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個下人太狂妄
寧非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看何曉天,於是將滿腔怒火朝蘇服白傾瀉。
「勞煩蘇先生指點在下踏入宗師境界,我保證,從此以後鞍前馬後效勞,比狗還要老實聽話,做蘇先生身邊的一位忠僕。」
「如果做不到,還請蘇先生收回之前的話,視宗師如螻蟻,傳出去,即使兩位宗師時刻貼身保護,也難免有疏漏的時候。」
他面帶笑意,語氣謙卑,可任誰都能聽出話中的輕蔑與威脅。
「我對寧家的有形無影身法很感興趣,如果你帶著武技原本,指點你也不是不可以。」
「不光是你,任何人都行,包括宗師。」
眾人更是嘩然,這人狂到沒邊了,話里話外充斥著對宗師的輕視,就差一句「在我眼裡宗師算個屁」。
葉蒼雲、何曉天固然有用到他的地方,可他的話把所有宗師都「罵」進去,兩位宗師真的一點都不在乎?
再看葉蒼雲、何曉天,竟然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有些許的羞愧。
這是怎麼回事,宗師真的不值錢了嗎?
「好一個『包括宗師』,這句話是沖著我來的吧。」
今日之事處處透著古怪,處處都不合常理,陳行君絞盡腦汁也分析不出背後隱藏著怎樣的陰謀。
只能說,葉蒼雲的手段比他想象中更厲害,圖謀的,也比他想象中更大。或許寧非的身份對方早已知道,自己的出現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不過他還有個破綻,就是狂妄自大的「蘇先生」。
「蘇先生」的狂妄可能正是葉蒼雲對他的要求,可他太狂了,竟敢出言對宗師不敬。
青山城世俗界是由宗師撐起來的,任何勢力背後都能找尋到宗師的影子。
不敬宗師,便是和整個青山城世俗界為敵。
別說他一個書生,便是葉蒼雲、何曉天兩位宗師,與整個青山城世俗界為敵,也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明天,不,就今天,你的話便會傳遍整個青山城。」
蘇服白嘴角揚起,除了如影劍原本,總算還有點能讓人高興的事,「多謝,請一定要強調,必須攜帶秘籍原本。」
陳行君愕然,他不清楚自己的意思嗎,是裝瘋賣傻還是本就瘋瘋癲癲。
「你等不到那時候,世俗界的憤怒不是一介書生能承受的。你也沒有資格享受我陳某人的手段,那是為兩位宗師準備的。」
他目光冷厲,傲然道:「現在,承受宗師的怒火吧!」
氣勢浩渺,有如垂天之雲。
尚未達到巔峰,若雲掌已然拍出。
對付小角色哪用全力,他還要留幾分力防備葉蒼雲、何曉天。
狂妄之徒,說不定是葉蒼雲故意安排,以此激怒自己,便於他們趁機偷襲。
一抹劍光無端亮起,冰冷,鋒利,有著滲入靈魂的森寒。
先是從視線中出現,很快佔據整個視野,再也容不下其它。
他看不到蘇服白,也看不到葉蒼雲、何曉天,眼中只有那抹雪亮的劍光。
然後劍光出現在腦海中,即使閉上眼睛,劍光依舊雪亮、鋒利,亮得刺眼,鋒利更是如有實質要將他的身體切分開。
如影劍,劍招簡潔,以快著稱,如影隨形,敵人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開那一柄劍。
氣勢是劍招達到極致之後的超脫,如影劍的氣勢,已經不是追逐敵人,是以緊迫至極的殺機鎖定敵人,避無可避。
被如影劍追逐,如果速度夠快,還是有希望逃脫。一旦被如影劍的氣勢鎖定,即使你有快愈閃電的身法,破不開氣勢,也逃脫不掉。
十年宗師,陳行君自問已經將氣勢融入自身,強橫的精神、意志化作實質的力量,即使碰上比他成名更早的宗師,至少要在數百招之後才能分出勝負。
僅僅一招,不,對方尚未出招,僅僅是氣勢的交鋒,他便輸了。
濃烈的極致的殺機,滲入靈魂的緊迫感,比何曉天強上百倍。
劍光驟然的綻放,令他連呼吸都感到困難,兩條腿微微顫抖。腦海中浮現齣兒時被惡犬追逐到牆角的屈辱記憶,同樣的恐懼,同樣的無力。
他習武,日復一日的苦練,終至踏入宗師境界。
以為早已遺忘那段記憶,實際只是隱藏在腦海的深處,它代表自己最深的恐懼。
恐懼永遠都不會消失,只待一個恰當的時刻,它便重新佔據身體。
「老牌宗師,也不過如此。」
蘇服白收回了氣勢。
人對自我的認知和他的身份地位沒有任何關係,或許糊塗一世也能自在逍遙,然而遭遇挫敗的考驗,要麼從此沉淪,要麼踏入歧途,與自我的追求越來越遙遠。
陳行君便是如此,連自身的恐懼都無法面對,這方面他還不如何曉天。
十年宗師,老牌宗師,一手若雲掌用的出神入化,精神、意志凝聚而成的氣勢融入一言一行之中,舉手投足都能令人戰慄,僅僅一句話,便令諸位高高在上的一家之主們戰戰兢兢。
這是所有人對陳行君的印象,敬畏,仰視,說他們與陳家為敵,實際是在陳家的壓迫下苟且偷生。
蘇服白在眾人的腦海中沒什麼印象,要說有,也就是個笑話,此時此刻看個熱鬧,博個冷笑,過後便忘了。
就是這樣兩個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做出一場生死之戰,勝利的還是那個「笑話」。
陳行君的若雲掌依舊是那般驚天動地,即使未盡全力,浩瀚的氣勢也足以令眾人震驚。
如果面對若雲掌的是自己,能抵擋得住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別說擋住,面對戰鬥經驗豐富的陳行君,連躲都別想躲開。
他的對手蘇服白,不,在他們的想法中,應該是口出狂言之人,將死之人,根本沒資格做陳行君的對手。
遙遙點出一指。
平平無奇,不見任何精妙的招式,也未感覺到可怕至極的氣勢。
然而……
陳行君臉色發白,虛弱的幾乎站都站不穩,胸肺中集聚著一口鬱氣,咽不下,吐不出,神情十分難看。
寧非離他最近,看的也最清楚,陳行君絕不是裝出來,也沒必要裝。
陳家主是病了?
什麼時候犯病不好,偏偏在這時候,要命吶。
江振衣等人雖說離的遠些,可是旁觀者清,他們看見陳行君充滿煞氣和驚懼的眼神分明是看向「蘇先生」,更準確些,是他平平無奇的劍指。
會不會陳家主弄錯了?
實際暗中出手的是何曉天,據傳何家如影劍氣勢凝聚而內斂,外人是感覺不到的。
又或者,陳家主故弄玄虛,故意示敵以弱?
前者不可能,後者沒必要,很快都被他們否決。
真是「蘇先生」一招擊退陳行君?
更加不可能了,有點腦子的都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