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相大白(12)

毋庸置疑，人類基因組會影響到人們的飲食和生活方式。毫不誇張地說，在用戶至上主義的西方社會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市場機遇。如果你是一位吸煙的中年男人，而且有些發胖，不需要遺傳實驗，你就會很清楚你正處於心臟病發作的邊緣。但是如果遺傳檢測成為一種常規檢測方法，我敢說不久市場上就會充斥著根據人們的不同基因型設計的食譜、營養配方和訓練方案。我非常擔心有一天人們甚至會根據自己的基因型來選擇就餐的飯店。如果事情做得過頭了，將會變得一團糟，但是應該承認遺傳測試的結果也並不總是完全正確。在未來10年間我認為最重要、最實際的問題，就是能找到那些很難治療的疾病的藥物靶體。例如，在桑格中心，邁克·斯特拉頓的癌症研究小組正在篩選腫瘤，觀察它們與正常組織的不同之處。不難理解，在一般情況下殺死細胞比培養它要容易得多。遺傳信息有助於找到癌細胞的靶體，以便藥物能夠找到它們並有選擇地破壞癌細胞，而且這種方法帶來的副作用更少，治療效率也要比通常的化療和放療高。估計在將來的10—20年時間裡，許多癌症都會找到比現在更加有效的治療方法。二三十年前人們開始談及治療遺傳疾病的時候，一般指的就是基因治療：使用一個正常的等位基因代替致病基因，或者是利用細胞轉化來表達有用的產物，例如生長因子可以促進受損腦細胞再生。實驗室研究已經為這個目標做了很多鋪墊性的工作，但是有效的基因治療方法要比預計的難以捉摸得多。治療疾病成功率最高的是那些致病細胞更易於接近的情形，例如在治療白血病或者免疫缺陷類疾病的時候，我們可以將血液或者骨髓細胞取出，對其中的細胞進行治療，然後再將細胞恢復原位，2000年法國的醫生就成功地使用此方法治療了兩個患有融合性免疫缺陷疾病的嬰兒。治療纖維性囊腫病的臨床試驗也進行了一段時間了，需要正常基因的細胞分佈於肺膜上，理論上是可以使用噴霧吸入器作為導入治療的手段的。但是這類治療方法並沒有得到長足的發展，主要原因可能是因為發病的器官大多是如大腦和神經一類很難接近的組織。這樣看來，要實現對基因的傳遞、釋放、開啟和關閉的控制比我們對系統本身進行研究難度要大得多。但是僅僅因為基因治療目前沒有立見成效，就盲目地認為進行基因組序列測定是在浪費時間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只有在瀕臨絕望的病人面前，這樣的誇張炒作才是可以理解的，而從長期來看，這只是一個暫時的挫折。我們不能偏激地認為基因治療方法就一定比其他醫學試驗方法有效，就像器官移植一樣，儘管在目前階段基因治療還存在很多問題，但它的前景是很光明的。擁有了關於基因組的知識，父母就可以通過改變基因，人為地賦予自己的孩子一些優秀的特點，例如智慧、美貌等等，這就是所謂的「設計嬰兒」。但是出於許多因素的限制，這樣的想法是難以實現的。從理想寶寶特點的選擇到寶寶的順利生產，到得到一個健康的寶寶，甚至是到具備預計特點的成年人，是一個既漫長又充滿不確定因素的複雜過程。而且我們都明白，一系列基因通過協同的方式行使功能，但是它們如何作用我們知之甚少。所以，即使有人可以越過我們提及的這些技術障礙而改造胚胎，也很可能因為產生的後代不完全符合父母的願望，或者也很可能因為產生的後代不正常而以失敗告終（更不用說由此產生的大量訴訟）。如此看來，塑造一個嶄新而獨特的個體還是需要沿襲傳統的方法，這樣更現實一些。基因只是一個人的基礎，每個人所處的環境和父母的後天教育同樣對他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一般來說，如果父母對孩子有特別的期望，反而對孩子不利。然而，通過一兩代人的努力，在掌握了更先進的知識后，父母會真正得到這樣的選擇，而且必須要作出抉擇。另一方面，遺傳診斷也會產生反向選擇。孕檢中的遺傳篩選已經進行了幾年了，陽性的診斷結果就會提醒那些存在生出帶有遺傳病（如肌營養不良）嬰兒可能性的父母，儘早下決定終止妊娠。一些門診部現在提供孕前診斷，篩選通過體內受精的早期胚胎，植入那些只有正常基因的個體。這個過程與介導一個健康基因到缺少它的胚胎的過程之間，存在著一個倫理方面的界限，而後者是英國法律所不允許的。在英國對胚胎細胞進行基因治療是非法的，這種治療方法產生的效應作用於本人，也會傳到下一代。排除倫理角度的考慮，我們的無知所帶來的後果將過於沉重。隨著我們的了解逐漸深入，這個決定是否會被推翻還有待於民主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