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郎(2)
「縣太爺也很頭疼,因為州府限我們十日之內,火速查明。」我愁眉苦臉地說。小金看著我,笑了。他居然一點頭疼的樣子都沒有。「還有呢?」他問。「還有就是——牡丹坊重新開張了。」我告訴他,牡丹坊自從滿門被「飛鷹營」屠殺后,前幾日換了主人,鴇母妓女全新,聽說裝璜得非常氣派。「誰說的?」「大狗。」「哦,那我們兄弟應該去樂一樂!」小金說。「大狗還說——」我故意一頓,小金好奇地等著。「——那裡面有個新來的舞伎,大狗懷疑是『飛刀門』派出的姦細!」我把話說完,小金看看我,再看看架子上那件袍子。他又笑了。「大哥,你今日想去察探?」「是。」我承認。「可這玩藝又是怎麼回事?」小金朝我晃晃那捲詩,我只好坦白,因為我尚未決定,我們兩人中究竟誰去?要去牡丹坊,就得喬裝成客人嘛!所以,我從縣太爺那兒申撥經費,花二兩銀子,到城中最好的成衣肆做了一件袍子。我還另外申請三十兩紋銀。被州府限令逼得焦頭爛額的縣太爺急於破案,也撥給我了。我猶豫著,慢慢走向那件青蘋果般的綠袍。我取下了它,仔細套往身上。可袍子顏色太俗艷,穿著它,我覺得自己渾身發澀不對勁,像個彆扭的倡優。小金笑咪咪在一旁看。他看得哈哈大笑!他終於忍不住跳起來說:「大哥,再怎麼穿,你也像個捕頭!」他說笑間,把袍子從我這裡剝下,套在了他身上。說來也怪,衣裳一上他的身,屋裡頓時熠熠生輝!小金穿著綉金綠袍,顧盼有神,有種說不出的神氣瀟洒,活脫脫一個浪蕩公子。「簡直像替你剪裁的一般!」我贊道。「那當然,金捕頭天生便是個花花客人!」小金笑道。(二)星河燦爛。夜幕低垂。面前的牡丹坊高樓,張燈結綵,隱隱有樂聲透出。一個月前的那場大屠殺,似乎已經被人徹底遺忘,人生本來便是尋歡。我身著皂色公服,腰挎朴刀,在黑暗中整裝待發。我真覺得自己像一個倡優。我將要在小金之後,進牡丹坊去扮演一下捕頭。雖然我本就是一名捕頭:劉捕頭。夜濃如水,人生如夢——我握著刀。孤獨中惟一陪伴著我的刀,寄託我一生喜好的刀,證明我職業身份的刀。不知何故,那時候我想到的竟不是刀鋒的凌厲或緩慢,而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溫柔與纏綿。很遙遠,我清楚那是記憶。像一團火,若隱又若現。讓人想伸手去觸摸,可卻害怕一伸手就會把它驚擾,令它消失。於是,我只有靜佇,等待著它變清晰。它變清晰了,火光后,是一位紅色的女子!她在對我笑,好脆,好甜。甜得像一絲蜜,慢慢滲入我嘴角。回味時卻有些苦,但苦澀卻令人的心跳加快!我像夢遊一樣,要慢慢抬手捕捉她的笑聲,她的笑靨。很慢,比我出刀時的「抽刀斷水」還要慢!可我一驚——因為我發覺,真實的笑聲來自前方燈火明亮的牡丹坊,是那些妓女在笑。於是我苦笑。我又記起了自己是誰——劉捕頭!我在想,小金進去已經好一會兒,不知他偽裝客人裝得怎樣了?不過我並不擔心。他是我的好兄弟,必能完成我倆的計劃。我們哥倆搭檔,天下無雙,堪稱一對神機妙算的好捕頭!(三)小金離開縣衙時,喝了三分酒,等到了牡丹坊,酒意便變成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