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吼聲突兀，瞬間吸引了早餐店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好奇不明所以的看著林曉佳。

本來安靜聽著的鐘蘭秀也被嚇了一跳，正想起身勸勸林曉佳時，就見對面和曉佳爭吵的男子先她一步站了起來。

「我說的是誰你心知肚明。至於諷刺……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沈峰邊說邊看了鍾蘭秀一眼，隨即又把目光轉回正滿臉怒火看著他的林曉佳身上，一字一句冷道，「你敢說你剛才沒有反覆勸你媽跟你爸離婚？你媽沒有再三回答你說她不想離？」

聞言，鍾蘭秀剛邁出的腳步又默默停下了，心情複雜而猶疑。

林曉佳簡直要氣笑了。

「你到底有病還是腦子有坑？是我爸先出軌先跟我媽說離婚的。這樣的渣爸我不趕緊勸我媽離了難道還要讓她哭著喊著求他留下來啊？！」

出軌？！離婚？！

這充滿狗血和八卦氣息的兩個詞瞬間讓圍觀群眾精神一震，反應快的更是迅速拿出手機對準林曉佳和沈峰方向錄製起來，而沉浸在怒火和爭吵中的兩人卻渾然不覺，依舊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身上。

早餐店老闆見狀都一時猶豫該不該上前隔開渾身都冒著火/藥味的兩個人了。

「我沒說你爸的行為是對的。」沈峰皺眉道，「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你媽她並不願意離。這說明只要你爸回心轉意並且不再犯這類錯，那你媽媽就是可以原諒他不必離婚的。既然這樣，你何不去試著想辦法讓你爸認識錯誤、改正錯誤，而是一定要勸兩人離婚，拆散一個家？」

「因為我爸不可靠！因為我媽跟著他不幸福、不開心！」林曉佳氣道，「我媽為這個家辛辛苦苦操勞了一輩子，到頭來我爸沒有一絲尊重、一句感謝不說，反還要出軌鬧離婚，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珍惜的？憑什麼要原諒他勸他回來？不如早離早安心！」

「這只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沈峰瞪著她，同樣不甘示弱，「你問問你媽媽，是離婚了她更幸福開心，還是不離婚她更幸福開心？答案明顯是後者，你卻一味強硬讓她選前者，有你這樣為人兒女的嗎？我告訴你，家裡出了問題就應該努力去想辦法解決，而不是簡單粗暴把家拆了。尤其不要天真的以為父母離婚了家拆了就什麼問題都沒了，所有人都能幸福開心了。你根本就沒有問過家裡其他人的意見，也絲毫沒有考慮過他們的感受，尤其是你正在上學讀書的那位弟弟！」

一番話慷慨陳詞，鏗鏘有力，圍觀的一個男人高喊了聲「說的好」，隨即用力鼓起了掌來。受他感染，旁人居然也紛紛拍起掌來。

林曉佳握緊雙拳，沒有看周圍的人，只是氣紅了臉狠狠怒視著沈峰。

早餐店老闆覺得不對，怕林曉佳發飆兩人打起來，忙想上前阻攔勸說。

老闆娘眼疾手快拉住他，小聲道：「你幹嘛？」

「我怕兩人打起來，而且影響也不好。」

「傻子，沒看到越來越多的人來吃東西看熱鬧了嗎？有影響也是好的，不用上去。」老闆娘淡定說完，隨即又抬頭一臉看戲的興奮，「而且我也想聽聽這女孩子會怎麼說，兩人誰贏了誰。」

老闆：「……」

同樣擔心的還有鍾蘭秀。

見兩人越吵越凶，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又都站在男子一邊為他鼓掌，她不禁有些心慌不安的拉了拉林曉佳，低聲勸道：「曉佳，不要再吵了，我們回去吧。」

林曉佳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只是再回頭看沈峰時，她卻突然笑了。

「你以為我爸出軌了我媽還會幸福開心？你以為她沒有想過離婚？」

輕輕兩個反問后，林曉佳笑容一斂，目光神情倏然一變，高聲冷酷道：「你錯了，她只是不敢離而已！她為什麼不敢離？就是因為她結了婚後沒有工作，一直待在家裡生兒育女，烹煮一日三餐，終日與家務為伍，全年無休卻一分錢工資沒有，這才會到了今日她沒工作沒能力更沒錢，只能依附於我爸生活，所以才不敢離而已！你們這些個古板的渣男知道什麼？只有女人才會理解女人，只有女人才會心疼女人！」

沈峰皺眉：「你媽媽在家生兒育女，烹煮一日三餐。你爸爸在外奔波勞碌，努力賺錢養家，這有什麼不對？如果不這樣，那要如何維繫你們這個家，又如何將你們這些兒女養大成人？」

一頓，他又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在這裡爭論爸爸和媽媽到底誰為這個家付出得多一點，辛苦得多一點，這樣的付出和辛苦又是多麼的不值得，趕緊說服兩人離婚算了這樣愚蠢的想法和行為，而是會第一時間查清楚破壞父母感情的因素是什麼，然後將這些因素一一解決掉，盡最大可能和努力維護好自己的家，不讓它被破壞拆散掉。」

