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從零開始――歸零心態

TCL的崛起和它的總裁李東生的成功是中國市場上的一種現象。2001年11月17日，李東升在「企業家理論與企業成長國際研討會」上反思ＴＣＬ六年成長中的「兩大失誤、五大不足」。他說，從宏觀上講，TCL有兩大失誤，一是多元化準備不足，戰線拉得過長，真正形成有競爭力的行業不多；二是國內通訊產業的發展機遇沒有抓住。90年代國內發展最快的企業就是通訊類企業，像中興、華為，TCL雖然進入通訊行業很早，有很好的基礎，但沒有抓住，直到近年才切入移動通訊領域。另外，在經濟全球化過程中有五大明顯不足：一是綜合規模實力不足。不用說與國外企業比，就在國內企業中我們的銷售額也是偏小的，在高速成長過程中，我們的資本來源不足。二是研發能力不足。這也是眾多中國企業面臨的問題。國外企業經過多年的積累，他們在技術基礎上構成了我們在短時間內難以攻破的陣地。雖然信息技術改變了一些規則，但總的來說這個技術壁壘還會起作用。國外企業在研發上的投入相當於我們的銷售額，這就是實力的差距。三是國際經營管理經驗的不足。企業靠人還是靠制度？答案是後者，長遠下去企業一定靠制度，靠人是沒有出路的。四是營銷能力不足。最近這兩年TCL在營銷上對取得成功的因素和未來制約的因素都進行了檢討，早期營銷是我們的優勢，但進入微利家電時代，我們發現嚴密的、完整的營銷組織是一種負擔。兩年來我們著重通過網路的再造，通過信息流支撐的物流、資金流的改革來提升速度與效率，今年我們物流的速度比以前縮短了12天，產生了很大的效益，但和國外先進水平相比，還處於相對落後階段。五是企業體制的不足。TCL還是個國有控股企業，拿國家撥款就會有人對這筆投資負責，就有人來管你企業。TCL能有較大的自由度去進行創新和經營，最重要的原因是沒有拿國家一分錢，沒有人為投資失敗負責。事隔不到兩年，我們看到，在中國通訊市場上，ＴＣＬ已經成為中國移動通訊製造商中位居前列的本土企業。研究世界那些百年企業的發展歷史，可以清楚地看到，沒有一個企業沒有經歷過失敗，重要的是他們都能夠從失敗中重新站起來。2001年，沃爾瑪首次位列世界500強榜首。但據德國《商報》2002年3月報道，這個世界最大的連鎖商進入德國市場四年來卻連遭敗績，不僅損失超過1億美元，而且它在財務上遮遮掩掩的做法，無法矇混過德國法律這一道關，它將不得不對外公開2000年和2001兩年度的財務情況。沃爾瑪在德國擁有17萬職工，設有95家分店，據說，沃爾瑪並沒有因為在德國的受挫而灰心喪氣，準備採取整頓措施，在德國市場上再搏一次。肯德基是個成功的企業，在中國一提起洋快餐，人們自然就想到了肯德基和麥當勞。走在北京的街頭，我們總是能看到肯德基和麥當勞的快餐店，殊不知肯德基在進軍香港時也經歷過慘重的失敗。1973年肯德基將目光瞄準了香港，同年6月，第一家家鄉雞開業，1974年數量已達到11家。聲勢浩大的廣告宣傳，加上獨特的烹調方法和配方，使得顧客們都很樂於一試，可以說肯德基在香港前途光明。但是，到了1974年9月，肯德基公司突然宣布多家快餐店停業，僅剩四家還硬撐著門面，1975年2月，首批進入香港的肯德基差不多全軍覆沒，紛紛停業關門。1999年，衛留成帶領中海油在全國率先向海外資本市場發起衝擊，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家最沒有理由失敗的企業卻在紐約和香港兩地大敗而歸。當時衛留成就像給一棍子打懵了，在世紀飯店失聲痛哭起來，因為包括他、包括所有路演團的人員根本沒有想過沒能上市成功這件事情。據衛留成自己說，當時「都有從飯店最高層跳下去的念頭」。首次上市失利的陰影一直籠罩了衛留成一年多，但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事隔兩年，中國海洋石油終於在美國紐約和中國香港兩地掛牌上市了，股票認購平均超額五倍，共籌集資金271億美元。據說，寶潔公司有個規定：如果三個月沒有犯錯誤，就會被視為不合格員工。對此，寶潔全球董事長白波先生的解釋是，那說明他什麼也沒幹。中國革命的導師**在五十年前就教育中國人，錯誤和挫折教訓了我們，使我們變得聰明起來。必須有敢於屢敗屢戰的氣度，才能有屢戰屢勝的機會。說到中關村，就不能不說段永基。段永基被中關村的朋友和競爭對手稱為「中關村老賊」，可見他的精明。段永基說：近年來四通集團每況愈下，總結起來教訓有很多，其中決策過程中偏聽偏信是重要原因。他舉了兩個例子：一是1993年國家稅務局提出金稅工程后，有人稱四通可以開發用於金稅工程的收款機，肯定賺錢。可是當四通公司投入大量財力、人力研製開發出來這種收款機后，市場反應卻非常冷淡，靠政府部門銷售出去的產品也沒人願意使用，甚至有人把開水倒進收款機里導致顯示紊亂，無法使用。另一個例子是關於四通通信，巨額投資打了水漂。「我亂投的錢有好幾個億。」段永基說。他分析道，其實那兩次重大失誤都與自己對市場了解不夠有關。收款機是幫助政府向企業個人收稅的工具，受到市場抵制是必然的。而衛星通信主要解決遠離城市的沙漠、海洋地帶的消費者使用，這種產品市場空間本來就很小，當初中國電信公司曾有人提醒過他，但他沒有當回事兒。段永基承認，四通的問題有客觀原因，但主要是自己主觀決策上出了問題。2002年7月，前八佰伴總裁、阿信的兒子和田一夫到中國在CCTV上講，我將與中國企業家共同體驗成敗。他說，要有從零開始的勇氣。和田一夫又一次讓中國人感動。我以為這才是真正的、具有企業家精神的企業家。20世紀80年代中期，有一部電視劇《阿信》紅遍中國，阿信和她創辦的八佰伴，成為中國人財富夢想的榜樣。但是，就是這個財富帝國，90年代中期也倒閉了。七十多歲的老人一夜間從身家億萬淪為一貧如洗。和田一夫說：「企業失敗之初，我閉門思過。這期間我看了很多各國領導人的回憶錄，看他們在失敗、挫折之後怎麼樣東山再起。在讀過的書中最讓我感動的就是《我的父親鄧小平》。鄧小平先生一生中遇到了三次大挫折，最後一次東山再起是74歲，經過了14年一直到88歲，作為中國的領導人為國家做出了偉大的貢獻。我看了關於鄧小平的這本書以後，我多麼想向鄧小平學習。當時我才68歲，我要好好學習到74歲的話，肯定能幹出一番事業。我從那本書里受到了很大的鼓舞，所以我下決心東山再起，應該學習新的東西，再重新創業，這是新的起點。「並不是只有企業家才有從頭再來的勇氣，也並不是普通人就沒有從頭再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