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儘管不是因為想抱她而抱她,但要求不太高的人還是很滿足了,一隻手回摟著他,另一隻手繞到背後,正好夠到他的後腦勺,力度輕柔,一下又一下地拍著,極富節奏感。
她自認為這樣的互動非常溫馨,結果葉孟沉並不怎麼喜歡,聽了她的話后,鬆開手,低頭看她,嗓音隱含威脅:「又不想要你的手了?」
「……你看看你,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就不能好好用心感受一下這種溫馨時刻么!」
胡來來臉上的笑容一垮,放下的手轉而戳了戳他的肩膀,雖然知道他喜歡潑冷水,可是,能不能稍微分一分場合!
這下好了,難得營造這麼好的氣氛,全被毀得一塌塗地!
可惜氣歸氣,她又不能指望葉孟沉改掉這個習慣,所以只能自我安慰著,心想不解風情就不解風情吧,以後會解她的衣扣就好了。
而後,胡來來重新振作起來,開始規劃接下來的行程,正想著先去吃飯還是再四處逛逛,兜里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響起了老師的專屬簡訊鈴聲。
一時間,她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拿出來一看,預感果然成真了,好不容易調整好的情緒眨眼間灰飛煙滅。
對上身邊人探究的視線后,她哭著一張臉,一頭栽進他的懷裡,心態崩了,試圖尋求安慰,絕望道:「完了,我得回去趕作業了,不能和你玩了……」
「趕作業?」
無奈葉孟沉一向沒什麼同情心,摸了摸小姑娘毛茸茸的狗頭,把她剛才給他的評價換了一種形式,變本加厲地還給了她。
「嗯,看來你確實會解風情。」
「……」
最後,只美好了一個下午的一天就這樣以「苦逼學生狗趕作業」劃上句號。
回到學校以後,慢慢的,胡來來的生活恢復了期中考以前的節奏,直到星期五,才明白金錢那天晚上說的「下周見」是什麼意思。
當天下午正好有兩節思修課。
由於是好幾個專業一起上,所以有些問題格外突出,比如永遠找不到源頭的腳臭味。
躲在書後睡覺的人直接被臭醒,在強大的求生欲支配下,被迫逃了第二節課,結果時運不濟,碰上了校紀檢部的騷操作,居然在第二節課下課前突然跑來點名。
當她緊趕慢趕跑回來的時候,教室里已經人去樓空,只有金錢一人還站在門外,似乎是專程等她,看見她后,走了過來,溫馨提醒道:「曠課三次,警告一次。」
「……」
胡來來莫名想起了以前高中時候的光景,因為當時她每次逃課或者不寫作業,第一個舉報她的永遠是他,忍不住怒道:「你說你每次競選什麼幹部是不是都是為了管我!」
聞言,金錢摸了摸鼻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這都被你發現了?」
「……」
「給你一次賄賂我的機會吧,請我吃一周的飯,我就幫你劃掉名字。」
「……你這麼濫用私權好么!」
「好啊。」
「……」
不要臉的東西。
胡來來才不要和他狼狽為奸,扭頭就走,面前又突然多出來一張邀請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萬物博物館的館長是何方神聖么,聽說他會參加明晚的這個宴會。」
她沒回頭,盯著邀請函,小聲嘟囔著:「你怎麼比我還關注這些消息。」
原本胡來來沒覺得這張邀請函有多了不起,畢竟這輩子見不到萬物博物館館長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她一個人會有這種遺憾,可是,忽然間她又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謝天告訴她的那個新遊戲。
其中,好像說了一句可能會和各個博物館合作?
