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福爾摩今

4.福爾摩今

「刀劍……付喪神……」

加州清光望著從黑暗中走出的那道身影,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這並非因為怯弱,而是因為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

眼前的男人不是時政實裝的同僚……而是真正屬於這個時代的,付喪神!

加州清光在以往的任務中,也曾不小心跟歷史人物照過面,但這次遇見的並不是人類,而是與他相同存在的刀劍付喪神。

這十足罕見的狀況,終於讓他不可避免地,猶疑又彷徨了起來。

然後就在這時,加州清光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殺意——

就像是由極地呼嘯而來的颶風,冰冷地刮過他的每一寸皮膚,讓人不可抑制地刺痛到哆嗦。

凜冽的殺氣激發了加州清光的本能。

他迅速握住了劍柄,然後向著殺意的源頭望去——

銀髮的男人站在不遠處,他的雙唇抿成冷淡的弧度,全然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的樣子。

然而,那雙金色眸子的深處,卻又分明翻攪起了,某種極端危險的東西來。

加州清光頓時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做出點反應的話,可能會有超級可怕的事情發生。

「咳……那個,今晚冒昧來訪,十分抱歉。」

他說著小心地瞅了一眼對方,發現男人毫無反應,於是只好喪氣地繼續道:「我叫加州清光,如你所見,也是刀劍付喪神。」

同為付喪神,彼此之間的氣息並不難感應,所以他的身份估計早就被對方知道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需要做出毫無隱瞞的表態,以減輕對方的敵意……至於真名,嘛,這個時代加州清光還遠遠沒有被鍛造出來呢,也不怕會暴露什麼。

加州清光正為自己難得的機智點贊,隨即就被男人的回答給震住了——

「原來如此……對戰之前互通姓名,是這個世界的禮儀嗎。」

銀髮的付喪神思量著輕聲喃喃,片刻后倏爾抬眸道:「我叫今劍。」

「……」

加州清光突然沉默了,他像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似的,把對方的名字在腦子裡來回過了好幾遍。

在反覆確定自己確實沒有聽錯后,加州清光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今今今今劍?!!!!」

「不可能……騙人的吧……對沒錯,一定只是恰好同名……」

加州清光喃喃著放空了瞳孔,大腦遲滯地運轉起來,似乎在竭力尋找著合理的解釋。

畢竟那是今劍啊!是印象里,那個個子小小的,活潑又好動的短刀今劍啊!

而眼前的男人……

加州清光猛地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兩者聯繫起來。

但是現實是殘酷的。

正在加州清光搜刮著各種可能的解釋時,一塊牌匾忽然闖進了他的腦海里——

那是他在最初進門時所看到的,而上面寫著的、曾讓他覺得無比熟悉的字……

可不正是「三條」嗎?!

平安京時代,三條,今劍……

這麼明顯又苛刻的條件,如果同時滿足的話,那不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

加州清光生無可戀地巴拉著頭髮,表示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啊!

而另一邊,一直注視著對手的今劍,理所當然地把這一切納入了眼底。

他於是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眸子,片刻后,以完全篤定的語氣說道:「你認識『我』。」

兀自沉浸在自己世界裡面的加州清光,聞言終於緩緩回神了。

他幾乎是立馬擺手否認:「不不不,我不認識你。」

開玩笑,這種時候承認的話,那麼自己的身份不就更加可疑了嗎。

更重要的是,溯行軍審神者時之政府……這些東西,絕對不可以暴露!

