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你是誰！？？」敏月緊張地四下張望著。

「我是來拯救你的，如你所見，這個世界，已經亂作一團。」

「拯救？」敏月疑惑地嘀咕著。她不知道這個人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所謂的拯救，就是……這樣嗎？

「這黑色的『希望』下，你仍舊心存『可能』嗎？」

「黑色的……『希望』？」敏月抬起頭，看著那被漆黑所覆蓋的太陽，它的輪廓也驟然變得清晰可見，黑色的線條，囊括著整個曾經信以為光明的存在。而如今，即便是仍然有著光亮，但是那種黑色的迷惘所散發出來的光線又有多少信賴？能夠足以讓人寄以希望，能讓人全盤托出內心所有的無助？到頭來，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而那在周遭四下亂竄的黑色痕迹，像是那「太陽」所散發的「光芒」一般，咆哮著絕望之歌。

「似曾相識，對嗎？「

似曾相識，對嗎？敏月看著這周圍的世界，迷茫的眼神驟然一亮。口中反反覆復地默念著那句：「似曾相識，對嗎……？」

「似曾相識……對……阿……「恍惚間，猶如故地重遊，這世界如同暫停了一般。淚的痕迹乾涸，她起身，走在這個寧靜而漆黑的世界當中。前方的路，如惘般，糾結著，纏繞著。那卻是她清楚的方向，是她清楚的，手中的作品。

她自然而然地停下腳步，右手有氣無力地抬起來，輕輕伏在那旁邊的牆壁上，慢慢地，又任由重力將她的手自上而下地在牆上劃過，那劃過的痕迹，露出了猶如白紙一般的空虛的白。

「阿……？」敏月的語調略微驚訝，臉上卻面無表情。她看著手上黑色的油墨，像是一種釋然，像是她早已知道答案一般。

「你……這是什麼……」敏月開始還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現在，她不知怎麼了，如同瘋了一般，瞪著被淚水浸紅地雙眼，歇斯底里地狂喊著：「你這是什麼意思！！！」

「回憶起來固定在那個方向的路了嗎？痛嗎？終生孤寂。」

敏月的心跳加速，她有些按捺不住這種難以呼吸的感覺。走廊里纏繞回蕩的腳步聲，踟踟躕躕的等待。耳邊似乎又聽到了，那個藝術老師的聲音……

「第47號同學，請進來。」一位工作人員從裡面出來，在門口擺了擺手，招呼她進來。

敏月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今天雖然已經確認了暫錄取資格，但是仍然要對每個通過的同學來進行高考前的面談。

「首先，你的畫，確實不錯。不論是顏色的運用，還是線條的輪廓都很有特色。整整一幅畫就像你內心的咆哮，像是在訴說一個故事一樣，代入感……很強。」當敏月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不由得緊張起來。

「但是，畫風太過黑暗。我想你應該清楚我指的是什麼。」坐在那裡的評審老師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但是按照我們的程序，有諮詢師懷疑你有嚴重的心理問題，但是秉持著對優秀人才尊重，我們必須徵求你的意見。那就是，如果文化課也順利通過的話，那必須在入學之後，要到校醫院進行周期性的諮詢，若是有問題的話還要進行治療。這你可以接受嗎？」他平和的看著敏月說道。因為在這個院系曾經以前就有過類似的悲劇，所以，自那以後，便制定了這樣第一個「關懷政策」。

「我……」她看著老師等著她說話的眼神，可敏月卻張口啞然。而這過於黑暗的畫風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一直以來，她都遭受著很大的痛楚，而且就在數月之前，發生了那讓她痛苦萬分的事……

「快要高考了，欸？敏月，你想好要考哪個學校了嗎？」莉轉過頭看著敏月，背著手，好奇的問道。莉是敏月在這所高中的一個好朋友，二人都是藝術生。經常一起交流畫畫心得。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想考華城大學吧？」敏月毫無猶豫地說道。

「華城大學？梵高研究所？？」莉瞪大了眼睛問道。

「嗯。」敏月點點頭。

莉轉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嗯……你這一說，我倒真覺得那蠻適合你的。」

「為什麼會這樣覺得……」敏月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看過你的畫啊，感覺……風格還蠻像的。」莉微笑著說道。

「謝謝了，這是在誇我吧？」敏月不確定地問道。

「是哦，說你畫風像梵高，難不成在貶低你哦？」莉撇了撇嘴，故作生氣的說道。

「你啊，又來了。」說著，敏月便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

「吱吱——」在兩旁的燈光頓時閃爍了起來，忽明忽暗。還沒來得及她倆反應，只見一個路燈猛地向她倆砸了過來。這種速度，根本就不能躲閃。

「咣——」的一聲巨響。頓時血光四射，莉當場斃命。倒了的路燈攜著一陣風從敏月耳邊劃過。敏月瞠目結舌，嚇得不知所措。此刻，她身上還濺有莉的血。

「不要怕。」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旁邊的一個魂影傳過來。這些年來，「她」一直都陪伴在敏月的身邊。每每有意外或是其他莫名的事情發生時，那個魂影都會出現在敏月的身邊。

