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教女兒學什麼?

我們教女兒學什麼?

這個問題直接引出了父母不斷講給孩子聽的看似無害的神話故事所傳達的另一個信息:關於性和女性**的非常下流的信息。因為這些故事不僅講述被動、無助的女孩子如何要依靠男子的拯救才能活命(就像諺語中所說的,被綁在鐵軌上的少婦),教給小女孩幻想有人來救她,而不去發展自己的能力和才智。它們還在小女孩的頭腦里植入一種女性腳本,教她們將自己的**視為換取安全、幸福和——倘若她們找到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王子——地位、財富的商品。更有甚者,它們暗示男人就是派這個用場的;聰明的女孩不要努力建立什麼愛的關係,而要獲取經濟上和(或)政治上最有勢力的男性的歡心。因此,像《灰姑娘》這樣「天真」的神話故事所傳達的最終信息,竟是女子——而且應該——把自己的**賣給男人,最好是賣給那些有權有勢的男人(像神話故事中的王子那樣),不僅妓女是這樣,而且全體婦女都是這樣。當然,倘若父母明白他們向孩子可塑性很強的頭腦里灌輸的竟是這麼一些思想,他們中大部分人會大吃一驚。我以前就不知道這些故事教給我女兒的是一些什麼東西。直到現在,我還會突然發現一些非常明顯但以前卻從未注意到的東西。譬如,我最近才覺得灰姑娘面目可憎,因為她的所作所為等於對無以數計的小女孩說:好孩子對不公正要忍氣吞聲,不要反抗,悄悄地哭泣,從早到晚地幹活,接受日復一日的殘酷剝削。這故事我以前讀了許多遍,竟沒有發現這也是對小女孩的一種訓練,使她穿得進王子的鞋——亦即符合百依百順的賢妻標準。灰姑娘的故事裡還給女孩子和女人傳達了另一個信息,我也花了很長時間才讀懂:女人不應該也不能相信其他女人,更不能指望從她們那裡得到保護。因為故事裡惟一的成年女人不僅對灰姑娘很不好,而且凈給自己的女兒出餿主意,讓她們削掉**的一部分,去適應故事裡寓意深長的小鞋。這個至今非常流行的故事的另一方面,是我到現在才明白的。那就是,《灰姑娘》通過描寫女人們急赤白臉地取悅於王子和他的使臣,不僅告訴女孩子要「幸福地」適應王子的鞋(也就是說,以他規定的方式,變成他想要的樣子),還告訴女人要為虎作倀,維持自己的無力。或許應該有人寫一本新版的《灰姑娘》:在這個故事裡,灰姑娘也和現在的許多女孩子和女人一樣,爭取自己的權力。但是,《灰姑娘》當然不是惟一標榜女性的美德就是被動接受日復一日的剝削、長期的苦難和令人髮指的不公正的故事,也不是惟一給情感上(以及**上)戕害婦女——以及出賣自己的**(也就是性),以換取為某個男人提供性里性外的服務的特權——塗上浪漫色彩的故事。還有希赫雷扎德(Sheherezade),一位東方奴隸(有些版本里說是公主),她在故事「幸福的」結局裡,總算靠著那一千零一個故事救了自己一命——以後就被囚禁在一個男人後宮裡度過餘生,而那個男人取樂的方式,就是每夜換一個女人睡覺,然後把她殺掉。還有一大堆中世紀的騎士故事,她們總是在危難中解救毫無辦法的女士。倘若有人想聽現代故事,更有成千上萬的歷險電影、卡通片和電視劇,其中女主人公(穿得總是儘可能地少)被從魔鬼的嘴裡(或其他危險中)救下,並不是因為她有什麼作為,而是因為她很性感——又是用她的**作為貨幣,付給解救了她的強壯男性。可以與之抗衡的東西幾乎沒有,因為臨危不懼,行動果敢的女主人公——譬如,莎士比亞《威尼斯商人》中的波蒂亞(Portia),路易莎?梅?阿爾考特《小婦人》里的喬,以及丹尼爾?笛福的《羅克斯納》(Roxana,女主人公不僅沒有因為性獨立而受到懲罰,反而因此得到好處)——簡直稀少得如同鳳毛麟角。幸好更多的出版商和製片人正在推出一些故事,講述的是那些有主意、有活力、有精神的女人:譬如威拉?卡瑟《我的安東尼婭》中的安東尼婭,邁爾斯?弗蘭克林的《前程似錦》和《前程斷送》中的希碧拉?麥爾維恩,更多的是自傳中的真實女性,譬如索傑納?特魯斯的《索傑納?特魯斯自傳》、貝里爾?馬克海姆的《夜幕西沉》、艾瑪?戈德曼的《我的生活》以及朱迪?芝加哥的《穿過鮮花》。但是,這些故事同時也受到數量空前的統治關係故事和形象的抵制,這在近代史上已不是第一次,後者要使婦女「歸位」,不僅把那些「過於獨立」的女子描寫得憂慮、孤獨,毫無女性味兒,而且還通過圖像,說明那些性活躍(甚或僅僅是「在性上具有挑逗性」)的女子,最後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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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的歡愛:女性肉體政治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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