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新刀成

陳原的要求，莫幽都大力支持，他也不管是做什麼用途。

陳原畫出一副圖，寫的清楚明白，要製作一個風箱，莫幽命堡內的木匠連夜打造，一天時間就完成了。

鐵匠鋪被圍了起來，外面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樣子，但是還留兩個大門，經常有磚，沙子被拉進去。

先是煉鐵爐，在陳原和老古的共同指導下，不到5天時間，鐵礦石已經變成了生鐵塊。

煉鐵本是這個時代已經成熟的技術，也沒什麼高難度，用些功夫而已。

可要打鐵卻不同，這裡面很大程度就是事實的鍊鋼。

尤其是兵器，最好的是要用高碳鋼。

這樣兵器強度就高，硬度夠硬，使用起來，才會所向披靡。

陳原坐在一塊鐵錠上，手裡拿著木棍，嘴裡念念有詞，不斷地在地上畫著各種圖形。

畫完，擦掉，然後再畫，再擦掉。

陳原苦苦思索，如何在這個年代，造出高質量的鋼材，能用於兵器製作。

鍊鋼過程，無非是先制鐵。就是鐵礦石，鐵礦為氧化鐵與氧化亞鐵的晶體，就是四氧化三鐵。煉鐵化學反應本質是四氧化三鐵還原為鐵。這就是煉鐵。也是前幾天所忙。

煉鐵完成，接下來就是鍊鋼。就是要把生鐵中過高的碳和其他雜質去掉。

前幾天，一直在考慮蘇鋼法。蘇鋼法，就是用生鐵直接下來，進入一個小的融池和煤炭繼續加熱，然後將鐵中含的碳去除。考慮很久，這樣造，鐵的雜質過多，還是不好。關鍵是煤炭中的雜質也很多，這樣會影響鋼鐵的質量。

一個爐子里，煤炭和鐵燒在一起，煤炭雜質過高，終究會影響鋼鐵的質量。可如何處理這裡面煤炭含的雜質呢？

還是需要換種方法。

陳原已經三天了，沒事就會坐那裡發獃。飯時誤了，睡覺有時候都想不起來。

下面的工作沒人敢問，只有李發默默帶著弟兄在這圍牆內鍛煉。

老古因為年紀大，以前幫過陳原，所以陳原一向對他另眼看待。

李發等人商議，讓老古去勸勸陳原，別跟著魔似的，一天天就坐在鐵砧上發獃。

剛好，又是送飯時機，莫三送來飯，卻也不敢打擾陳原。

老古端著兩個粥碗，都是半碗的量，身後秦三拿一個筐子，裡面盛有肉和餅子。

老古來到陳原面前道：「陳大哥，吃點飯了，我們打鐵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身子骨要緊。」

陳原看是老古，苦笑了一下，心想：這一關過不去，以後日子怕是難過了。

不過畢竟是老古，他剛來的時候，李發威懾之下，唯一幫她說話的人，他不能怠慢。

陳原笑著對老古道：「老古，你們將這飯放下，我等下就吃。」

老古那裡肯依他，滿臉綻開笑容道：「陳大哥，你看你是想吃熱點的粥，還是涼點的粥？你看這碗熱些，這碗涼一些。」

這話一問，就不是他吃不吃，而是問陳原吃那一樣粥。

陳原點指老古，想說些話，可是他腦子裡剛才一直思考的問題，一下子思路清晰起來。

老古這兩個碗，一個熱的，一個涼的，一下子給了陳原啟發。

爐子里煤炭和鋼鐵在一起雜質多，可分開不就行了。正如這兩碗粥，分開則是一個涼，一個熱，混合起來就是不冷不熱的啦。

陳原突然腦子清明起來，沒接老古的飯碗，一下子跳起來，似乎撿到什麼寶貝一般。

他一把抓住老古的衣領，老古手一晃，兩碗粥差點灑落在地。

陳原高聲道：「老古，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麼辦了。」

老古和身後的秦三面面相覷，不知陳原發了什麼瘋。

陳原一指老古道：「老古，將粥放下，你過來，我給你說。」

老古不敢怠慢，看著瘋瘋癲癲的陳原，只得將兩碗粥放在旁邊的地上。

跟著陳原看陳原在地上又拿木棍畫出一副圖來道：「老古，你看，我們原來是一個爐子，如果變作兩個爐子，一個燃燒爐，一個熔煉爐，不就是可以將石炭里的廢氣排除出去。這鐵裡面就沒有石炭的雜質了嗎？」