然而加州清光所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對的並不是普通的付喪神。

「你最初見到我,確實是陌生人該有的反應。那麼在這之後,是什麼讓你感到了詫異?」

銀髮的付喪神側首,金眸冷淡地斜睨過來:「——是我的名字。」

加州清光微微咽了咽唾沫,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顯而易見,你認識一個叫做『今劍』的人。而那個人,跟我有著很大的差別。」

銀髮的付喪神摩挲著劍柄,以毫無起伏的語調繼續道:「你起初想要否認,可是最終,你似乎認定了我跟他是同一個人……是什麼讓你感到了篤信?」

付喪神用著疑問的語氣,可卻分明不打算接受對方的解釋。或者說,他只是在純粹地自問自答,然後抽絲剝繭地,尋找出自己所需要的真實。

而可怕的是,他完全有這個能力,並且無可阻擋。

意識到了這一點,加州清光登時額角冒汗——

糟,糟糕了!他莫不是碰上了,傳說中的福爾摩今?!(驚恐臉)

然而銀髮的付喪神已經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了。

密密麻麻的信息於他的腦海匯聚,然後凝聚成一棵拔地而起的巨樹,肆無忌憚地伸展開蔥蘢旺盛的枝葉。

每一根枝椏都通往一種結局,一種合理卻並不絕對的可能性。

而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在這數不清的可能中,找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個。

這件對於普通人來說極其困難的事,於他而言,卻並不需要很久。

幾息之後,今劍緩緩睜開了半闔的眸子,望向了加州清光:「你並不屬於這個時代吧。」

加州清光:……馬甲掉得猝不及防!

「你隸屬於一個系統化的組織,並為了對抗某種存在,而定期穿梭於不同的時空。而你所認識的那個『今劍』,大概是你的同僚。」

成功地把對方的老底掀翻后,付喪神露出了「簡單到無趣」的倦怠神色:「我說的對嗎。」

加州清光木著臉點了點頭。

其實這裡面還有疑點,比如說兩個今劍的關係,穿梭時空的方式,敵對勢力的影響……

但是今劍並不在意。儘管只要他想,他就完全能夠尋根究底,但是——

這是沒有必要的事情。

畢竟從本質上來講,他是一個兵器,是一個沒有好奇心的、冷漠到可怕的男人啊。

「那麼,一切就到此為止吧。」

今劍緩緩抬手,把大太刀橫於眼前:「最後再告訴你一件好事吧——你要找的敵人,已經被我清除了。」

——所以,沒有後顧之憂地、無所顧忌地出手吧,否則……

「不拿出全部實力的話,你會死。」

幾乎是在尾音落下的剎那,原本還立於不遠處的付喪神,頃刻出現在了加州清光的眼前。

噌然出鞘的大太刀,彷彿攜帶著萬鈞之力,以不可撼動的姿態襲來。

——大太刀能有這樣的機動值簡直不科學!

加州清光迅速拔/出本體,雙手握刀格擋。

打刀與大太轟然相撞到了一起。

「當」的一聲震響后,熱烈的花火於雙劍刃身的摩擦間,凜然迸裂。

加州清光悶哼一聲,死死地咬緊了牙關——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最初那巨大的撞擊力道,已然讓他的五指震蕩到發麻。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很好。」

銀髮的付喪神這麼說著,手上卻倏爾加重的力道,把還在強自抵抗的加州清光擊退了幾步。

隨後,今劍調整了一下姿勢,大太刀鋒銳的劍身前傾,精準地鎖定了不遠處的打刀。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冷淡的質感,顯得極其不近人情:「試探到此結束,接下來……」

付喪神並沒有說出後面的話,只不過,加州清光已經分明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大太刀折著皎皎月光,發出了銳意的嗡鳴。

無法看見,卻又避無可避的威壓,如波浪般擴散。無形的氣流極其強勢地席捲而來,周遭的花草紛紛不安分地晃動了起來。

就像是狂風驟雨到來的前兆。

整個庭院都被籠罩在了沉重的威勢下,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毫無疑問,這次對方打算認真出手了。

加州清光完全不知道事情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原本只是來找個溯行軍啊!現在不光掉了馬甲,還要遭受生命危險QAQ

不等等,溯行軍?!

加州清光愣了一下——他記得對方好像說過,溯行軍已經被消滅了?