那她豈不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盡量多認識認識館長,說不定對新遊戲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
這麼一想,胡來來還是決定參加,於是轉過身子,問道:「你怎麼拿到這個邀請函的,現在託人去找還來得及么?」
「來不及了。」
「……」
「想去?」
這不是廢話么。胡來來狂點頭,想了想,乾脆和他商量道:「我能不能買你的邀請函?」
「可以。」見她眼睛一亮,馬上就要說出「多少錢」這句話了,金錢又話鋒一轉,一臉遺憾,「可惜這邀請函上寫的我的名字,不能轉讓。」
「……滾!」
胡來來習慣性地踢了他一腳解氣,下一秒又聽見他主動提供了解決方案。
「不過你可以帶我去,這樣應該不會存在什麼問題了,你也不用覺得佔用我的休息時間,按小時付費就好了。」
「……」
為了得到可以見館長一面的機會,沒辦法,她最後只能咬咬牙,以高出市場價N倍的價格,買下金錢的時間。
幸好老天爺還算有點良心,關了胡來來一扇門,又另外給她刨了一個狗洞。
等她心情沉重地回到宿舍,剛在椅子上坐下,便破天荒地接到了一個驚喜電話,連拖鞋都來不及換,立馬跑下樓。
最近雨水較多,地面經常濕滑泥濘,葉孟沉知道以她毛毛躁躁的性格,肯定又是用跑的,所以,為了減少她摔跤的可能性,這次直接在宿舍門口等她。
果不其然,她出來以後,第一反應還是朝宿舍對面的那棵樹下沖,還好及時發現了樹下沒人,這才停下腳步左右看了看,在左手邊看見了想見的人。
他的手裡還提著一盒新鮮出爐的蛋撻,是她最愛的那一家,遞過來的時候,誘人的奶香味撲鼻。
胡來來接了過來,咽了咽口水,忍住現在就拿出來吃一個的衝動,把蛋撻抱在懷裡,開心道:「謝天不是說你們今晚得通宵么,你怎麼還有時間過來?」
「出來辦事,正好路過。」
「然後順便來看看我?」她憑著傲人的厚臉皮,強行為這句話加了個尾巴。
對此,葉孟沉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只是另外問道:「明天還趕作業么。」
「……」
這話讓胡來來的好心情瞬間打了個骨折,知道他是在拿上次的事取笑她,覺得自己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惱羞成怒,兇巴巴地回道:「不趕!」
「把晚上空出來。」
「晚、晚上啊?晚上恐怕不行,晚上我要去見一個特別重要的人,回來應該很晚了。」
關於見館長的事,胡來來決定暫時保密,畢竟萬一最後連對方的面都沒見著,豈不是很尷尬。
聞言,葉孟沉靜默了半瞬。
這是她少有的因為其他人而拒絕他,而且還是特、別、重、要、的人?
見他不說話,胡來來又好奇道:「怎麼了,是不是又想和我禮尚往來了?不能換成周末么?」
葉孟沉看著她,沒有追問「特別重要的人」是誰,盡量把語氣里的不悅粉飾掉:「沒事,上去吧。」
「……哦。」
胡來來還是稍微察覺到了不對勁,總覺得他還有話沒說完,但發現他好像不願意說,便沒有多問,目送他離開,而後走進宿舍。
上樓的時候,她正好在走廊上碰見了打算請她喝奶茶的蔡蔡。
本來看她們寢室沒人,她都已經準備回去了,沒想到最後關頭還能遇上。
看來這杯奶茶確實屬於胡來來。
等她走過來后,蔡蔡故作失望地嘆了嘆氣,把奶茶遞了過去,恭喜道:「算你運氣好,及時趕了回來,要不然這杯奶茶早就落入我的腹中了。」
「……」
一聽這話,胡來來立馬把口中的「謝謝」咽了回去,鄙視道:「沒見過送人東西像你這樣的,送不出去還帶私吞!」
被嫌棄的人一點都不覺得羞愧,自豪道:「那托我的福,你現在終於見到了,不用太感謝……」
「來來——」
這時,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道驚天動地的呼喚聲,響徹走廊,打斷了她們的對話。
倆人循聲望去,過了一兩秒,發出這聲呼喚的主人才出現在視野中,是對面寢室的女生,平時和整個520的關係還不錯,有時候也會過來串門閑聊。
飛奔過來后,她一副剛劇烈運動完的樣子,一邊撐著牆壁大喘氣,一邊斷斷續續地問道:「來來,剛……剛才那人是……是你的男朋友?」
「哪個人?」
「就是剛才在樓下和你聊天的那個男人!」
嗯……這個問題應該怎麼回答。胡來來苦惱了一會兒,而後自通道:「未來應該是。」
「……」
未來應該是?也就是說現在不是了?