「呵呵，還真是深明大義、凜然正氣啊……我呸！就是因為你們這些一個個給女人灌輸什麼女人就應該在家生兒育女、相夫教子，男人就應該在外工作賺錢、拈花惹草，所以今時今日才會弄得女人沒有早早嫁人是錯，沒有生孩子是錯，沒有撫養孩子做家務是錯，沒有體諒老公工作辛苦是錯，沒有原諒老公出軌是錯，出去工作賺錢是錯，不出去工作賺錢也是錯，離婚更是錯上加錯……呵呵，諸多要求，百般挑剔，就為了把女人變成沒有思想、沒有自我，只能依靠你們男人過活的米蟲。聽話還喜歡就賞兩口飯吃，不聽話不喜歡了就一腳踢開，再去尋找另外一個更聽話更年輕更漂亮的米蟲，如意算盤啪啪啪響，多美！」

林曉佳一口氣說下來，噼里啪啦，連氣都沒有喘。

圍觀的人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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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過後，圍觀男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她這話不單止罵了沈峰一個人，而是把所有男人都罵了、打了！

哪個男人聽了臉上還能掛得住？

圍觀中當即就有一個男的忍不了：「喂喂喂，我說你……」

「說得好！」

出乎意料的嘹亮女聲傳出，當下就把這男的聲音蓋住了。

眾人看去，這才發現聲音是圍觀中的一個年輕女孩發出的。見所有人看過來她也絲毫不在意，反而微笑開心的朝林曉佳豎起了兩個大拇指，再次高聲重複喊道：「說得好！」

說完也鼓起了掌。

彷彿引爆的一個信號，其餘女孩也邊喊著「對，說得好」，邊大聲的朝林曉佳拍手鼓掌。

林曉佳一愣，隨即忍不住揚唇微笑起來。

所有男人：「……」

沈峰眉尖一擰，冷聲道：「你這話也未免太片面偏激了……」

「不是我片面偏激，而是這世道對女人就是這麼苛刻。」林曉佳也冷聲打斷他，「還有，你也不用曲解我話里的意思。我本意並不是要和你爭論父母誰對家庭付出得更多更辛苦更不值得，而是一方的付出一直沒有得到保障和尊重，另一方卻將此當做理所當然和心安理得享受著，甚至做錯事了還絲毫不知悔改，利用離婚強迫對方容忍和原諒他這樣的行為。這才是我真正憤怒不滿、再三/反覆勸說我媽跟我爸離婚的原因。又以及，這是我家的家務事，真不勞你這路人甲費心了，有空還是回家多關心關心你父母，小心兩人出問題離婚了你卻還蒙在鼓裡不知道。」

話音剛落，沈峰猝然變了臉色，眼神兇狠的朝林曉佳壓了過來，活脫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樣子。

圍觀眾人嘩然，林曉佳也嚇了一跳，下意識直往後退，語氣難得驚懼：「幹嘛？說不過就想開打啊？」

一旁的鐘蘭秀見狀更是著急：「小夥子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林曉佳身後幾步就是餐桌，很快避無可避。

沈峰卻也在此時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不是想打架，只是他本來就在為父母執意離婚的事煩心，沒想到林曉佳就在這當口插了他一刀，所以一時激動氣到了而已。

這點林曉佳當然不知道，只是見他沒再靠近鬆了口氣而已。

回過神，沈峰心情依舊惡劣，看見林曉佳的樣子更是來氣，忍不住諷道：「你想太多了，打你我還嫌浪費力氣髒了手。」

林曉佳瞪大眼，氣怒：「你……」

沈峰一口截斷她：「不用再你的我的了，觀念不同，多說無益。誠然，這是你家的家務事，你要堅持讓你父母離婚我無話可說。但是，別把你的觀念強加給你媽媽，也別一個人就代表了家裡其他人，這對他們並不公平。否則，當日後他們都過得不幸福、不快樂時，你擔不起這個責任。」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鍾蘭秀：「阿姨，我不否認你女兒有些話說得有道理，但離婚的事還望你再慎重考慮清楚，至少問一下你其他孩子的意願，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鍾蘭秀一愣。

沒等兩人回答，沈峰說完想說的話后直接把早餐錢放在餐桌上，完了推開人群走出去。

林曉佳怒不可遏，沖著他的背影大喊：「你又怎麼知道父母離婚後我們會過得不幸福、不快樂？我就開心快樂幸福給你看！」

腳步一頓，沈峰迴過頭，漆黑的眼眸深深看著她，語氣沉冷：「是嗎？等你父母離婚後，你爸爸和另外一個女人再婚，你媽媽也和另外一個男人組了個新家，你擁有兩個爸爸兩個媽媽兩個家，卻發現沒有一個家可去時，你再來跟我說這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