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可惡畜生行

凼月沒有想到舜明是魔界出來的，魔界對於妖來說，就象仙界對於凡人一樣，魔界的統治者是九幽地魔。

凼月與舜明的相遇是非常平凡的，那日她出去找心月，出了白骨洞，又過了那巨大的前面骨，然後，便看見這個美男妖，美女對男人的吸引是無窮盡的，同樣，美男對女人的吸引也是無窮盡的，凼月一見舜明，就發覺自己喜上了他，並且是那種死了心的。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每次見到舜明，凼月的心便砰砰直跳，一種愉悅爬滿全身，她的臉在笑，心在笑，連陰處也在笑。

等凼月走遠，舜明看著手裡的缺了手腳的人蔘果，冷笑道：「魔界，去他的魔界。人蔘果，不錯，不錯，哈哈！哈哈哈！小黑子，人來了沒有？」

舜黑低頭說道：「來了，公子」

「那好，我們走！」

這時，光線不停地淡下去，好像誰用墨汁在天幕上塗了一層黑色，墨汁一定抹得太多了，似乎就像一滴一滴的水要從天幕上落下來一樣。

白骨反射出一片默淡的白光，一切都無聲無息，大地籠罩在無垠的靜寂中。

滿天疏疏落落的小星星，都縮著頭，似乎害怕著什麼，恐懼著什麼。

舜明昂著頭，跟在舜黑身後，走進那巨大的頭骨。頭骨內燈火通明，這裡正舉辦一場宴會，一場盛大的宴會。

頭骨四周，每邊圍繞擺放著三十六張特大號的桌子，圍成一圈。桌子上，天南地北的山珍海味，琳琅滿目的珍饈果實……。在頭骨的中央，一堆火紅的木炭上，正炙烤著一整隻巨大的亞洲黑熊，融化的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響；在旁邊，一隻烤熟的野豬已被切割得只剩下龐大的骨架……

頭骨里熱氣騰騰的肉香酒氣，被陰冷的風一吹，隨風四散。

在酒席之中，有五把桌椅最為引人注目，被其他桌椅如群星拱月一般圍在當中。最上一把，乃是張黃金飛虎椅，其餘八席，沿兩側而下，一面十六張，舜明走到飛虎椅邊，看著下面的人與妖。

有身穿莽龍袍，做帝王之裝扮的修真之人，也有身著污衣破祆的樹精；有袒胸露乳的巍巍牛角巨漢；也有頭罩斗笠的瘦小狼妖；有斜倚卧榻的絕世美女般的狐狸，也有醜陋不堪的山怪?鬼……。

盆盤狼藉之時，觥籌交錯之間，一聲長笑吸引了全場注意力。

只見外圍大桌之上，一牛頭怪起身站定，坦胸露乳，舉起桌上銅爵，朝舜明拱手賀道：「大王子萬福，我等能獲此殊榮為大公子壽，實乃三生有幸，在下即為『牛頭凵』之主牛逼，特為大公子獻上壽禮，望您受納。」

牛逼一會自稱我，一會又稱奴才；對著上座之人，一會稱大王子，一會又稱太子的……馬屁拍的不倫不類，但還恬不知恥地嚷嚷個沒完，宴會中央五桌之上的人物，除了舜明身後的舜白，舜黑幾人之外，全都露出一副輕蔑不屑的表情。

牛頭怪牛逼對他人鄙視視而不見，猶自大手一揮，卻早有四個侍從抬著一座物事走上了台前，擺放在主席正前方。

那物事一人多高，罩著錦羅綢緞，神秘異常。

牛頭怪越過眾人，來到台前，拱手四周一禮。唰的一下，掀開了罩在物事上的綢緞。

一時光彩奪目，絢麗迷人。酒席間立時傳來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只見那物事，卻是一顆接近三米高的紅玉做成的樹。樹下部為一大塊墨玉雕成的花盆，連接樹的根土，也俱是用上等青色瑪瑙結合而成。再看樹上，纏繞著黃金雕成的藤蔓。一眼望去，青、綠、黃，三色映目。

更有碩大的蟠桃分為六枝，俱都是以整塊玉石雕刻，色彩天成，萬分珍貴。樹頂處停落兩隻鳳凰，相顧為盼。鳳凰以黃金為胎，寶石為羽，形態趣致。

此外，還有各色寶石製成的果子二百多枚，掛滿枝頭。

富麗萬千，華貴非常。

不知台下何怪物，帶頭大喝了一聲頭彩，連帶著整個都是一片的喝彩之聲，牛頭怪一時風光無量，興奮異常。舜明果然大喜，撫手大笑道：「哈哈哈，牛逼有心啦……此次牛逼從熊二山歸來，難得尋得如此寶物，我心甚慰，也就愧領了……來人吶，抬下去——」

