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我的狼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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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洛聞沒有再做檢查。
他在逃避,雖然不知道在逃避什麼。
隨著癥狀越來越嚴重,徐洛聞也越來越害怕。
他終於忍不住向裴澍言求助,去仁和醫院做了第二次檢查。
可是那個姓杜的女醫生告訴他,他懷孕了。
懷孕了?!
徐洛聞被這個荒唐可笑的檢查結果嚇住了,他徹底亂了方寸,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裴澍言大概猜到了癥結所在,沉聲問他:「你必須實話告訴我,三個月前,你在白龍雪山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白龍雪山……
那些被埋葬在內心深處的記憶像暗流一樣翻湧而上,令他膽戰心驚。
他懷孕了……懷了白狼的孩子?!
這怎麼可能?兩個雄性怎麼會孕育出孩子?
這是違背自然法則的,這絕不可能!絕不可能!
徐洛聞擦掉眼淚,哽聲說:「一定是搞錯了,我要求再做一次檢查。」
裴澍言看著他:「杜教授是婦產科的權威專家,男人懷孕這樣怪異的事,如果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她絕不會亂說。」
「我不管!」徐洛聞激動起來,「我必須再檢查一次!」
裴澍言沉默片刻,說:「好,我去安排,你在這等我,哪兒都別去。」
裴澍言走了,辦公室只剩徐洛聞一個人。
他像座雕塑一樣坐在那裡,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
一個陌生號碼。
歸屬地是K市。
徐洛聞接聽。
那邊一點聲音都沒有,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喂?」
那邊沒有迴音。
他驀地想起,兩個月前,他也接過一個這樣的電話,來自K市的陌生號碼。
「你是誰?」
徐洛聞的喉嚨又緊又澀。
他心裡隱隱有一種猜測,但他不敢正視這個猜測,他一直在說服自己這個猜測是不可能的。
「白狼?」
在他問出口的瞬間,電話被掛斷了。
徐洛聞只覺得頭皮發麻,幾乎要窒息。
大概是一直被噩夢糾纏的緣故,他一直有一種感覺——白狼沒死。
與此同時,他又反覆說服自己,白狼死了,中了那麼多槍,怎麼可能不死呢。
可是,他明明知道白狼有著多麼驚人的自愈能力,他明明知道白狼是有可能活下來的。
徐洛聞忽然看見茶几上放著一把水果刀。
他伸手拿過來,猶豫片刻,對著自己的手掌劃了一刀。
疼痛和鮮血一齊冒出來。
血液散發著熟悉又陌生的香氣,撩撥著蟄伏在體內的某種欲-望。
徐洛聞拚命地壓抑著,剋制著。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掌上的傷口。
·
沒多久,裴澍言回來,說:「安排好了,走吧。」
徐洛聞坐那兒不動,垂眸盯著自己的手掌。
「怎麼了?」剛問出口,裴澍言就看到了旁邊水果刀上沾的血跡,頓時一驚,「你剛才幹嘛了?」
徐洛聞蜷起手,搖搖頭,低聲說:「我沒事。」
裴澍言檢查他的雙手,卻沒見到傷口。
還要再問,就聽徐洛聞說:「我不檢查了,你帶我去見杜醫生吧。」
裴澍言不知道他離開這一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麼,徐洛聞竟然完全鎮定了下來,然而卻比剛才失控時更令他擔心。
到了杜醫生辦公室,徐洛聞坐下來,面無表情地問:「杜醫生,請你告訴我,我既沒有卵子可以受精,也沒有子宮可以讓受精卵發育,為什麼能懷孕?」
杜岳慈看一眼裴澍言,轉而對徐洛聞說:「受精卵的事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你的體內的確有一個類似子宮的生殖腔,胎兒就在這個生殖腔里,已經三個月大,基本成形了。」
徐洛聞無意識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他的肚子里,竟然生長著一個小生命。
他對這個小生命生出強烈的恐懼和厭惡,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殺死它!殺死它!
