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以箭煉體（上）
力量從何而來？
最王道的力量莫過於修行，洗精伐髓，吸納靈氣，駕馭天地偉力，化腐朽為神奇，移山填海，無所不能。
更能長生久視，令自我不滅。
修行的好處多的數也數不清，是凡俗之人無法想象的。
蘇服白僅從書中看過一些便嚮往不已，然而他無法修行。已經過了年齡，後天雜質與血肉相融，猶如一塊磐石，頑固不化。
短暫的失落後他重新認真考慮此事，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力量？
宋世塵是修行之人，煉去八重世俗之氣，身體透徹如玉。氣血旺盛，精氣充盈，所以拳勁猛烈，連頑石都能擊碎。
不過蘇服白天生體質特殊，皮糙肉厚，比頑石猶有過之，就算他站著不動任由宋世塵狂風暴雨般的拳打腳踢，對方也傷不到他。
蘇服白的體質不僅是皮肉堅韌，骨骼甚至內臟都如同鋼打鐵鑄的一般。他在山中打獵時曾碰上黑熊，有一丈高，親眼看到黑熊一巴掌將成年野豬拍的骨斷筋折，內臟流的滿地都是。
然而除了將他本就破爛的衣服弄得更加破爛，黑熊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累得氣喘吁吁不甘的離去。
宋世塵的力量和那頭黑熊比還差上一截。
他欠缺的是身體的反應速度，眼睛看得到，身體卻反應不過來，若是反應速度跟得上，切磋中挨揍的一定是宋世塵。
他的不言語令雲思羽誤會，是否自己做的過火，給蘇服白的打擊太大，「我先送你回家，好好歇息幾天，過兩天我再來找你。」
「你終歸要適應新的生活，不過，我會盡全力幫你的。」
蘇服白沒有說話，他的思考有了一些眉目。
許多書中都曾提及，世俗武者以種種手段修鍊身法，身法的側重點不同，有的迅猛霸道，動時如山崩地裂，有的輕柔飄逸，如春風輕拂柳葉，但有一點是相同的，其極致巔峰的標誌是躲避箭矢。
一人持弓站定，彎弓搭箭，弦如滿月，另有一名武者站在三丈之外。
箭矢離弦，猶如雷霆迅疾飛出。三丈的距離轉瞬即逝，平常人連箭矢的軌跡都看不見，即使修鍊多年的武者也只能看見而無法反應過來。
唯有將身法修鍊至大成，反應速度達到血肉之軀的極致巔峰，才能在剎那即逝的短暫時間內做出躲避動作，避開迎面射來的箭矢。
他要用最簡單最粗暴的方式鍛煉自己的反應速度。
一般人不敢這麼練，即使是去掉鐵制箭鏃的箭矢，在絕對的速度下也會給人的血肉之軀帶來不輕的傷害。
事實上無論哪種方式，速度足夠都會給人造成傷害，畢竟血肉之軀是極其脆弱的。
蘇服白不同，他皮糙肉厚，宋世塵能開碑裂石的猛烈拳勁都奈何不了他，早已不在血肉之軀的範疇之內。
不需要那些過渡的方式，直接採用最終的手段。
即使身法修鍊至大成的武者以弓箭測試自身身法時也是小心翼翼，需要提前多天準備，弓、箭反覆檢查，弓箭手更要自己絕對信得過之人。
對蘇服白來說沒那個必要。
告別雲思羽，第一時間找到蘇家的老管家蘇明神。
老管家頭髮灰白，一臉皺紋如同刀刻，雙眼卻是炯炯有神亮著精光。
「二少爺。」
蘇明神在蘇家幾十年，看著蘇服白出生，看著他學會說話、走路，蘇服白失蹤時他的悲傷不比蘇呂夫婦少。
眼中的淚花迅速隱去，憐憫也隨之隱去。老爺夫人天資卓絕，大少爺、小姐也都是人中龍鳳，若是二少爺當年沒出事，在家族內長大，此時想必也有一身不俗的修為，只有他欺負別人，哪有別人欺負他。
蘇服白衣衫破爛，沒來得及換，他也不是很在乎，反倒是比之前舒服的多，十三年的習慣不是說改就能改掉的。
腦海里有一些關於蘇明神的記憶，模樣已經模糊，聲音倒是還熟悉，再聽到十分親切。
「我需要一張弩，能夠自動連發，最好能調整射擊頻率，還有大量的弩箭。」
他不擅長情感的表達，也不習慣將情感外露。
流浪的生活是孤獨的，情感仍在，但只在獨自一人時自我回味。
蘇家各種物資十分齊全，連發弩是必備的，下人經常操持弓弩訓練，不論男女老幼都是如此。
家大業大樹敵也多，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一旦現有的平衡被打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修行者有修行者的戰鬥，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戰鬥。
蘇明神立刻吩咐人去準備，習慣性的詢問：「二少爺要連發弩幹什麼，需不需要準備其它的東西？」
蘇服白搖頭，「弩箭足夠就行 ……連發弩最好也多準備幾張，用壞了能及時更換。」
「我要用連發弩修鍊武技。」
蘇明神對武者和武技了解不多，他們也是凡夫俗子的一員，最多稍微強壯些，和修行之人天差地別。
武者實力一般卻喜歡自吹自擂，什麼水中練劍、瀑布下練功、躲避箭矢，沒有煉去世俗之氣的血肉之軀不可能做到。
唯有將血肉之軀打磨的通透如玉，精氣盤踞、氣血充盈，力氣、反應超越血肉之軀的極限才有可能。
也只是可能。
譬如躲避箭矢，弓弩有強有弱，蘇家的連發弩屬於強弩中的強弩，三丈之內射出箭矢，珠光寶氣境界的修行之人絕對是躲不開的，眼睛都跟不上，必須完成整個煉精化氣大境界才能做到。
大家族子弟有哪個習武的，都是直接踏入修行，習武是小門小戶而且欠缺資質才會做的事。
掩藏的憐憫忍不住流露，蘇明神暗想，如果當初沒有那件事該多好。
「蘇家應該有關於武技的藏書，我讓人整理好給二少爺送去。二少爺想好要學哪種武技告訴我一聲，但凡有點名氣的武者蘇家都能找到，請他們來蘇家，他們都是求之不得的。」
沒有哪個武者不嚮往蘇家，修鍊至巔峰大成的也不例外。
……
一點寒光閃爍，鋒芒畢露。
獸筋製成的弩弦緊繃，隱藏在近乎全封閉的外殼下看不見，可整張連發弩都微微顫動，不難感知到它蘊藏的力量。
弩箭有手指粗，箭桿雖然是木製，陰沉沉的，竟然有些金屬的光澤。
取自伊水城的特產水沉木，除了枝冠外樹身常年浸泡在水中，即使死後也不腐不爛，堅韌無比。
蘇家的連發弩是強弩中的強弩，唯有水沉木製成的箭桿才能承受其強大的力量，換成一般的木料箭桿必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