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是不是被嚇傻了
「只要你繼續履行合約，並拿出十倍的賠償彌補陳家的損失，此事我便既往不咎，陳家、葉家日後仍然互通有無、互相合作。」
陳行君負著手，語氣平淡，似乎在說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葉蒼雲氣極而笑，十倍賠償，八十萬兩，整個葉家將近三年的收入，他也真敢開口。
「葉家主，你們的事，沒完了嗎？」
行雲流水般的劍痕從腦海中褪去，僅僅三個字，遠不足以領悟如影劍的精髓。那一劍的氣勢，若有若無，飄忽不定，實在難以捉摸。
唯有閱讀整本秘籍，才能領悟如影劍的氣勢，把握如影二字的精髓。
他對這些人的相互齟齬、勾心鬥角不感興趣，葉蒼雲久久不能平息事情，讓他拿到如影劍原本，心中不耐。
順境則傲氣衝天，逆境則心灰意冷。
無能之人。
「閉嘴。」
何曉天嚇出一身冷汗。
陳行君是誰，已經踏入宗師境界近十年，言行舉止皆有宗師之威融於其中，一舉手一投足，看似尋常，皆有殺人之力。
而且他和葉蒼雲是死對頭。
他們看在葉蒼雲的面子上，對「蘇先生」只是斥罵，不曾動手，陳行君可不在乎，惹惱了他，殺個人跟殺雞一樣簡單。
陳行君神情輕蔑，「你唯一能稱道的只有身上那件衣服，然而它唬不住我，今日我不殺你，是因為有個人更有趣些。」
「巨靈掌，傳聞是修行之人指點而成，有天神之威，我想開開眼界。」
兩股氣勢陡然碰撞，不相上下。
葉蒼雲怒目圓瞪，巨掌擎天舉起，陣陣風雷之聲環繞。
身軀有若鋼鐵塑像，一塊塊鼓脹，一條條稜角分明，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乍看彷彿廟中神像，受人間無數香火，神威自生。
再看，暴突的血管里「汩汩」流淌著沸騰的熱血，心臟有力地跳動，血管也蛇一般的扭曲，張牙舞爪。
他不是凡人塑造的泥胎，不是死氣沉沉困於廟中的塑像，他的神威也不止是在香火繚繞中才能令人生畏。
葉蒼雲是一尊真神，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慾，無盡的憤怒藏於眼中，滔天神威伴隨巨掌中的風雷之聲席捲四面八方。
陳行君負著雙手，一縷長須在風雷聲中飄蕩，眼皮下垂，神光似有似無。
不見他做什麼，不曾舉掌，不曾怒喝，強大的氣勢便充斥整個雅間。
若雲掌的氣勢如同九天之上的一片雲霞，晴空萬里時，它淡而無影，散於風中，融於烈日下，風起雷動時，它從千萬裡外匯聚，重重幢幢，層層疊疊，彷彿九天之上綿延的山巒。
它輕盈又厚重，綿軟又堅固。
比風更輕，隨風而飄，比石更重，雷打不動。比水更軟，無風也能起浪，比鐵更堅，電光火石亦無法將其燒灼。
兩股氣勢的碰撞，無聲無息，卻是最為致命。
暫時不分勝負。
葉蒼雲已是全力而為，陳行君卻一臉的風輕雲淡，便如晴日里的雲霞，並未真正發威。
孰優孰劣，不難分辨。
不過幾個呼吸，葉蒼雲額頭已經見汗，陳行君仍然面含笑意，一副輕鬆的模樣。
何曉天、江振衣等人縮在角落中瑟瑟發抖，宗師之間的爭鬥，絕非他們能夠參與的，僅僅氣勢的餘威，就讓他們心神不寧。
論純粹的武技，他們即使不如葉蒼雲、陳行君，也不會差太多。
如此懸殊的表現，正是宗師高高在上地位的由來。氣勢的威力，直達神魂，再精妙的招式也無法抗衡。
只有一人例外。
蘇服白繞著方桌走過小半圈，旁若無人，輕鬆寫意，似乎兩位宗師的氣勢之爭只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存在。
「他怎麼不受兩位宗師的氣勢影響？」
寧非也是戰戰兢兢，但他的心態平和很多，畢竟他是站在陳行君一邊的，第一時間發現蘇服白不同尋常的舉動。
「大概是被嚇傻了。」
何曉天幸災樂禍，大言不慚嘲諷何家，才多一會兒功夫就被打臉。
「我們都是一家之主，位高權重，尚且被兩位宗師的氣勢嚇得不輕，何況是他。」
雖說來自修行界最頂尖的勢力蘇家，可「蘇先生」的表現大家有目共睹，用無能和膽小來形容他絲毫不為過。
如影劍原本靜靜地躺在桌上，古舊的封皮，字跡消瘦嶙峋，一筆一劃，猶如劍痕。
蘇服白將書捧起，這只是一本很普通的書，儘管妥善保存，紙張依舊有些發硬發脆，一不小心就會令其碎裂。
然而它也不普通。
任何一本書籍，珍貴的從不是它的質地，獸皮、綢緞、金絲，亦或是擦屁股的草紙，無關緊要。
書籍傳承的是知識，筆畫勾勒出的前人智慧。
「他……好像沒被嚇傻，還在看書。」
傻子怎麼會看書？
江振衣眼中的雷霆被兩股強悍的氣勢壓的不見蹤影，炸雷般的聲音也有意識的放輕，生怕驚到兩位宗師，被他們澎湃的氣勢不小心照顧一下。
「大概是天生遲鈍，根本感覺不到氣勢。」
何曉天冷笑。
他打心底里瞧不上「蘇先生」，什麼玩意兒，就是蘇家一個下人，何家和如影劍也是他有資格置喙的？
氣勢飄渺無蹤，無形無質，不像武技一招一式有跡可循，傷人便是傷人，眼睛能看得見。氣勢直襲神魂，傷人於無形，後果也因人而異，可輕可重，輕者過個三五日便無礙，重者可能一輩子都會留下陰影，夜夜從噩夢中驚醒。
感知越是敏銳，越容易受氣勢壓迫。
如同嗅覺越敏銳，越忍受不了濃香惡臭。
相反，感知越是遲鈍，氣勢越難以傷害，就像嗅覺完全失靈的人，無論周圍環境中的氣味如何，都無法影響到他。
感知遲鈍不是件好事，感覺不到他人的氣勢，意味著自身也無法觸碰到氣勢的領域。
不僅如此，感知遲鈍往往伴隨著肢體不協調，成為習武的制約。
習武不是修行，不講究天賦，即使感知遲鈍也能習武，然而只能練些最蠢笨的功夫。
想到此，何曉天更加瞧不起「蘇先生」，除了跟蘇家沾點邊，何家隨便挑個看門的都比他強。
「我看著也像。」江振衣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