女生鬆了一口氣,趕緊勸道:「趁現在你倆還沒在一起,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吧。」
「考慮什麼?」
「考慮要不要當他女朋友啊!」
見她還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女生不禁露出「你是不是真傻』」的痛心表情,又想起了一種可能性,問道:「難道你還不知道上周六有人看見他和秦妙在酒店開房的事?」
此話一出,胡來來好奇的並不是開房,關注點再次偏離重點:「『有人』又是誰?」
「……」
好吧,看來她是真的還被蒙在鼓裡。
這下女生更加認定她就是被渣男欺騙的受害人本害,為了讓她快點醒悟,立即和她簡單說了一下事情的緣由。
「具體誰拍的我也不清楚,你就當是廣大群眾之一吧。反正當時對方也去了那酒店,正好撞見他倆,拍了幾張照片放在學校論壇,可惜很快就被管理員刪除了,幸好我的聊天記錄里還有截圖。」
給她倆翻照片的同時,她的嘴裡還在一直嘀咕不停。
「我就說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他的時候怎麼覺得怪眼熟的,後來一想,想起了這檔子事兒,所以馬上衝上來找你求證……你看看,這上面的人是不是就是你未來的男朋友。」
把照片放大了好幾倍后,她把手機遞給她倆。上面果然是秦妙和葉孟沉,但是沒什麼實質性的畫面,就是一前一後進了房間而已。
「拍得這麼清楚,不是系花雇了專業攝影師在那兒蹲點,就是她的仇人。」蔡蔡一臉不屑,把手機鎖了屏,還給她,「再說了,不就是進了一個房間么,連張石錘照片都沒有,能說明什麼問題。」
「孤男寡女都進一個房間了,還不算石錘么,你小心求錘得錘啊!」
「誰說是孤男了,這不還有我們來來么。」
「……」
女生被說得一時語塞,有種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語重心長道:「唉,你這樣幫著對方說話,其實是在害來來知不知道,你應該……」
「別說,咱們不聽不聽不聽!」
蔡蔡立馬捂住胡來來的耳朵,把她往寢室的方向推著走,讓她遠離危言聳聽的人,把她帶到拐角處才鬆開,雙手搭在她的肩膀,給她加油打氣。
「來來,你千萬別把那幾張照片放在心上,連我看了都不信,誰知道是不是系花設計的陷阱!」
胡來來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不過蔡蔡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還以為她還是把剛才的事往心裡去了,乾脆幫她出主意:「你也不要一個人在這兒胡思亂想了,如果實在想知道原因的話,直接給他打個電話問清楚吧。」
聞言,胡來來笑了笑,回拍著她的肩膀,認真道:「我真的沒事。謝謝你,蔡蔡。」
她當然不會因為一兩張斷章取義的照片就懷疑葉孟沉什麼,畢竟就算秦妙脫光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可是,照片里確實是他給秦妙開的門。
當初秦詩去他家他都很是嫌棄,為什麼還會給秦妙開門呢?
