩人隔空的互相詆毀也只能到此為止。

腳步聲以及攀爬魔導車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鹹蛋擠了上來。

「喂喂，是誰允許你擅自離開崗位的？」

「得了，老大，別一本正經的，多功能目鏡的監視下，沒什麼東西能夠逃過你的眼睛。」，鹹蛋不以為意，徑自來到車上，順手遞給斷牙一根硬邦邦的東西。

「什麼玩意兒？」

「紅薯根，據說可以當食物吃。」

「你這傢伙，不會有毒吧，要是吃壞肚子，我拿你試問。」

「別裝了，我們已經兩天沒吃飽飯了，即使明天拉肚子拉死，我也不想驚天餓死，要是你不吃，就還給我。」

「誰說不吃了。」

兩人嚼著味道比起木頭好不了多少的塊根。要說多少能夠填飽肚子，在斷牙看來，滿足心理上的需求更多一些。

「我說老大，後面我們怎麼辦？行動已經大大落後於預期了。第二軍的影子都沒有看到，我們又斷糧了，這可不是好兆頭。」

「你有什麼想法？」，斷牙對於鹹蛋有著一定的戒心，這傢伙很多時候會想要把自己的那一套強加給他，雖然大部分時候會被他識破，可是防不勝防，某些時候會不知不覺的落入鹹蛋的圈套中。如果只是受騙那還好說，要是因此延誤了軍機，那可就打過錯了。

「別這樣看著我，為什麼我們間就不能有多一些信任呢？」

「只要你平時少給我挖坑，就謝天謝地了，信任還是談些別的吧。」

「如你所願。長官，我想是時候放棄打通補給線的策略了。我們加快突進速度，儘快同第二軍匯合，應該能夠解決當前危機，而且還不耽誤吸引敵人兵力的計劃。」

斷牙盯著鹹蛋的眼睛，「如果這樣，更在我不後面的教廷補給部隊怎麼辦？放著他們在遺迹中蒙頭硬闖？另外，你又怎麼知道加快速度后，不過撞上更加強大的敵人，萬一一頭撞進埋伏圈，出不來怎麼辦？」

鹹蛋顯得很受傷，「嘿夥計，我只是提個建議，不想被你審問，你不願意接受就直說。」

斷牙暗地裡聳了聳肩，「我說夥計，不是不願意接受意見，只是從實際出發罷了。」

守夜的任務枯燥且極其消磨人的意志。漫漫長夜中，斷牙一邊注意著防區內的動靜，一邊通過思考問題來打發時間。

「喂，老大我找你有事兒。」

「我去！」，被突然從車頭冒出來的傢伙嚇著了，斷牙差點從槍塔上摔下去。「下次你再突然出來，我保證用火球招呼。」

粗壯的身影，行動出人意料的靈活。蠻牛幾乎在呼吸間來到一號車的槍座旁，坐了下來。「老大，你真是越來越有威嚴了，連嚇著的樣子都是那麼的不可侵犯。」

「我能找地方先去吐一會兒嗎？」

「你懷孕了嗎？」

兩個老夥計互相瞠視著。

「快說，找我什麼事？」

「我們撤退吧。」

「為什麼？我才剛來而已。」

「老大，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哪裡的俗話，我怎麼沒聽說過？」

「我講正事兒呢，別打岔。」

斷牙擺出洗耳恭聽的手勢，蠻牛才繼續擺出嚴肅的表情。

「我是從福斯特大人那裡聽來的，大致的意思是補給對於軍隊的重要性，一旦軍隊失去了補給，或者預計到補給會不暢，這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撤退，以免真的到士兵餓肚子的時候，再想撤已經晚了。」

斷牙百無聊賴的看著黑夜，「你的意思我懂，現在我們的補給已斷，再繼續戰鬥將是極其危險的事情。」，他看了看身邊的同伴，大個子的蠻牛，一把子力氣，可是性格中卻有著同外表極不相稱的細膩。當然更多時候這種細膩表現在外的是膽小怕事。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失去了補給后，要完成任務將會舉步維艱，可是一則機動部隊原本的任務就是突入重圍，調動敵人內部的兵力部署，為主力創造機會，另外部隊里擁有魔導悍馬，極大的增加了機動性能，通常情況下，對於軍隊是絕境的環境，在機動部隊看來，並非無法挽回。

蠻牛顯得很焦躁，「老大，你不為自己著想，不為兄弟們著想，也要考慮一下麻桿和細眼吧。女人同男人不一樣，是餓不起的，萬一發生了最壞的情況，兩個女人的結局會如何，正是讓人難以想象啊！」，一個壯漢，以語重心長的態度，搖晃著碩大的腦袋，看上去有些可笑。不過他提醒的內容卻一點都不可笑。這段時間內，一直壓在斷牙肩頭的重擔不由得增加的了幾分。

「老大還在猶豫什麼，我們撤吧，乘現在還來得及。」

「不是猶豫，而是不覺得只有撤退才能得救。你知道嗎，我的背面以及西北，是第一和第二軍，再加上航空部隊和龍群，要想真正的切斷機動部隊的補給也是難上艱難。」

「好好好，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面對蠻牛的臭臉，斷牙也是無奈，他身邊怎麼竟是些焦躁且喜歡操控人的傢伙，他難道沒有拒絕的權利嗎？一夜緊張，雖然犯困，可是一連兩次，不但要安撫手下焦慮的情緒，又要思考對策，讓他有種大病初癒，精疲力盡的感覺。

漸漸清晰的地平線上，顯示一個蹣跚的身影，隨後黑點不斷增多，連成了一條黑線。

斷牙看清狀況，從槍塔的坐席上蹦了起來，他手忙腳亂的按響了緊急備戰按鈕。小小的車陣立刻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