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衛琅點點頭,「等騎的時候你仍要保持姿勢,莫弓著背。」

「這樣不會掉下來?」駱寶櫻假裝擔心。

「不會,你才學,不可能讓馬跑快。再者,還有我在。」

她摔下來,他自然會接著,不會讓她傷到。

聽起來很有安全感,駱寶櫻坐在馬背上,微微側著頭看他,不過才去東宮幾個月,他好似又有些改變,不知是不是常與太子表哥在一起,氣度更顯穩重,當年十七歲的他身上那種飄逸漸漸淡薄了,有些如山般的深沉,可能再過幾年,他就變得與她曾喜歡過的他越來越不像了吧?

駱寶櫻轉過頭,輕喝道:「駕。」聲音脆脆的、柔柔的,毫無威懾力。

衛琅聽見了,彎唇一笑,「無須這般,你一抖韁繩,牠自會明白你的意思。」

駱寶櫻聽從,果然馬兒就慢慢走了起來。

見衛琅跟在旁邊,時不時的教她如何控制馬兒,極有耐心。

金盞跟銀檯面面相覷,想起前兩次,一次駱寶櫻喝醉靠在他肩頭,一次他捂了她耳朵,銀台輕聲道:「我看公子是看上她了,你瞧他可會這樣對待別的姑娘?」

金盞臉色一沉,道:「公子都說是因教過她了,又是表妹,你是貼身丫鬟,這麽信口胡說,小心別人聽見會當真。」

被這麽一罵,銀台便不再說話,只抬頭看著駱寶櫻,見她才十二歲的年紀就生得這般漂亮,再過兩年,不知得驚艷多少人,自家公子與她相處得多,便真看上又有什麽?只恐她配不上,夫人也不會答應。

這兩年來,夫人看中的都是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駱寶櫻再出眾,也很難入夫人的眼,她私底下期望公子莫動心,不然可不是添麻煩嗎?

幾圈走下來,駱寶櫻基本上掌握怎麽騎馬了,很是得意的與衛琅道:「等明日找個寬敞些的地方……」

「明日?」衛琅挑眉道。

「哦。」駱寶櫻才想起來衛琅不似她姑娘家清閑,他是要去東宮的,她嘆了一聲,「那就這樣吧,後日休沐我便要去聚會的,這般樣子,也能湊合湊合去比賽了。」

真是一語驚人,衛琅驚訝地道:「你要去賽馬?」只學了不到一個時辰的人要去賽馬?

衛琅的目光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一樣,沉默半晌,他很快得出一個結論,小丫頭定是頭腦糊塗了,上回在長公主府里拔得頭籌,風光無限,這回還想再出風頭?可騎馬與書法一樣,絕不能一蹴而就,她有什麽本事去湊這種熱鬧?擠在十幾騎中,實在危險!

他道:「你在說玩笑話?」

「沒有。」駱寶櫻道:「不然我學了做什麽,只是走個過場,還不如不去。」

既然去了,自然要爭個高低,好讓那些人知道她的厲害,她仰著下頷,一臉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

衛琅沉聲道:「你去了就是找死,你這三腳貓功夫怎麽可能去賽馬?若你一早說是賽馬,我不會教你這些,你回頭好好想想,莫要光爭面子。」

被劈頭蓋臉地訓了一通,駱寶櫻都懵了,就算她說的不對,他語氣就不能溫柔些?說是夫子就真當自己是夫子了?做表哥的時候就對她笑意盈盈的,一讓他教,他就得寸進尺。

想到以前托他的福,寫個字寫到手酸,她猛地將韁繩一拉,那馬兒瞬間如同離弦的箭,直飛出去,像是捲起一陣風,離開他的身邊。

見狀,衛琅臉色一變,疾步走到飛雪身邊,翻身就上了馬。

駱寶櫻壓低身子,正享受著馬兒飛奔的極速快感,誰料身後一陣馬蹄聲,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隻手就夾住她的腰,整個人好像包袱般便把她抓了過去,隨即重重一掌,打在她的臀部上。

她兩輩子都沒被人打過,哪裡忍得了這種痛,登時渾身一震。

衛琅冷冷地道:「你便是回去告狀也無妨,讓你父親母親評評理,看我打得可對?要不是我追來,你指不定半條命都沒有了!」

不會騎馬的人摔下來是什麽慘狀,他見過,背上脊柱斷掉,躺床上一輩子!

