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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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娘,你這身衣服可真精神,新衣服吧?」

許老太笑著扯了扯衣擺:「援朝媳婦給我做的,新出來的那什麼的料子,說是透氣,哎呦,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節省,花這個冤枉錢做什麼。」

誰聽不出來她話語裡頭的炫耀,這年頭的人實在,也不打虛話,眼裡的羨慕都是抑制不住的,三年飢荒過去,誰身上不是打了補丁的,吃不飽的人家,誰會去想買新衣服。

「你家援朝能耐,兒媳婦又孝順的,還是你福氣大。」

許老太憑藉著一身新衣服成功問鼎老太太中第一人。

跟張招娣一起幹活的張來娣看著她跟個祖宗似的供著許傳根,撇了撇嘴,喝了口水,道:「大姐,你家婆婆都穿新衣服了,你咋不給你家根子做一身。」

「啥?啥新衣服?」張招娣今天還沒見到過許老太。

張來娣瞪大眼睛,故作驚訝地說:「呀,你不知道啊,都傳遍了,你家婆婆都穿新衣服了,嘖嘖,你家可真有錢。你婆婆現在逢人就誇你弟媳婦呢!」

張招娣愣住了,許傳根抓住他的頭髮:「駕駕,我要騎馬馬!」

張招娣立即把許傳根放背上,她趴下來,許傳根坐在上面咯咯咯地笑。

張招娣幹活的時候,許傳根就在田埂上玩,張招娣時不時看幾眼,今日幹活的心思也沒多少,快要到驗收的時候才慌慌亂亂地插了幾根,被許愛黨說了幾句,扣了點工分。

張招娣拖著許傳根稀稀拉拉吃了飯,回家了,滿腦子都是張來娣的話,待看到許老太一身湖藍色的新衣裳,心裡頭的嫉妒都抑制不住了。

果然許援朝回來私下裡偷偷給了東西!張招娣篤定地想。

一群男孩子也回來了,天氣一熱,男孩子們都晒黑了,都臟不溜秋的,劉燕子看到兩個兒子,眼皮忍不住跳了幾下。

許傳鳴也是,身上全是泥巴,手裡頭拎著魚。

許傳光揚聲道:「爺奶!咱們捉到魚了!」

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如今的大鍋飯都不能敞開肚子吃,吃不飽飯只能靠自己另外想辦法。

許老太道:「不剛吃完飯嗎?咋又去捉魚了?」

「沒吃飽!」許傳文笑嘻嘻地說,「媽,快給我們做魚吃!」

有好處怎麼會少不了張招娣,張招娣也沒吃飽,「誒,二嬸給你們做,哎呦,這麼多魚,正好根子也沒吃飽。」

許傳根撲過去:「吃魚吃魚!」

許傳文有些不高興,「我們捉的魚......」

許傳鳴仰起頭問:「根子這麼小能吃魚嗎?會被卡主的。」

張招娣虛虛一笑:「把魚肚子上的肉給他吃就好了。」

陳雙抿了抿嘴沒說話,憑啥你孩子吃魚肚子。

許傳光眼珠子咕嚕一轉:「我要娘給我做,既然根子要吃,那就給他一條小魚,他人小。大的給爺爺奶奶。」

劉燕子自然而然地接過魚,許傳鳴猶豫了一下也遞給劉燕子,說道:「大伯母可以給我白燒嗎?給妹妹做魚湯喝。」

許願聽得懂許傳鳴一聲妹妹,看過去。

陳雙心頭一暖,摸了摸兒子的頭。

張招娣急道:「小魚刺多.......」

許老太早就煩她一個大人還和小孩子搶吃的,虎著臉呵斥道:「那就別吃了!要吃自己捉去!一小孩能吃多少,一條小的還不夠。光子,我和你爺爺不餓,你們自個兒吃。」

許老頭點點頭,朝大孫兒說:「爺爺不餓。」

張招娣只敢暗罵許老頭許老太偏心。

劉燕子去做魚,陳雙帶幾個孩子去洗澡,許願交給了許老太,許老太抱著她就忍不住笑,心情愉快,許願的腿腳已經有力了一些,許老太帶過孩子,知道快八個月的還是該開始學走路了,總是雙手放在她的咯吱窩裡,讓許願在她腿上蹦躂。

張招娣看得酸溜溜的,勤英也時不時側目。

一個賠錢貨,孫子不疼,就疼這個賠錢貨,張招娣看著她白嫩的模樣,看來那煉乳沒少吃,張招娣心裡頭更酸楚了,她家根子要吃點煉乳的時候,死活不肯,到這小丫頭了,天天喝煉乳。

許衛國和許衛民這個時候才回來,許衛國還在數落許衛民:「......你怎麼能這麼插秧苗,秧苗要是死了,冬天大家吃什麼,你那一片還要返工......」

許衛民不服氣:「就那一塊沒插好怎麼就大家沒得吃了,這糧食都是國家分下來的!」

許衛國氣道:「國家分下來的,還不是我們交上去的!」

「就這麼點秧苗還餓死所有人不成。」

許老頭老遠就聽到他們爭執的聲音,呵斥道:「你們吵什麼!兄弟兩個的,在家吵吵也就算了,在外頭惹人笑話!」

許衛國為他擦屁股本就煩,還被自己老爹訓斥,「爹,你看看衛民這態度,插秧苗插秧苗,隨便插幾下,秧苗都沒進土,被愛黨發現了,還得替他返工。」

許衛民落了面子,語氣沖乎乎地說:「那你別替我了,我自己弄。」

許老頭:「衛民!怎麼說話的呢!」

許衛國是真生氣:「你自己弄,你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你還怪我說你了?你看看你這什麼態度,好好和你說,你還非要給自己找借口,你今天插壞了秧,明天再壞一點,每天這麼一點,一塊田都被你搞壞了。人人都像你一樣,又是一場飢荒!前幾年還沒苦夠?」

許衛國的話裡頭大家也明白了許衛民做了什麼,張招娣忿忿道:「大哥怎麼能這麼說,那飢荒是我們家衛民一個人弄出來的啊?」

許衛國看著這一對夫妻真是氣笑了,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家子的懶蟲蛀蟲!

