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戰後的世界

空氣湧進肺部，強烈的不適應感引起咳嗽，心肺彷彿經歷溺水一般痛苦，渾身都使不出力氣。張軒癱軟地靠在「艙」的邊緣，數分鐘后才漸漸恢復了些力氣，他強撐著身體翻滾出「艙」外。

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張軒看著青黑色的房間頂部，記憶緩慢地流進腦內。

可還有一些細節忘記了，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已經清楚，他又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坐起來。

看起來像是一個實驗室，只是儀器裝置上都蒙上了一層灰塵，地面也都是灰塵，張軒向旁邊看去，旁邊也有一個「艙」，只是裡面早已經空了，蒙著一層灰塵。

這是哪裡啊？

記憶中他們躲在地鐵站，昏迷后他似乎又被轉移了，難道是「人類保護機構」？

電影中都是這樣演的，類似「諾亞方舟」的生存空間，可疆呢？韓江卉她們又在哪裡？

張軒站起來，力氣正在逐漸恢復，現在走動已經基本不成問題了，房間只有一個出口，類似「門」的裝置上看不出什麼能開啟的地方，張軒抬手抹去牆壁上的灰塵，玻璃上的字跡卻已經損壞了。

他找到一塊硬物砸碎玻璃，裡面是一個小型電閘。

他拉動電閘，沉寂數十秒后，「滴」的響聲響起在這片寂靜的空間中，儀器的指示針開始運轉，顯示屏點亮，門也出現響動，隨後緩慢地打開了。

昏暗的走道被閃滅的燈光照亮著，清冷的味道隨著門的打開流動起來，排風扇開始運轉了，張軒順著走道向前走，很快又出現一道門，門在恢複電力的一刻同樣打開了，張軒走進門裡的空間，裡面已經不成樣子了。

這裡似乎出現過一場巨大混亂，幾乎所有東西都遭到破壞，到現在僅剩一層灰塵和毫無生息。

一具骷髏正躺在地上。

張軒見過木乃伊，但那終究被算做古物，歷史。一具真正的骷髏，正常人一輩子是都很難見到的，人死後並不可能很快成為骷髏，腐爛，風化，被分解，都需要很長的時間。

感受到接近，有什麼悉悉索索的聲響從骷髏上傳來，骷髏的身體竟然抖動起來，張軒被嚇了一跳趕緊後退，隨後才看到一層「灰塵」從骷髏上落了下來，而骷髏的本體，竟向是被啃噬了很久一般，上面滿是密麻的凹陷和孔洞。

那層灰塵落下來之後，竟也朝著張軒爬了過來，那是數以十萬計的比螞蟻還小上數十倍的生物，它們靜止時就想灰塵一樣毫不起眼，卻在啃噬骨骼。

張軒狠狠地打了個寒顫，然後趕緊離開這裡，又大約過了兩分鐘，他來到盡頭——一抬簡陋的工程升降梯，但電梯的控制台似乎已經損壞了，張軒檢查后發現它的外部電線已經斷了，但這種電梯一般會配有備用電池預防意外事故。

張軒不知道電池會不會已經耗盡了電量，他找到電池的控制台，拉動了電閘。

簡易的控制顯示屏亮起來，忽閃忽滅，張軒試著按下似乎是「啟用」的按鈕，隨後頭頂傳來機械運轉的噪音，電梯緩慢地落了下來，穩定在平台上。

張軒檢查了控制台以及束縛著電梯金屬結構，終於上了電梯，實際上他也別無選擇，好在電梯穩穩地將他送了上去。

電梯出口旁就躺著一具骷髏，張軒想起那灰塵似的蟲子趕緊越過去，果然那骷髏上一陣響動后，一片蟲朝他接近。

上方依舊是一個通道，張軒順著通道走過去很快再次看到一道門，應該說是兩道，依靠電力驅動的門已經打開了，外面是一道巨大的合金門，張軒轉動門上已經有些僵硬的轉鈕，最終傳來「咔」的一聲響動，張軒推開了門。

外面不再是通道而是土地，這道門顯然就是連著著外界的門了，整個設施的出口是一個人造洞穴，混凝土設施已經被徹底破壞了，張軒走出去，冰冷的風猛烈地吹著，放眼一片荒涼。

似乎是一片被破壞過的山原，張軒向前走出幾步，轉身看向身後。

這是……中海，這是……廢土，一片廢土！

張軒的思想被猛地放空了，一瞬甚至沒有站穩。

這裡不是山原，這裡是中海。

視線千米外，是高樓林立，以及……斷壁殘垣！

連空氣都彷彿凝固了，數分鐘后，張軒嘆了口氣。

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嘛。

他想著，隨之而來的卻是被壓抑的幾乎喘不過氣的痛苦，極度的壓抑，他根本不想關心城市的破壞，以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所想的，是身邊的那幾人。

張軒原地坐下來，風冷的吹得身體將要發抖，他的衣服是類似於防護服的皮質質地，在這種環境中根本無法禦寒，但寒風帶給的痛苦這一刻彷彿被淡化了很多，他心中在想很多事情，最終再次站起來。

活下去，了解發生了什麼，然後再找到她們。

他默念著，朝著城市的方向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