……既然溯行軍已經沒了,那他不就……可以撤退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加州清光簡直快要喜極而泣了。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掏出了時空羅盤,然後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選擇了返回本丸。

「哦?想逃嗎。」

今劍立刻察覺到了這股奇妙的時空波動,周身的戰意因為不爽而陡然狂躁了起來。

不過由於還不清楚時空羅盤的運行原理,所以他並不清楚該如何打斷對方的行動。

而這個時候,加州清光的身後已經出現了金色的通道,眼看就要被傳送走了。

今劍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逐漸消失的加州清光,直到最後的最後,他才猝然抬手,猛地揮動了手中的大太刀——

冰冷又狂躁的劍氣咆哮著,分毫不差地卡著通道關閉的最後一秒,追著竄了進去!

今劍佇立在原地,劍氣掀起的狂風吹動他的衣角,在寒涼的月光下凌然翻飛。

良久,他兀自嗤笑了一聲,隨即又恢復了最初冷淡的樣子,靜默地垂眸轉身。

木屐的屐齒一步步踩在土地上,翻飛的袍角漸漸隱入了黑暗,金色的雙瞳遮掩在睫羽下,銳利的鋒芒悉數斂藏……

這不屬於人世的付喪神,獨自走進了漆黑的夜裡。

……

加州清光從傳送陣里走出時,抬頭就看到了自己的本丸——

一花一木都是如此得熟悉寧逸,安心得簡直讓他想要哭出來!

忍著大喊一聲「我回來啦」的衝動,加州清光邁開腿,決定先去主殿那裡報個到。

然而,就在他抬腳走出第一步后,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氣息——

冰冷的,似曾相識的,可怕到戰慄的……

不,不會吧?!

加州清光僵硬地轉頭,立馬就看到了一道凝成實質的劍氣——

就像是一刃金色的彎月,璀璨又華美。

然而,即便看起來十足美麗,但是上面卻繚繞著不容錯辨的殺意。

加州清光立馬抱頭蹲下,剛剛讓那道劍氣擦著頭頂飛過。

「好險好險……」

成功躲過的加州清光站起身,安撫性地拍了拍胸口。

然後——

「轟隆!」

劍氣沒有因為加州清光的躲閃而停止,而是一路繼續向前,並且成功地削平了一棟建築的上半部分。

加州清光木著臉看過去——

「……鍛刀室?!……主殿!」

加州清光自責又焦心地趕了過去,然後慶幸地發現,自家主殿似乎沒有受傷。

但他仍舊有些驚魂未定,想要再好好確認一下的時候,卻發現自家主殿的狀態似乎有點不對。

「你,你怎麼了嗎,主殿?」

少女模樣的審神者沒有回答,反而獃獃地指了指鍛刀爐。

加州清光順著望過去,然後發現鍛刀爐靈異了——

上面顯示的鍛刀時間正瘋一般地跳動著!

明明前一刻還是00:20:00,下一秒又變成了05:00:00,之後又變成了04:00:00,再然後是02:30:00……不斷地循返往複,簡直出鬼了!

「主殿,你這次的鍛刀公式……」

加州清光僵硬著開口。

審神者轉頭,一副還沒回過神的夢幻表情:「ALL50。」

——明明是必出短刀的公式啊,然而現在……

——那個5小時,4小時簡直閃瞎眼啊啊啊啊啊!

BUG一樣的鍛刀爐抽風似的變來變去,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然後——

它熄火了。

刀爐上的時間瞬間清零,然而一根付喪神的毛都沒有出現。

「刀匠……這是怎麼回事?」

審神者吊著一口氣,因這突如其來的窒息操作,而感受到了窒息般的疼痛。

小小的刀匠擺了擺手:「沒辦法啊。」

「一群人搶著出來,結果材料就這麼多,最後反而鍛得不倫不類,誰也沒能出來。」

「不過審神者大人別傷心,比你更懊惱的大有神在。」

小小的刀匠安撫性地拍了拍審神者,頗為老成地說道:「況且這說不定是件好事……」

「畢竟那群傢伙啊,現在的審神者大人恐怕還養不起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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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穿成今劍后發現身高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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