胡來來想不明白,決定等他下周有空的時候再去問問他。
***
周六晚上。
明亮的宴會廳裝修得奢華輝煌,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而在光線稍暗的角落裡,畫風和周圍的比起來,稍微顯得有那麼一點不同。
陳科正一邊往紅酒里兌可樂,一邊嘮叨道:「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可以應付,你非要跟著一起,你不是最煩這種正兒八經的場合了么,來幹什麼?哦,就為了幫你的小跟班見見那什麼博物館館長?」
他又開始了自問自答的戲碼,似乎打算用逼真的演技讓葉孟沉說出真心話。
然而毫無水花。
好在陳科不受影響,繼續說自己的。
「你之前不是還對人家愛理不理的么,怎麼突然間改變心意了?老實說,你是不是不小心把人小姑娘給睡了,現在不得不負責?」
聞言,葉孟沉終於從遊戲里分了點精力,抬頭,輕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你的腦子裡能不能裝點乾淨的東西。」
總算有一點反應了。
不管這個反應是不是好的,反正陳科受到了不小的鼓舞,接著問道:「我是真的沒想明白,你怎麼就突然改變心意了呢。來,不如趁今天氣氛不錯,和我好好說說你的心路歷程。」
「我的心路歷程還用得著和你彙報?」
「你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冷血動物,什麼叫彙報,就不能想成是朋友間的分享么!」
「不能。」
「……」
陳科的勝負欲被激了出來,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憋個大招,好好炸一炸他,卻沒想到壓根兒用不著憋,一個現成的大招直接擺在了他的面前。
看著不遠處的門口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兩個人,他睜大了狗眼,一臉震驚道:「靠,我沒看錯吧,那是不是你的小跟班?」
和上次在拳擊場的刻意為之不同,這次他不是為了試探葉孟沉的反應,是真的沒料到會在這裡看見胡來來,而且她還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站著一個男生,看上去和她年齡相仿。
在確認了她的身份后,陳科又察覺到了和實際情況不相符的地方。
「不對啊,你不是明明說她今晚沒空么……哦,難道她就是因為要來這裡所以才拒絕你?那怎麼不和你說清楚,怕你誤會還是怎麼著,就算……」
本來他今天真心打算和葉孟沉站在同一陣線,結果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了半天,連半個回應都沒有得到,於是對於他的無視難得有了意見。
「喂,我說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兩……」
陳科怒了,回頭尋找對方不說話的原因,卻發現他正望著勾著手出現的兩人,面沉如水,根本聽不見其他人說話。
而後,他突然起身,拎著一瓶酒,往和門口相反的方向走去。
見狀,陳科急了,跟了上去:「你上哪兒去,不過去打個招呼么?」
打個屁的招呼。
葉孟沉凜著眼,沒說話,只知道如果他現在真要走到小姑娘的面前,第一件事絕不是打招呼,而是把她扛到外面的小樹林。
可惜,胡來來沒能注意到角落裡發生的事,還在忙著應付周圍的陌生人,臉都快笑僵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時機,立即咬牙切齒道:「我還要挽多久,不是沒人看我們了么!」
金錢見她很是痛苦,便不再為難她,說道:「好了,放開吧。」
話音剛落,胡來來立馬從他的臂彎里抽回自己的手,活動了一下,如釋重負,剛想四處轉轉,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喂,小跟班。」
聽上去有點耳熟?
胡來來停下動作,扭頭一看,等看清對方的臉,驚喜道:「你怎麼也來了,一個人?」
「還有葉孟沉。」
「真的?他在哪兒,還沒來么?」得到這一重要信息后,她立馬開始到處張望。
「應該在花園吧。」陳科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窗外,嘆了口氣,「唉,他剛才好像喝了很多酒,也不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摔進水池裡。這麼冷的天,希望他不會被凍死。」
「……那你怎麼不跟著出去看看!口頭上的擔心算什麼擔心!」
見他還有閑心在這兒說風涼話,胡來來驚呆了,改變了對他的態度,生氣地瞪了他一眼,簡單和金錢打了聲招呼后,不顧他的阻攔,趕緊跑了出去。
她是真信了陳科的話,生怕葉孟沉出現什麼意外,來到花園,第一件事是先去水池附近看了看,沒在池裡發現有人落水,鬆了一口氣,這才開始往其他正常的地方走去。
最後,她終於在一棵樹下的木椅上找到了想找的人。
他正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聽見她的動靜后,視線一抬,落在她的身上,模樣倒是和平時無異,偏偏眼底一反常態地蘊著笑意,應該確實喝了不少酒。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啊,打算吹吹風,醒醒酒?」
胡來來像是害怕驚擾了他,說話的聲音有點小,被風一吹,更是聽不太清楚。
葉孟沉也沒回答,微仰著頭,依然用那雙帶笑的眼睛望著她。
雖然花園裡的綠植大多四季常青,然而呼嘯而過的晚風凄厲,夜空慘淡,不見月色,這些都是掩蓋不住的屬於深秋的蕭條。
可她不同。
她的眉眼明艷生動,嘴角一彎便能帶出無限生機,和這個死氣沉沉的季節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
太陽穴又開始別別地跳了起來。
是她自己送上門的。
葉孟沉的自制力在酒精的作用下一點一點瓦解,今天沒心情再去管那麼多的條條框框,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直接拉向自己。
毫無防備的人往前一個趔趄,下意識驚呼了一聲,而後跌坐在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