駱寶櫻被他的疾言厲色嚇了一跳,訥訥地道:「誰讓你說我三腳貓,說我去找死。」

「難道不是?」衛琅勒停馬,將她放下來,「你現在算什麽會騎馬?」

駱寶櫻噎了一噎,噘嘴道:「那你現在不會教我騎快點啊?你知道嗎,臨川侯府的三姑娘故意發這請帖,定是看輕我不會。」

說來,勛貴家族與書香門第,一個善武,一個善文,雖有互相傾慕的時候,可偶爾也會互相瞧不起,這華妍就是其中的代表。

華妍的兩位姑姑都嫁入書香門第,她是不屑的,可父親偏偏喜歡,故而她們勛貴家的姑娘們在一起,她總是嘲笑那些姑娘不會騎馬、手無縛雞之力,而今這帖子明晃晃送到她手裡,她不能不應戰,尤其華妍這人還曾是她手下敗將。

只不過,不知華妍為何盯上她,難道是因她得了才女之名?不過她既然想名揚京都,少不得都有這種挑釁。

衛琅思忖了一下,還是回道:「不行。」

駱寶櫻一聽差點氣死,挨了一掌,他還是不願教她,不過她也不稀罕,本來就是找個幌子,她哼了一聲,道:「不教就不教。」

見她拔腿就走,衛琅在身後道:「你莫要發瘋真去賽馬。」

駱寶櫻沒有回應,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

衛琅看著她離去的方向,眉頭皺了皺,只懊悔剛才沒多打她一掌,這丫頭太不聽話了!

【第二十四章鐵了心參賽】

回到駱家,駱寶櫻直奔自己閨房,這時才覺得臀部發疼,便趴在床上叫紫芙看一看,心想衛琅著實不像話,托她上馬碰了這裡不說,還打她,而且打得那麽重。

「是不是腫了?」她問,又叮囑兩個丫鬟,「千萬莫告訴祖母、爹爹和母親。」

紫芙瞧著有個紅掌印,也不知該往哪裡想,雖然那是表哥,也不能打姑娘家的屁股啊,又不是幾歲大的小孩兒。不過剛才真的很危險,看到自家姑娘騎馬奔出去的時候,她嚇得渾身都在抖,生怕她出一點事,那她跟藍翎也完了,幸好衛琅追了上去。

這麽一想,紫芙又覺得衛琅沒做錯什麽,她輕聲道:「也不算很重,不過三姑娘,你真要去賽馬嗎?」真去,她定然要告訴長輩的。

駱寶櫻搖頭道:「不去。」

紫芙這才鬆口氣,拿了家裡常備的藥膏給她塗抹。

駱寶櫻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意,頓覺舒服了些,只想到那騎射服還是不稱心,到那天穿出去定是要被人笑話,便對紫芙道:「你針線功夫好些,照我平常的裙衫改一改。」

紫芙抿嘴一笑,應道:「好。」

第二日,駱寶櫻沒有再去找衛琅,騎著馬在自家狹小的園子里找感覺。

駱寶樟瞧見,忍不住笑道:「著魔了,騎了一整天,就這般有意思?」

「當然了,你不知道。」駱寶珠想起羅天馳帶過她騎馬,哼道:「騎馬可好玩了!」

駱寶樟撇了撇嘴,其實心裡羨慕駱寶櫻什麽地方都能去,果然京都人都看重才華呢。

正說著,有丫鬟提著一籃子青棗來,「說是唐夫人在自家園子里種的,送與姑娘們嚐嚐鮮。」

駱寶樟一聽就笑了,看向駱寶棠,意有所指地道:「你可得多吃點。」

駱寶櫻不在,駱寶珠又聽不明白,唯有駱寶棠知道是什麽意思,因唐夫人也請過她們去作客,這一來二往,誰都知曉其中的意思了,唐夫人是看上她,想要她做兒媳婦。

想起唐公子的皮膚雖然有些黑,可個頭很高,五官也生得周正,其實不算丑,就是人有些木訥,好似不喜歡說話,唐老爺也很老實。

這樣沒什麽不好,駱寶棠心想,像她這樣的姑娘,本來就沒那麽容易讓人看上,更別說唐公子還是個舉人呢。

她一向對將來沒抱太大的期望,自然也不會失望,就是生怕唐公子娶了她,往後又嫌棄她難看,就像娘親給父親生了兩個孩子,父親也仍是不喜歡她。

駱寶棠有些發愁,她微微嘆了口氣,拿了幾顆青棗放入嘴裡。

到了休沐日,駱寶櫻穿著改好的騎射服,騎著飛雪,興緻勃勃的去了臨川侯府三姑娘華妍一早說好的地方,城外林苑。

那是一處貴族子弟喜歡玩樂的地方,除了風景美,還有一處跑馬場地,去到遠一點的地方還能狩獵,這也是羅珍常來之處,然而闊別幾年到底有些生疏,只見草木好似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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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戶貴女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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