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焰冰地獄
帶著微涼的清風拂來,我看了看身邊的八名天兵。我當自己這是在哪裡了,原來是還在前往凝仙閣的路上,就輕輕晃了晃腦袋,繼續踉蹌走著。
待走到了地方,領路天兵就拉著我站在了凝仙閣的門口。
只是那人氣哼哼對我撇了一眼道:「天後有令,只能請仲靈姑娘一人進入凝仙閣,請恕末將不能奉陪了。」
我對此很是迷茫,微眯了眯眼睛,卻怎麼也沒將那人前後態度差別想清楚,只覺得這天宮裡的人都很是怪異,翻臉的態度委實太快。
不過我還是很大方的說:「無妨!想來這天後能邀我過來吃席,那必然也是個心懷大度的主兒,讓我一個人進去,姑且也是怕我醉酒誤事,你回去帶我謝過吧。」
誰知還沒等我聽到回答,就被身後的一雙手推了下去。那時我在恍惚間猛然酒醒,發覺面前的牌子哪裡是凝仙閣,正是九重天上人人不想靠近的,焰冰地獄。
看著四周,造天設地時的烈火和玄冰,我嘴角有些自嘲的笑了。
可就算是這樣,我在心中仍就堅信,昭華一旦得到了我的消息,必然是會趕過來救我,因為是他曾說要將我護在心頭。
一直等到,欒溪聽到消息,幻化成了翠鳥,順著縫隙溜了進來。
那時我才明白,這九重天上原本就是昭華的地盤,而他遲遲沒有趕過來救我,不是因為不知道,而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縱容繆若而已。
欒溪有些挨不住烈火的溫熱,只能輪換著爪子,站在玄冰欄上,滿眼憐惜看著我。
我側躺在滿是烈火的地面,聲音極盡微弱說:「從始至終傻的只有我一個人,至於昭華,可能看我從來都當做是一個靈物而已,沒有半點兒放在心上。」
不然怎麼可能,過了這麼久都不過來救我。
「我看你出生時,就壓根不該長出什麼情絲來!」而後欒溪就焦急的在外面,開始研究著如何將我救出去。殊不知,她的護體仙法太弱,沒過多久後邊的羽毛就起了白煙,整個人滑稽極了。
我苦笑著點頭,伸手艱難的用靈力將欒溪送了出去:「你先出去,把身上的火滅了再來救我!」
欒溪並不想離開,可礙於身上的白煙越來越多,只能眼圈泛淚,跌跌撞撞趕在幻術消失之前,溜出了焰冰地獄。
而此時玄冰焰的灼燒越來越厲害,使得我看著手臂上透骨的傷口,心中對昭華的期待,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想起那些動人的情話,心口也猶如刀絞一般的疼。
昏睡與痛醒之間,想起了此時昭華與繆若的纏綿,心中一抽,口中腥甜的鮮血就吐了出來。
在最後一絲意識尚在時,我開始回想自己現在狼狽的下場。或許就是天道上說的,當初不該奢求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麼大的坑,竟是自己當初親手挖好的。
欒溪因為仙法低弱無法解困,無奈之下只得跑到了西天,哀求那王母大發善心,趕在烈火焚身之前將我撈了出來。
我半仰在了瑤池旁養傷,看著池中荷花平靜漂浮在水面上。
耳邊回蕩的聲音,都是欒溪幽怨給我上藥時說的話:「你知不知道,現在九重天上都不知道你被騙進了焰冰地獄,說到底!你也是太愛相信人了。」
其實也不怪欒溪緊張成這樣,在整個九重天上,我只當昭華一人是我的託付,從來就沒有一點兒居安思危的想法,又怎麼能怨我出事之後,別人沒有及時來救呢?
玄冰焰的灼傷極難好,也或許是我命不該絕。偏偏西天王母瑤池中金蓮的葉子,就對此有療傷的效果,一來二去間我就住在這裡已半月有餘。
一日九重天上的繆若派來仙使說:「大典那日,有人假借天後的名義來騙姑娘跌落了焰冰地獄,實乃不該!特此奉上靈藥,還望能夠早日康復。」
我手握靈藥,有了一絲頓悟。
愛情從來都不是四兩撥千斤的買賣。
不是我掏出一顆真心,他就必須要以相等的來回報。
我不過是昭華拾來的一個靈物,而他和繆若之間早就是,刻定在了三生石上的幾世姻緣,又豈能是我可以妄想挪動的。
不得不說,金蓮葉子的效果就是不錯,這才不過一月有餘,手臂上被玄冰焰灼燒的傷口,就已經癒合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駭人的疤痕。但這並不耽誤我吃可口的仙桃。
才剛不過正午時分,欒溪不在前殿侍候誦經,卻滿頭大汗的跑到了瑤池仙境來,指向曬太陽的我說道:「可是不得了了,昭華天君!竟然派了步攆過來接你回九重天上。」
我猛的坐直了身子,伸手就撤掉臉上的荷葉。按照昭華和繆若的大典時間,這才過去沒有多久,他怎麼就不顧及下新夫人顏面,急著把我接回去了?
渾身起了一陣顫慄,這該不會又是繆若的什麼詭計吧。
見我有些呆愣,欒溪就開始喚我:「發什麼呆,你真想回去嗎?」
有些事情躲避終究不是辦法。我淡笑道:「還是要回去說清楚!」
坐在步攆回去的路上。我不斷摸著手臂上的疤痕,以此來鞭策自己不要好了傷疤忘了疼。可卻又怕自己,還是抵抗不住那金衣男子的一個眉眼。
暗戀成這樣,情字果然不能亂碰。
回想著離開時,欒溪嘲諷說:「我敢打賭,你這次回去!繆若肯定會把你折磨的體無完膚。」
知道她說話相來不留情面,於是我只能僵笑著道:「不愛了!不愛了!這次絕對不心軟。」
欒溪鄙視的臉更甚。
心太軟的毛病,我也很絕望。
看到浣紗殿前的金衣男子,我不知道他在這裡等了多久,只道他伸手扶我下步攆時,我小心翼翼的避開了。
不是怕他碰到我的傷口。只是淡漠說:「天君,還請自重!」
應聲昭華愣在了原地。或許他也沒有想到,原本心軟的我,也會有這樣不留情面的一天,可是這九重天上,又有誰肯給我半分的薄情?不過是禮尚往來罷了。
已經做好了恩斷情絕的準備,我也沒必要,再去留戀他給我的隻言片語,省的在無端生出一些虛無的泡影。
半晌過後,昭華盯了我很久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或許是被我這反常的狀態氣到了,昭華面無表情轉過身,就消失在了浣紗殿前,留給我的不過是一抹金色華服的背影。
我仔細想了想,這樣結束也是極好的。畢竟我倆身份差別太過懸殊,更何況也沒有點破什麼事情,不過是萌發在搖籃中的枝芽,被當即掐斷而已。
實在沒有死去活來的必要,他得了個心安,我也落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