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大白(13)
這種考慮不僅僅局限於實踐性,它還涉及到一系列重要的倫理道德問題:如何區分未出生嬰兒的權利和父母的權利;如何理解普通意義上的「正常」和「較好」。20世紀上半葉,在歐洲和北美可怕的優生運動中,那些被裁決為有遺傳缺陷的人被迫不能生育,或者在納粹的魔爪下最終被扼殺。大多數人都會在這種事情上退縮,但是不要低估我們得到的新的力量—人類基因組,並且應該更負責任地加以應用。也許有人會認為我們毫無作為,任它自生自滅。當然,如果我們對「正常」的理解過於狹隘的話,就很容易對那些本應完全有能力生存的生命予以否定。但是反過來講,兒女狀告父母,認為父母本不該將他們帶到世上受苦的案例也比比皆是。但是無可否認的是,無論我們的基因如何,我們的權利都是平等的。基因組研究最重要的是它對於分子水平上的人體解剖學研究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然而,在這方面的研究我們只是剛剛起步,大多數基因還沒有搞清楚,也不知道它們在什麼時候、什麼位置進行表達。基因組本身並不能告訴我們什麼,但是它卻是人類從基礎開始對人體結構進行整體細緻研究的源泉和工具,人們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回過頭來對其進行再認識。下一步就是要完成對所有基因的發掘:解決基因組的編碼問題,找到基因的位置,特別是找到調控信號的位置所在。由於編碼序列在整個人類基因組中的比例只佔2%,甚至還要少,對於人類基因組的研究工作,與那些編碼基因密度很高的生物(例如線蟲的編碼基因密度約為30%)相比要困難很多。所以相對於小鼠和斑馬魚這些已經研究得較透徹的生物來講,人類基因組的研究還處於初期階段。儘管在進化過程中人類已經同其他脊椎門動物分開,但是那些經過自然選擇之後對於人類繁殖發揮重要作用的編碼控制區域,仍舊是十分保守的。所以比較基因組學是一種較為有效的基因定位方法,它可以幫助我們填補在基因自動預測中的漏洞和cDNA匹配中的缺陷。一旦我們發現了基因,我們需要知道它們產生什麼蛋白,了解它們表達的時間和位置。這些方面的所有研究領域都在飛速前進著。這些研究工作是永無止境的:人類基因組似乎表現得十分變化不定,因為實驗條件不同,每一次基因表達實驗都會得出不同的結果。從原則上講,你可以建立一個基因工廠,儘可能多地收集數據,但是更加有效的辦法是人們根據興趣和研究主題來研究特定的人體組織。於是我們產生了更加新穎的想法,就是收集所有的蛋白質,尋找它們之間的關聯,「蛋白質組學」已經成為科學實驗室和私人公司的熱點研究領域。我們可以把它比做巴別塔(通天塔),「你不可能明白它的全部內容」。因為人們都是在一個子系統中工作,但最終我們將逐漸把片段拼接在一起,使其成為整體從而徹底搞明白。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Dawkins)的精闢說法「盲目鐘錶匠」(blindwatchmaker)在這裡非常貼切:我們正在尋找雜亂堆放在一起的各個小元件以使整體運轉起來。巧妙的是,人類的許多機理同線蟲和果蠅的是相同的。許多基礎機理的研究,如通過細胞凋亡去除不需要細胞的細胞死亡途徑,首先是在線蟲中進行的。在人體中,也存在同樣的基因來控制細胞的程序性死亡。基因組中有些區域將能說明人類與其他物種間的區別,到底是什麼使我們成為人類。但是這個問題的解決,遠不是簡單地搞明白人類與黑猩猩之間的一兩個基因的差別就可以解決的。在我們真正明白人類是怎麼回事之前,我們需要知道整個系統是如何運轉的。根據弗朗西斯·柯林斯的建議,我們的基因組草圖的文章借用了沃森和克里克在1953年宣告的DNA雙螺旋結構的保守陳述。我們寫道:「我們注意到,對於人類基因組了解得越多,就發現有更多值得探索。」免費開放對基因組序列數據的使用權,我們相信探索將會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