杜岳慈沉默片刻,又說:「我有一種猜測,你可能是一個嵌合人。」
「嵌合人?」徐洛聞完全沒聽過這個名詞,「什麼意思?」
裴澍言驚了一下,他顯然知道什麼是嵌合人。
杜岳慈解釋:「嵌合人是動物學的一種喀邁拉現象,是指兩顆受精卵融合為一個個體一起成長。也就是說,在受精之初,是有兩個胚胎的,但是在發育的過程中,一個胚胎把另一個胚胎吞噬並吸收了,兩個胚胎嵌合成一個胚胎,形成了嵌合體。在成長的過程中,被吞噬吸收的胚胎會以另一套DNA系統發育成身體的某個器官,所以當嵌合人由一男一女組成時,就可能會同時擁有兩套生殖系統。」她頓了頓,「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真相如何還要再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
徐洛聞搖頭:「我對真相沒有興趣,我現在就想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拿掉它。」
杜岳慈愣了下:「你想把孩子拿掉?」
徐洛聞語氣激動:「不要用那個字眼稱呼它!」
它不是「孩子」,它是怪物,是魔鬼!
杜岳慈默然片刻,說:「你的情況特殊,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做流產手術,你給我一天時間研究一下,明天給你答覆。」
「好,」徐洛聞說,「謝謝。」
走出杜岳慈的辦公室,兩個人回到裴澍言的辦公室,徐洛聞頹然地坐在沙發上,表情空白,眼神空洞,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
裴澍言坐到他身邊,沉默許久,低聲問:「有沒有可能……我是孩子的父親?」
杜岳慈說,胎兒已經三個月,而三個月前他和徐洛聞才剛剛分手,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我說了,不要用那個字眼稱呼它。」徐洛聞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而且,它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又沉默半晌,裴澍言問:「那跟誰有關係?」不等徐洛聞回答,他緊接著說:「該不會是白龍雪山那頭狼吧?」
徐洛聞霍然抬頭看他,一臉震驚:「你……你怎麼會……」
裴澍言倏地笑了下:「竟然真的是那頭狼。怪不得你一直對白龍雪山裡發生的事閉口不提,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你怎麼會……想到是他?」徐洛聞終於完整地問出口。
「你說你的身上長滿白色的茸毛,我上網查過,比較接近的一種說法是返祖,通俗點說就是獸化。但就算真的是返祖,你也只會長出黑色的體毛,而不是白色的。」裴澍言頓了頓,「剛才杜教授說到嵌合體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或許是因為你體內的胎兒在同化你,你的身體才會產生這種怪異的變化。所以,你孕育著的,是一個生著白毛的獸類。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山洞裡那頭通體雪白的狼。」
徐洛聞一時無言以對。
他捂著平坦的小腹,佝僂著身體,痛苦不堪。
「那頭狼……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裴澍言終究忍不住問出口。
徐洛聞沒有回答,過了很久,他才緩緩說:「那頭狼不是普通的狼,他是狼人,有人和狼兩種形態,可以自由變化。那天晚上,擺脫趙井泉之後,我原本打算連夜下山,但是不小心摔暈了。白狼把我帶回了山洞,我原本很怕他,怕他會吃我,但當他變成人之後,我對他的戒心就沒那麼強烈了。可是我沒想到,他會對我做那種事情……為了活命,我只好強迫自己迎合他,就這樣在山洞裡度過了地獄般的三天。如果不是你找到我,恐怕我現在還被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山洞裡,像個野獸一樣活著,被他蹂-躪……」
聽完,裴澍言久久無言。
終於把這個埋藏許久的秘密說出來,徐洛聞感受到一陣奇異的輕鬆感,就像卸掉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他扯起嘴角笑了下:「是不是覺得像天方夜譚?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也不敢相信。」
裴澍言面對徐洛聞,伸手將他抱進懷裡。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心疼地說,「為什麼不讓我和你分擔?」
徐洛聞瞬間濕了眼眶。
他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囔聲說:「我不想讓你覺得我骯髒又下賤,為了活命那種事都做得出來。」
「我永遠不會那麼想你,」裴澍言抱緊他,「我只會覺得你勇敢,堅強,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好的。」
「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眼淚終於掉下來,徐洛聞哭著說:「我好害怕,裴澍言,我害怕我肚子里的東西,我也害怕我自己,我怕我會變成怪物,我真的好怕……」
「不會的,你不會的,」裴澍言撫摸著他的頭髮安慰,「等杜教授把它拿掉,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的,你還是你,跟以前一樣。」
真的會這樣嗎?
徐洛聞不知道。
他只能也這樣希望著,希望一切都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
從醫院出來,徐洛聞打車回家。
坐上車,他拿出手機,打開通話記錄,最上面一條就是那個來自K市的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