轉而打量了牛頭怪一番，不由道：「我原本著還想賜予你什麼東西作為回禮，不想你送來如此大禮——」舜明略一沉思，「也好——賜『人蔘果』一枚，助你一舉突破妖將……」話音一落，全場立刻陷入了一片歡騰之聲。

牛頭怪一時大喜，按耐住心中的狂喜，一躬到底。

「謝大王子垂愛，謝大王子抬舉——」

群怪轟然叫好，紛紛對牛頭怪大賀恭喜。

「大公子真是好氣魄，竟然拿人蔘果來當人情？」

一陣陰寒至極的聲語，彷彿九幽地獄深處吹上來的冥風一般，掃蕩全場。剛剛還舉杯相慶的眾人，面容瞬間凍結，惶惶然紛紛落座，不敢再發一言。

舜明似乎早預料到有人不滿，將手中銅爵中的如血瓊漿一飲而盡，看了一眼左手第五位的方向，施施然說道：「原來是喜馬拉山的步真人。」

座位上之男子，一身金紋道袍，高領繞頸，頭梳黑冠，不知年紀，初看似乎二十歲許，又好似三十齣頭，面色蒼白中透著灰氣，冰冷有若死人，雖然五官外貌極為英俊，但混身散發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死氣，讓人望而遠之。尤其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孔上，卻有著一張鮮紅的嘴唇，鮮紅如血，垂涎欲滴……白臉配紅唇，莫名地讓人感到陣陣恐懼。

面色蒼白之的男子，抖了下身上的青色長袍，對舜明的詢問，也不回答，直接無視。

舜明對步真人的冷嘲熱諷並未追究，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了眼他一箸未動的桌面，啞然失笑道：「難怪步真人火氣這麼大……真人對著滿桌的佳肴美味，不動一口，怕是這裡的食物，不合真人的口味吧？」

步真人取一方錦帕在手，擦了擦鮮紅的嘴唇，言道：「凡夫俗物，怎能入口？」

「哈哈哈，好，不愧是真人。本王早知真人口味，此次聚會怎能毫無準備……來人吶，將我為真人準備的美食抬上來……」

一聲令下，即刻有兩個美貌少女，合端著一個托盤走了上來。眾怪不由得又一時翹首觀看，想知道這能讓大王子稱為「美食」的食物到底是何等模樣。

兩個狐狸精化成的美女，款款走來，嬌艷如畫，眉目含春。

步真人目露好奇之色，嗅了嗅鼻子，似乎對托盤內之物分外好奇。眾人離得稍遠，看著這喜瑪拉山來的道人一副焦急的表情，不由得更加好奇。

難道這盤中真的是天上地下、難得一嘗的絕世美味？

帶著十足的好奇心，人與妖俱都翹首以盼。

將托盤置於桌上，兩美女同時移走盤上遮蓋之物。盤中「美食」，一時為殿上眾人盡收眼底。

「哇啊——」

原來那盤中之物，竟是兩個不滿五歲的童子。一男一女，錦衣短襖，眉目清秀，做拜童子觀音狀，卻已被完全蒸熟，隨著冉冉蒸汽，一股邪惡的香甜味道，傳於四處。

一時頭骨內不少怪物無不色變。

唯有舜明面帶真誠之色，而步姓真人，卻已露出急不可耐的貪慾。

「呵呵呵，大王子果然是懂我之人，小道便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卻已扯了一條童子臂膀在手，大啖起來。席間一些妖精，紛紛掩面，目不敢視，口不敢言。

五席之中，一側卧在席間，身穿七彩孔雀大氅的絕色美女，終於停下挫動的指甲，面露不耐之色，冷聲嬌喝道：「夠了！果然吃人的是人！！！」

美女擁有絕世之風華，彎彎鳳目，點點絳唇，玉骨冰肌，顧盼多情。

一聲斷喝，步真人根本不予理睬，反倒是舜明轉過頭來，帶著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垂詢道：「青丘妹子這是何故？本王子可有怠慢之處？」

青丘冷然說道：「我天狐九宗十八派，百年難得一聚，舜明兄還是直接說有何高見吧，何必弄這些噁心的東西在這裡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