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齊氏悅然(三)
霍連傑先是一呆,繼而垂眸黯然傷神,忽又抬頭眨眨眼睛,勾唇一笑,神色頓時變的有些詭異頑劣。說道:「做個好人真難啊,我是很希望成為家父或者令尊那般的正人君子為人敬仰,奈何,你不給我機會。唉,算了,與名聲相比,還是命更重要些,為了本世子能安然活著傳宗接代,齊小姐就委屈了,在我這裡住下吧。」
「我不會怕你的,你要麼殺了我,不然我一定找機會殺你!」齊悅然撲上來,還好侍衛們及時關上牢門,她從鐵欄杆的縫隙里伸出手,差點就劃到霍連傑臉上。
霍連傑裝作受驚向後一跳:「這麼兇悍,陳源受得了嗎?太可怕了,我們走,躲遠一點吧!」說完作勢要走,剛走出幾步忽又回頭:「我聽說,陳源身邊的人,都尊稱你為『太子妃』?你們,不是還沒成親嗎?」
「不關你事!你這奸險小人,你不配提他!」
「放肆!」身處囚籠還如此張狂,霍連傑的侍衛們都看不下去了,這女人是嫌自己死的慢是嗎!
霍連傑復又走近:「你真的是齊悅然嗎?」
齊悅然瞪著他,一時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聽說齊家小姐是被陳國已故皇后精心調教,不說有母儀天下之風,但,怎的就是這般模樣,實在叫本世子失望。」
「是嗎,那倒是我的不是了!」齊悅然諷刺道。
「沒有親娘教養的孩子果然不行啊!」霍連傑嘆息。
早飯是吃不成了,霍連傑一行回到書房。東宮知他遇刺,遣了人來詢問。知他並未受傷,還生擒了刺客,恭賀幾句就回去了。
盧平送走東宮來人,回去見霍連傑已經在吃遲到的早飯。想了想進言道:「世子爺打算如何處置齊悅然?」
霍連傑一邊吃著,淡然道:「你確定她就是齊悅然嗎?」
「難道不是?」許松問道,「那些刺客分開審問了,已經招認了身份,都是陳國太子身邊的人,多了卻是不肯說。」
霍連傑停下筷子:「派人去陳國找一些舊時宮人,能帶回來最好,不行的話,就照他們的描述畫出頭像。這個女人,有點詭異。」
盧平道:「照理說,應該更有氣度教養一些,但是,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性情有些變化也不難理解。世子爺想到了什麼?」
「沒什麼,感覺罷了。」無端端的,霍連傑眼前閃過又一個女人的影子,隨即搖搖頭,如果這個不像,那個就更不可能了!「如果我預料的不錯,呂沉下午會過來的,到時候再讓他去傷腦筋吧。」
午後,呂沉果然登門拜訪。無需通報,徑直被管家領進後院。霍連傑等人正在演武場操練,飛馬射中紅心,引來陣陣叫好。
呂沉看的點頭,世襲的王位,也不是誰都能坐得穩的,手底下沒有真功夫,怕是上了戰場,也指揮不動那些沙場里打滾的驕兵悍將!
「看你如此生龍活虎,可見昨晚的刺客又倒霉了!」呂沉大聲道。
霍連傑駕馬跑來,抬腿跳下馬背,馬兒通人性的換了個方向跑去,免得衝撞了兩人。
「知道我被刺客盯上了,你都不額外照顧著點,不夠意思啊!」
兩人邊走邊談,呂沉道:「聽說還有個女刺客,審問出身份了嗎?」
霍連傑噓道:「都是刺客,分什麼男女,女的更要命啊!」
呂沉不怕他打趣,淡笑道:「雖然知道這件事定然是陳國人所為,但刺客的來頭查清楚,對我們後續的應對還是有用的。如果只是齊瀚舊部,陳國此時元氣大傷,我們也經不起再一次大戰,可以考慮暫時議和。我們贏了一場,只要提的要求不過分,陳國國君會答應的。我大燕便可稱霸四方,命他國來朝!」
「太子著急了些吧,若此時做成這件大事,名垂青史的可是皇上啊!」
呂沉一笑:「史書上如何記載,太子不曾在意。說不定皇上一高興,龍體康健起來也不一定!」
「太子純善仁孝,臣等折服!」
呂沉繼續剛才的話題:「若刺客來自陳國太子,事情就有些複雜了。說明他跟齊瀚關係匪淺,對我大燕必然十分仇視,和談一事,怕是會出手阻撓!」
「美色惑人心!只不知,這個齊悅然在那陳源心裡有幾分分量?」
「據我的人探知,這分量恐怕還不輕。」呂沉苦笑。「青梅竹馬的情誼,後來齊悅然出宮,這情分非但沒有減弱,反倒因為相思而更加濃烈。據說,陳源身邊的宮女,每一個都有幾分齊悅然的影子。他的衣食住行,都是她的喜好。齊悅然遊歷在外,陳源每年出宮一次與她見面。而且,陳源身邊一個親近的女子都沒有。」
「夠痴情啊!」霍連傑感嘆,「堂堂太子,為一女子守身如玉,實在難得!不過你說了,他身邊的宮女都與她相似,難道就沒有喝了酒看錯人的時候……嘿嘿嘿……」
「你正經一點好不好!」呂沉好氣道,「你自己做不到,不一定人家就做不到!」
霍連傑一梗脖子:「你怎麼知道我做不到,我不過沒遇上讓我心動的女子罷了!不然,我能跟你一樣!」
呂沉幼時便定下一門親事,奈何將近成年,姑娘一病不起,沒多久去了。呂沉便聲言為未婚妻子守孝三年,一時博得滿城讚譽。但只有親近之人知道,他是懶得應酬那些攀附之人。畢竟身為太子心腹,他也算是熾手可熱的新貴!
呂沉懶得跟他辯駁這些無關緊要之事,接著道:「你們抓到的那個女刺客在哪裡,讓我問幾句話?」
「正要請你來分辨,此人是不是她。」
齊悅然靠在監牢一角出神,打翻的飯菜沒有人收拾,引來許多蒼蠅,「嗡嗡」的擾的人心裡煩躁。地牢里只有火盆發出微弱的光亮,昏暗的環境里,任何聲響都被放大。此時,她聽到有人來了,人很多,但停下了,只有三個人繼續走進來,一個輕而零碎,兩個沉穩堅定。如果猜的不錯,應該是一名獄卒為兩個高手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