距上次類似的事情，已經是幾年前了。而這次的這個事件，竟然血腥到如此程度。敏月嚇得渾身發抖，癱坐在馬路上。

沒過多久，整條街的路燈、雜設毫無方向的朝四面八方襲去。頓時，慘叫聲不斷，整條街血跡斑斑，慘不忍睹。而每當有朝敏月襲來的物體時，都被那個魂影一一擋了下來……

慘劇之後，敏月抱著「她」，停在原地，不住地哭泣……

「已經談過幾個鐘頭了，確實沒有任何嫌疑，她，確實也是受害者之一。」一位訓審員報告道。

「那就先放她回去吧，讓她的家長來接她。」副局長說道。

回家的路上，敏月緘口不言。父親開著車，他從鏡面上看到女兒眉頭緊皺。雙手仍然不住地顫抖。

「月兒？你沒事吧？」父親的關切地問道。

敏月抬起頭，望著車窗外的城市的霓虹，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

可能已經習慣了吧，自從她家搬遷之後，這些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就開始間斷性地出現。而……自己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總是處身於此。若是沒有「她」的話，可能自己早就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吧？敏月嘆了嘆氣。放鬆了一下緊張的神經，眼神迷失在閃過的來來往往光線之中。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永遠都會陪伴在你的身邊。不論何時。」那個魂影同敏月相望而卧，她的手碰觸在敏月脆弱的「身體」上，碰觸著敏月容易受傷的靈魂。敏月也緊緊地抱住了「她」，儘管，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來，這似乎只是敏月緊抱著自己的孤獨。而究竟是怎樣誰又知道呢，又有誰真正的了解。

那個聲音，熟悉又陌生。像是離開了的從未離開，又像是，一直的存在。每時每刻，驅除著孤獨的腐爛。

……

「唉？我說你就別有什麼其他想法了。那個叫敏月的，就是個怪人。長的漂亮是漂亮。但是哪個男的追她都被拒絕。就算你長得帥點，哥們我還是勸你一句，別自討沒趣了。」兩個男同學在角落裡吸著煙，閑聊著。

「真有這麼個人？」他狐疑地皺了皺眉。

「嗨，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這妞身邊總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兒。你以為前些日子那事就純屬巧合嗎？聽說以前發生的好多樁慘劇都有她在現場，更奇怪的是，她總是唯一的倖存者。而警方又找不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只能不了了之。」他扔了煙頭，用腳碾了碾。

「你都是從哪聽到這些事兒的。」他笑了笑。

「想當初我也想追她來著，所以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他搖了搖頭，又接著說：「不過，還是算了吧，因為泡妞賠上一條命？哼，我可犯不上。」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她還挺善良的。至少知道拒絕，免得又害了別人。」另外一個人重重的吸了一口煙，緩緩地說道。

「是啊，所以為什麼還要非得往牆上撞呢？走吧，不早了，得回家了。」說著，二人拎起書包便走了。

宋青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想著剛剛哥們跟他說的話。儘管知道有這樣的風險，他仍然還是想要去接近她。而這到底是對是錯，他也十分混亂。

忽然之間，一個聲音回蕩在宋成的腦海中：「不要做未來你會做的事，我不想讓敏月再傷心了。」

「誰！？」宋青一驚，喊了出來。他四處張望，可並沒有什麼人。

「如果你不聽的話，你會……死。」聲音漸漸的消失了，如同淹沒在茫茫大海中。

宋青感到十分詫異，因為，的的確確，他還是打算去追求敏月。但是這個聲音究竟是什麼？這讓他十分不解，就在那一刻，宋青甚至覺得那是自己的幻覺，但那感覺起來又如此真實。

「人都是一個個失去靈魂的生物，在生活中被洗滌得漸漸只剩下本能。而那最基本的本能就是……」魂影晃動在敏月身邊，輕聲細語地說道。

「生的本能。」敏月自然而然地說出了這幾個字。然後抬起頭，仿若一個過客般，從宋青身邊走過。她明白，雖然之前宋青對她屢屢示好，但卻從未點破。

而這次警告之後，或許一切都結束了，因為，宋青在視覺上也被洗滌了個遍，太過真實的體驗了那「後果」。怕是恐懼已經把那份心，破滅得一乾二淨。

有時，她也很困惑，為什麼這個魂影，這個「她」一直糾纏在敏月的身邊。而現在，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可以離開「她」。

而她是……朋友？還是……？敏月她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