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是玉姬，不是達姬
玉姬仍在自顧自玩布偶，羅媽坐在她身後面如死灰。
難怪以前每次叫她玉姬，她從來不應，也不理會，原來她說自己叫達姬，難道真是什麼妖邪怪物嗎？
可是她那麼天真無邪聰明善良，又粉妝玉琢如同仙女，說是王母娘娘座下的金童玉女都不差，又怎麼會是妖孽？就算她是妖孽，她也要拚命護著她。
可是老爺會不會把她當妖孽給燒了？
林老爺示意夫人不要驚慌，然後拿起一隻果子逗著玉姬。
「你說的那個什麼姆什麼丫，還有什麼大衛都是誰？」
玉姬眼神清澈如水天真無邪，歪著腦袋做思索狀，片刻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有個阿姆，還有個大衛，還有個小丫。」
「他們都在哪裡？」
玉姬又搖搖頭：「不知道。」
林夫人似看著妖孽一般看著玉姬，想到自己好幾次趁羅媽顧不上偷偷掐她，還扎了幾針，更是瑟瑟發抖。
林老爺深吸一口氣，死死地盯著玉姬的臉，半晌又問：「你說你的家不在這裡，到底在哪裡？」
玉姬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茫然地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碎了，塌了，不知道在哪裡。」然後低頭繼續玩布偶。
林老爺神色劇變，厲聲問：「那你是誰？」
玉姬瑟縮了一下，有些害怕地咬咬嘴唇：「我是達姬。」
林夫人抖的越發厲害，林老爺咬牙切齒地說：「你不是達姬，你是玉姬！記住，你是玉姬！你是玉姬！你是玉姬！」
否則就不給你吃飯，不給你吃果子！我還要燒死你！」
玉姬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不是玉姬，我是達姬，我不吃果子，我要吃巧克力！」
羅媽牙齒咯咯直響，一把抱住玉姬小聲說：「小姐快說你是玉姬，快說呀！快說呀！否則就沒有東西吃了！」
玉姬止住哭聲，伸出白嫩的小手去擦她的眼淚：「阿姆不哭，不哭！」
阿姆？林老爺和林夫人的眼睛瞬間睜大，象瞪著妖孽一般瞪著羅媽。
羅媽抖如篩糠：「老奴不是妖孽，也不知道阿姆是誰！老奴是林家的家生子，還服侍過老夫人，名字都是老夫人起的，怎麼會是什麼勞什子阿姆？
玉姬小姐是老爺的親骨肉，怎麼會是妖孽？民間傳說小孩子三魂六魄不全，容易撞客，長大些魂魄歸位就好了！要不請個高人驅驅邪？」
林老爺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忽然抄起一把剪刀猛朝玉姬的后心扎去，林夫人滿面驚恐地捂住嘴不敢出聲。
羅媽驚的如同泥塑木雕，正要把玉姬推開，剪刀剛挨上玉姬的衣衫后卻停了猛地停了下來，林老爺放下剪刀，死死盯著玉姬的眼睛。
玉姬猶自滿臉天真無知，還在用小手抹著羅媽臉上的眼淚。
林老爺鬆了一口氣，林夫人跌坐在椅子上抖成一團。
羅媽捧起玉姬的臉苦苦哀求：「小姐，快叫爹爹，快說你是玉姬，不是達姬，否則羅媽就要死了！」
玉姬顯然聽懂了，她小嘴一撇，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浸滿淚水，然後順著小小的臉龐流下來，抽抽噎噎地說：「我叫你爹爹，我是玉姬，不是達姬，我是玉姬，不是達姬！」
林老爺的神色卻越發凝重，他點點頭：「玉姬乖，爹爹累了，讓羅媽帶你去睡吧。」
玉姬點頭如同啄米，緊緊拉住羅媽的衣領把頭埋在她懷裡，羅媽不敢再耽擱，趕緊用披風裹了她告退。
林夫人抓住丈夫的手：「她真的是妖孽投胎嗎？那我們要怎麼辦？要不要請個高僧震壓？或者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傳出什麼風言風語毀了整個林家！」
林老爺以手撫額，低頭不言不語。
林夫人怒道：「老爺要眼睜睜看著妖孽禍家嗎？難道因為她是玉姨娘生的，你才捨不得？」
林老爺猛地暴怒：「無知婦人！胡說什麼？
就算是真是妖邪托生，那也是林家骨血，難道我們還能殘害骨血自損陰德不成？你忘了興慶伯府的事嗎？」
林夫人頓時渾身一激零，當年興慶伯的小妾生了一個兔唇的女兒，他一怒之下縊死小妾，用枕頭悶死剛出生的女兒。
從那以後興慶伯府惡運連連禍事不斷，請了許多高人做法或者把孩子送到外地避禍都無濟於事，六個子女或生病或意外在一年內連接夭折。
長子都十五了，眼看就要成親，卻在陪母親吃飯時被雞骨頭噎死，興慶伯夫人連接失去兩子一女，受不住打擊出家為尼。
後來興慶伯終於請到了一位真正的高人，才知道那兔唇女本來是兔精托生，她修練了上千年才凝出魂魄轉世為人。
這是她為人的第一世，因為魂魄不全所以臉面殘疾，而且活到二十歲左右就會因病壽終正寢。
等到下一世投胎做人，她才會補全魂魄，才能真正步入六道輪迴。
本來只要興慶伯把這件事壓下，對外說小妾難產母女雙亡，然後找個地方把她們母女悄悄養起來就行，等她活到二十歲自然病故，就再與伯府沒有任何瓜葛。
偏偏興慶伯痛下殺手，導致她灰飛煙滅，徹底斷了轉世為人的念想，只留滿腹怨恨徘徊在伯府上空久久不散，帶來惡運連連，導致家破人亡。
後來，興慶伯幾乎傾盡家財請那位高人施法，最後終於驅散了怨氣，從那以後果真一切順遂。
他新納的小妾也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兒子，誰知兒子都長到半歲了，竟然夜半吃奶時被他的生母不小心捂死了，興慶伯當時就中了風，沒多久就死去。
因為絕了嗣，爵位和御賜府第被朝廷收回，田產被族中收回，姬妾家奴四散，曾經的鐘鳴鼎食之家蕩然無存。
想起這件事，林夫人頓時汗毛倒豎，忽然面向玉姬住的西跨院撲通一聲跪下。
「玉姬姑奶奶，我不該下藥害的玉姨娘大出血而亡，我不該趁羅媽拉肚子偷偷掐你，還用針扎你，我不該給奶娘的湯里下回奶葯讓你沒的吃……
求求你有什麼就沖我來，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我願意給你重塑金身日日香火供養！
青峰一向疼愛你勝過小姬，小姬可是他的嫡親妹妹，今天你抓了討飯碗，他還幫你打圓場。
青海雖然經常幫小姬欺負你，卻也是無心之舉，他還年幼，你不要跟他計較。
小姬雖然天天跟你搶東西，還喜歡揪你的頭髮撓你的臉，可你們倆個一起長大姐妹情深，你也千萬不要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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