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崇拜

「這……是莎草紙？」知識神殿的教區主教左手不斷地抓著脖子，但是話剛脫口而出，他又自己否認掉了，「不，這不是！這究竟是什麼？一種新的紙嗎？」

科爾主教用右手捻了捻這張『紙』，觸感和莎草紙完全不同，似乎更加柔軟，更有彈性。

如果用古法造紙的話，需要的時間太長了，老公爵去世之後，悲風領最多只能夠支撐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如果沒有找到開源的方法的話，就必須要讓塞萬提斯前往黑森林獵殺魔物來為悲風領創收了。

瑟琳娜用老公爵遺留下來的財產和影響，聚集了幾個法師，在魔法的輔助下，加快了造紙的速度，造出了這件樣品。

羊皮紙和莎草紙各有各的缺陷，法術書和各類魔法書籍都必須加持法術來保養，不僅造價昂貴，保養的費用也很昂貴。

奧術帝國很奢侈，法師們也很有錢，所以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製造出『新的紙』，而且造紙也需要一點靈感，蔡倫紙的發明更是經過了勞動人民千百年的智慧沉澱，所以女僕敢保證，『紙』將會在這個世界中掀起一陣巨大的浪潮。

瑟琳娜面帶微笑，說道：「是的，這是一種新的紙，您絕對想象不到這種紙的成本多麼低廉。」

伊蒂絲這幾天陪著瑟琳娜跑前跑后，那些法師都是她給瑟琳娜介紹的，她卻是沒看出這種紙的造價有多麼低廉，但是材料確實很便宜、很常見。

「成本低廉？」女僕的這句話讓科爾主教挑了挑眉梢，不自覺地捏緊了紙張，掌心滿是汗水。

從目前看來，這種紙的性能比莎草紙還要好，如果再加上成本低廉，就算成本比莎草紙高，但是只要沒到羊皮紙的一半的話，那麼這種紙很可能就會代替羊皮紙。

「如果我說，這種紙的製造材料只是一些樹皮、破布、破漁網呢？」女僕笑意盈盈，「這種紙能不能成為掀起時代變革的一根撬棍？」

紙被科爾主教捏皺了，但是他絲毫沒有察覺，只是面目獃滯地看著瑟琳娜，眼中帶著迷茫，彷彿沒有聽清女僕剛才說了什麼。

伊蒂絲隱隱可以感覺到氣氛的怪異，她很不解，為什麼瑟琳娜姐姐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明明這種紙的造價一點都不便宜呀！

「我也不瞞您，這是我聘請了幾位法師為我製造的一件樣品，但這也是為了趕時間，如果不用魔法加速製造的話，要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製造出這種紙。」女僕的這句話讓科爾主教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但是，這種紙能夠批量製造，而且我發現了一種新的工作方式，配合這種新的工作方式，在半年之後，每個人每天至少能夠製造出三百到五百張紙。」

科爾主教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心臟，因為震驚而喉嚨『嗬嗬』作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瑟琳娜見此微微一笑，壓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一年下來，這種紙的產量至少以萬為計，在以後，我還會繼續改進位造工藝，日產過萬絕不是白日說夢。」

科爾主教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衣領，站在一旁的伊蒂絲則是完全驚呆了，根本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種東西。

如果瑟琳娜姐姐不是在騙人的話……

「代價！代價是什麼？」科爾主教緊咬牙關，面色猙獰地盯著女僕，用著近乎嘶喊的聲音問道：「告訴我，你想要什麼？都給你，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金幣？魔法材料？還是需要知識？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科爾主教已經被這種『新紙』的誘惑沖昏了頭腦，身為知識之神的牧師，兼職學者的他對於『這個東西』的價值再清楚不過，他迫不及待的要將『這個東西』拿到手，然後獻給他的信仰，他的神——偉大的知識之神歐格瑪！

【知識是無價的，但知識又是有價的！告訴他代價，讓他付出代價——獲得這個知識的代價！】

『智慧之書』的咆哮聲在瑟琳娜的耳邊迴響，女僕對著科爾主教露出了一個最為純真的笑容，說道：「知識是無價的，但知識又是有價的，我希望你們知識之神教會能夠支持我們的公爵大人，他是一頭黑龍，儘管他並不邪惡，但是他五色龍的身份還是給他造成了極大的阻礙——我能夠保證，我的主人並不邪惡！除此之外，我還需要一些金幣，用來度過悲風領正在面臨的困境。」

科爾主教忽然驚醒了過來，沒有理會自己滿身的冷汗，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只是雙目茫然地看著手中這張已經被自己捏皺、被掌心汗水浸濕了的『紙』。

他痛苦地捂住了腦袋，就算是伊蒂絲也能感覺到他內心之中的掙扎，她也能夠理解這位可憐的老人為什麼會感覺到痛苦。

她很憂鬱，因為科爾主教現在感受到的痛苦是由她敬愛的瑟琳娜姐姐帶來的。

科爾主教知道自己身為教區主教不應該答應下這種事情，但是……

科爾主教痛苦地閉上雙眼，嘆道：「你贏了，我需要向我主彙報此事。」

「……你們可以三天之後再來，我依舊會在這裡等著你們。」

伊蒂絲跟著瑟琳娜離開的時候，看著目送她們離開的可憐老人依舊悵然若失，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

「抱歉……」在對那位『可憐老人』小聲致歉之後，伊蒂絲快步跟上了瑟琳娜離去的腳步，離開了知識之神教會的神殿。

神殿大門，那位可敬的老人依舊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

「伊蒂絲，還記得我昨天教你的東西嗎？」

伊蒂絲低頭跟在了瑟琳娜身後，就真的像是一個小秘書，被瑟琳娜問到的時候才茫然的抬起了頭。

「呃，是、是的，瑟琳娜姐姐。」稍微回想了一下，伊蒂絲點點頭，「您對我的教誨我一直銘記於心，不敢忘記。」

伊蒂絲的態度讓女僕感覺到有些頭疼，她是想要把伊蒂絲培養起來，而不是變成現在這樣，只會聽她話，而不去思考自己該怎麼做。

老公爵和莫莉夫人都是好人，可是他們都不會教孩子，尊敬老師是沒錯，可是她不應該這麼順從。

「『悲風領想要發展，最缺的就是人口，但是在短時間內我們找不到更多的人，也沒有財力去購買奴隸，所以悲風領必須要擁有更先進的工作理念和工作方式。如果能讓那些無業人員找到工作的話，那麼既能夠創造出新的價值，還能夠穩定悲風領的局勢。』這是您昨天教過我的……」

瑟琳娜看到伊蒂絲臉上還有幾分猶豫，笑了笑，說道：「還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嗎？儘管問吧！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首先要學會的就是開口。『無知』並非羞恥，『未知』越多，就代表著你越博識，知道的越多就越會疑惑，懷疑世界，懷疑自身，然後如同飛蛾撲火般的向著未知的深淵不斷靠近，知識擰成繩索，深淵的底部就是世界的真相。也許會隨著不斷下降而讓自己感到恐懼，但是追尋未知的腳步直至世界的真相，不正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事情嗎？所以，大膽的問出來吧，把你心底的疑惑說出來，我會帶著你不斷前行。」

伊蒂絲目瞪口呆，然後……將心底的憧憬盡數化為了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