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未完成(8)

全家早早張羅起來，紅稀飯、酒宴、蛋糕、攝影，為他們心目中模範的女婿姐夫。每每看到爺爺奶奶姨媽舅舅們在為一件事情奔走，都會令我更體會到家的溫暖。從小生長在這個大家庭里，有著最會調和經營、最懂團結公正的爺爺奶奶，有著感情深厚不遺餘力的姨媽舅舅，還有那一幫對我俯首帖耳的手足，從來不曾感覺到獨生子女會有的孤獨。家，對於我們每一個成員來說，都是最穩定的後援，最持久的支撐。記得看韓劇《澡堂老闆家的男人們》，全家形成群體傳播，皆因類比之下，太「心有戚戚焉」之故。在大學里，奮力掙扎而不曾隨波逐流，也是因為二十多年來的熏陶烙印太深，是任何其他東西都撼動不了的吧。早就在想選一件別緻的禮物送爸爸，可是心不靈手不巧，愛心溫暖都不是我的強項。爸爸安慰說，保研就已經很好了，我自己心裡卻還一直不曾釋然。不想九重天總是會有轉機浮現，那便是書了。說起來事出偶然，那天晚上琢磨著三點起來看皇馬的冠軍杯比賽，不防瑩瑩在出版社實習，發消息過來要我發點文章給她。寫了這麼多年隨筆，都是現成的，遂挑了若干打好傳過去。竟然就被認為可取了——幾天來我一直有點不確定，像做夢般恍惚，沒有真實感——當初寫隨筆，真的只是寫給自己，連爸爸媽媽都是不讓看的，是以文字太零碎、太隨意、太情緒化，怎麼會想到有人慧眼獨具，承認這些東西的價值？電話里，那位老師的聲音聽起來分明很年輕，卻說與爸爸同歲，也許就因此認同我們這一代掙扎的歷程？我真的沒有辦法「每逢大事必靜氣」，感恩、感慨、感嘆，種種交織，難以從容。於是今天爸爸在席上說，如果書能成，那將是給他最好的禮物；即便不成，這個被人肯定的消息也足夠讓他高興。我也這麼想，誠然要努力，幾天來把四年的隨筆翻出來，一字一句地打，舅舅舅媽看我辛苦也來加入戰局；但是，這畢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我的盤子牢不牢還沒有經過檢驗，得失心太重不是我素來行事的風格——掃紅鋤葯，茂密蔥蘢，天道酬勤，我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