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3)

謀殺(3)

在等待牆體幹了好裝修的這幾天里,他們一下子變得異常冷靜,彼此都不怎麼說話,在這相對的沉默中,匡小嵐的心其實已經吊到嗓子眼,她害怕他不再愛她不再娶她。駱羽越是沉默,她就越是害怕。她分明看出他在猶豫。這種猶豫忽左忽右,就像天平一樣,處於搖擺中,當然最終會靜止下來,那就要看他靜止之後是停在哪一面。在這提心弔膽的等待中,那兩堵新砌的牆基本上已幹了,裝修公司重新派來了人。應該說這對匡小嵐是有利的,她希望那裝修公司儘快來儘快把新房弄好。她注意觀察駱羽,發現他很配合,裝修公司叫買什麼材料,他就買什麼材料,他壓根就沒有半點停工的意思。不過她也想,或許這並不能說明問題,既然那兩堵牆已經砌起來了,他就肯定會堅持裝修好,畢竟讓那兩堵毛坯牆豎在屋子裡不怎麼雅觀。駱羽去買材料的時候,她自然也跟了去,他們一起商量什麼材料好、應該用什麼材料等等。如此一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就變得很多,但她認為這是中性的,他充其量只是在跟她談論材料的價格與質地,並不涉及其他。直到有那麼一天,他忽然說,「去看看你弟弟吧,他不能出來喝我們的喜酒,那是沒辦法的,但我們應該去看看他,應該把結婚的消息告訴他。」她這才確信他仍然愛著她,仍然要娶她。他們是在星期三的上午去看弟弟的。吃過早飯,他們先來到公司,駱羽先是把這一天的工作布置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匡小嵐,對那些員工說,「我們出去有事,可能要到下午才會來。」那些員工都會意地笑了。儘管駱羽至今沒公布他和匡小嵐的戀情,但這一秘密早已為大家洞悉,已經是不成為秘密的秘密了。當然最先知道的是鄒靜,但她除了跟馮嬈通風報信,並沒在其他人面前聲張。她仍在冷眼旁觀,隔上幾天,她就會應馮嬈之約通上一會兒電話,把所看到新近發生的有關駱羽和匡小嵐的事悉數通報一遍。她對老闆並沒多大意見,只是看不慣匡小嵐,尤其看不慣她半道上殺出來搶奪別人的男朋友。從她的行為準則來看,這是極其不道德的。如果馮嬈還沒與駱羽談上,那她相信她也會像其他同事那樣對匡小嵐由衷地祝福,可問題是馮嬈硬是給匡小嵐擠了出去,她相信任何一個有良心的女人都不會做出這種事。她替馮嬈委屈,儘管她已經看不出馮嬈與老闆繼續和好的希望,但還是覺得有必要再幫幫她。駱羽在對員工們說要和匡小嵐出去有事時,就感覺出那些員工已經知道了他和匡小嵐的戀情,對此他也不想掩飾。看到那些員工們會意的笑臉,最樂的是匡小嵐。她突然之間有一種名正言順的感覺,如果說以前愛著駱羽是偷偷摸摸的,那從今以後她就用不著再如此小心了。帶著這份欣喜的心情,她坐上駱羽的車和他一起朝上海市第一監獄駛去。一路上她都被那份欣喜的心情主宰著,沒有多想,可是當她來到那所監獄,她見到弟弟匡小初,那原本欣喜的心情就一下子變得很糟,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看到弟弟穿著囚服,剃著光頭,弟弟剃光頭的樣子很難看。弟弟走進那個擺著一張桌子幾張凳子的接見室時,獄警給他打開了手銬。弟弟坐到他們面前,面對面和他們坐著,卻不看她,他看了眼駱羽,卻不看她,她就知道他在恨她。弟弟朝駱羽看去的時候,她說:「這是我們公司的老闆。」她本來還想說,你應該喊他姐夫,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只是看到弟弟那漠然的眼神,便沒說出來。「我們今天是專程來看你的。」這時候駱羽說道。「謝謝!」弟弟總算開口了,還是沒看姐姐一眼。「本來你姐姐早就要來看你了,是我沒同意,因為前段日子公司太忙了。」弟弟沒吭聲。「判了5年是嗎?」駱羽又說。「是的。」弟弟回答。「那還不算太長,5年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你不要太焦心,要認真接受政府對你的改造,爭取儘早出來,」說到這兒駱羽看了一眼匡小嵐,「我和你姐姐都希望你能儘早出來,你也別擔心出來以後沒有生路、找不到工作什麼的,我和你姐姐會想辦法幫你的,你應該知道你姐姐一直在愛著你,她經常跟我說起你的事,說她就是放心不下你。」匡小初低下頭,不吭聲。「我和你姐姐下個月的8日就要結婚了,」說著,駱羽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包東西,「很可惜你不能去喝喜酒,所以我們商議帶一些糖給你吃,這是我和你姐結婚的喜糖。」駱羽注意到他說到要和匡小嵐快要結婚時,他並沒表現出什麼意外,就猜匡小嵐肯定以前跟他說過什麼。匡小初瞥了一眼那包擺在桌上的喜糖,沒去動,也沒說什麼。見他始終如此冷漠,匡小嵐禁不住哭了,輕聲哭泣。「姐姐並不是不愛你,」她流著淚說道,「現在只剩你一個是姐姐的親人,姐姐會不愛你嗎?姐姐對你嚴厲是希望你好……」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住了,只是一個勁地流淚。她現在覺得狠心讓弟弟來坐牢不管理由有多麼冠冕堂皇都一概是錯。「你在恨姐姐是嗎?」她又哭著說道。匡小初咬了咬嘴唇,說:「沒。」見弟弟總算肯開口跟自己說話了,匡小嵐感到一絲安慰。「你要恨姐姐的話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裡,姐姐不會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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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毒藥》:家庭暴力、愛情、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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