許老頭一個利眼掃過去,張招娣哪還敢插話,許老頭看著許衛民:「衛民啊,被自家親大哥說一點也不丟人,丟人,是在外人面前。」

許衛民悶悶地說:「我知道,爹。」

「社會主要好,共同分配,但□□說了,社會主義建設是要靠大家的,咱們不能做社會主義的蛀蟲,你少干點,大家要是都這麼想,誰來幹活。」許老頭對這個兒子也是失望的,想想他都這麼大了,孩子也有三個了,竟然還這麼不懂事,也不願意說得太重。

許衛國撇過臉去,氣呼呼地灌了幾大杯水。

許老太太耳朵聽著,眼睛卻看著許願,不願插什麼嘴。

兄弟兩調停了,卻沒說什麼話,各坐一邊。

很快劉燕子端著兩盆魚出來了,換好衣裳的孩子跟在後面魚貫而出,陳雙在後面手裡也端了一盤。

許傳光和許傳文這才看到面色不大好看的許衛國,略有些害怕,面面相覷地喊了一聲:「爹。」

許衛國點了點頭,緩和了一下臉色。

幾個小孩子就開始一人一條魚地吃了起來,有一條魚是燒了湯的,陳雙弄了一個小碗舀出一點,劉燕子特地少加了鹽。

許願下午吃過一頓,晚上一頓還沒有吃,她知道這個世界物資匱乏,時常會控制一下自己,聞到香味,她砸吧砸吧嘴巴,有點餓了。

陳雙吹吹冷,一口一口地喂她,許願第一次吃到別的東西,砸吧著小嘴巴,覺得很好喝。

許老頭和許老太也喝了一碗湯,許傳根吃一條小魚,張招娣給他挑刺。

勤英和勤芬分到湯里那碗魚,姐妹兩哪裡管咸還是淡,勤英霸道直接把魚夾一半,她吃上面的,把魚尾巴給勤芬了,勤芬素來喏喏,不敢不從。

喝完魚湯,許願就感覺要憋不住了,嬰兒的泌尿系統還沒健全,她不大受控制,許願照常哼哼唧唧起來,許老太立即就明白了:「小囡要尿了。」

陳雙趕緊解開褲子,一看已經尿了,天氣熱換幾個尿布也無所謂,脫下褲子,就要給她換尿布。

張招娣眼睛尖,看到那小丫頭脫下來的褲子好像是新的,放下兒子,湊過去,「啊呀,夭壽了,這麼個小丫頭竟然穿新衣服!」

陳雙手頓了頓,繼續給許願換上尿布,把褲子拎起來。

張招娣心想,總算抓住你的把柄了,翻開許願的褲子,露出裡面的褲子,「娘,你看,弟妹偷偷給這小丫頭片子做衣服!」

許願被揪著褲子,屁股那兒難受,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許老太看她這般沒臉沒皮的模樣,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幹啥呢你!做身衣服怎麼了?你有什麼事!」

張招娣覺得跟她想的不大一樣,結結巴巴地說:「她,怎麼能私藏布料......」

「援朝給的!給他閨女做身衣服怎麼著,有什麼問題?」許老太就看不慣她這紅眼病,別人多一點點東西她一雙鼠眼都緊緊地盯著,自己又好吃懶做的。

張招娣道:「娘,這不公平!咱們家根子從出生到現在就沒穿過新衣服,憑啥一個賠錢貨有,根子沒有!」

陳雙抱緊許願,氣得渾身都發抖,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著轉,狠狠咒罵不在家的丈夫,許援朝,你倒是回來看看別人怎麼說你閨女的!

許老頭抬起頭看了一眼,因著是兒媳婦,他不好說話。

許衛國皺了皺眉。

許老太站起來,怒道:「憑啥,憑她爹辛辛苦苦在城裡做出來的,她爹要給她做,你能怎麼著!你要給你兒子做,你自個兒扯布去。」

張招娣剛想說咱們家還沒有分家,許傳根忽然哭了起來,「嗚嗚嗚,咳咳咳......」

他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張招娣大驚,轉身見他指著喉嚨,撲上去:「根子啊,你咋了,你咋了!」

劉燕子反應迅速,「卡住了,估計被魚刺卡住了!」

張招娣只顧著那新衣裳,忘記了兒子和魚,許傳根就直接拿了魚吃,卡喉嚨里了。

張招娣嚇得無神,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啊,「怎麼辦納怎麼辦?」她抬頭看著許衛民。

許衛民早就呆住了,「要不,去,去衛生所?」

許老太走過來,「去什麼衛生所,不就是卡個刺嗎?還不快去拿點醋來!」

劉燕子趕緊去拿醋。

許老太把手伸進去扣了幾下,扣出一塊嚼的稀巴爛的魚肉還夾雜了不少魚刺,然後再給他灌醋,許傳根一邊哭一邊吐,猛烈咳嗽幾聲,終於把那根刺給吐出來了,放聲大哭。

張招娣也抱著兒子哭,「根子呀,你咋能一個人吃魚肉呢!」

一家人精疲力竭,張招娣哪裡還糾結什麼新衣服不新衣服,只顧找抱著兒子喊心肝寶貝,天色也黑了,就各自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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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那些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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