老古雖是多年的鐵匠，還是不懂陳原意思，不過這幾天來的行為，他知道陳原對煉鐵的了解遠在自己之上。

早在煉鐵之際，就跟他講過什麼氧化鐵，氧化亞鐵，什麼結晶體四氧化三鐵等，然後又講什麼還原反應的道理。

煉鐵本質就是讓氧化鐵變成鐵的一個化學過程。

這裡面稀奇古怪的名詞甚多，陳原卻講的頭頭是道，老古雖不盡懂其意，可是知道陳原的水平之高，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只是陳原從未做過，他要是做過一段時間，老古相信，所有的打鐵匠，都未必有陳原懂的打鐵之過程奧秘。

看陳原興奮不已的樣子，老古連忙點頭道：「陳大哥說的對，此法甚妙！你看是不是先吃過飯，我們再建這燃燒爐還有熔煉爐？」

陳原看看旁邊的飯碗，還有一旁戰戰兢兢的秦三，呵呵一笑道：「好，我們吃過飯，就立馬解決這個問題。」

吃著飯，陳原還不停地考慮這事，後來笑起來道：「哦，原來是這樣。」

他想起一本書，大躍進時期，國內出版一本書《低溫土法鍊鋼》，其中寫的就有這樣鍊鋼之法，那一章叫做《最簡單的反射爐鍊鋼》。

他的思路正與之不謀而合。

這書中所載，在河南魯山的爐子，兩室左右相近，皆築於地面以下，鼓風從燃燒室下部進入，后從炒煉室頂部進入炒煉室。

吃過飯之後，陳原召集眾逃兵兄弟，抓緊建設這兩個爐子。一邊又升起大火，讓那爐子儘快烤乾，儘快能用起來。

燃燒室專門壘了煙囪，讓煤炭燃燒后的廢氣都有出口，這樣鋼鐵的品質就能大大提升。

建設三天，烘乾五天，這反射爐終於能用啦。

所有的兄弟不再訓練，全部用於鍊鋼事業。

燃燒爐爐火通紅，秦三一鏟子，一鏟子，不斷添加著石炭。

旁邊的煙囪雖立於地面，卻有一丈多高，上面依舊燃著火星，滾著黑煙，一副生氣勃勃的樣子。

當然，這個時候不會將此視為污染的，更多是視為陳原之偉大功勞。

三個時辰一爐，一個白天一個黑夜，整整四爐，這所有的生鐵在這熔煉爐里，用旁邊燃燒爐的熱氣，發生氧化反應，終究那生鐵里的碳變作二氧化碳，隨空氣飄遠。

生鐵已經化身為鋼，身價則是陡然倍增。

老古拿到第一塊鋼塊之際，就在旁邊升起爐火，拿起鐵鎚，旁邊有兄弟拿著鐵鉗子，進行最後的加工。

「叮叮噹噹」敲打聲不絕於耳，那紅紅的刀形已出，在鐵鉗的強力咬著，放進旁邊的水池裡。

白霧滾起，「滋滋啦啦」聲音不絕於耳，淬火的工序也在同步進行中。

陳原為了淬火，設計了幾個水池，有井水，有河裡鑿開冰層取來的水，有加了馬尿的，有加了牛尿的，還有個專門加了鹽的等等不一而足。

第一批刀出來了，明晃晃奪人的眼目，冷森森懾人魂魄。

只是每把刀上還寫著字，一個寫著馬，一個寫著牛，一個寫著鹿，一個寫著鹽等等，也是不一而足。

老古看到這刀，好似自己親生兒子般，撫摸了一遍又一遍。

陳原厲聲道：「老古，去實驗，看哪種淬火最好。」

老古看陳原之意，這淬火效果不好的，大概都要回爐重新打造。

這都是心血，他居然如此捨得，哎，陳大哥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莫三找來厚牛皮，割成碎片，一片片的疊起來，將刀開刃，去砍這牛皮。

最後，用牛尿加一點鹽的勝出，居然一刀下去，六層的牛皮，一刀切為兩截。猶如刀切水果一般，一點不拖泥帶水。

眾人驚駭之下，定下淬火的材料，牛尿與鹽。

光有好材料，好淬火材料，也是不夠，老古三十年打鐵的手藝終於用上了。

陳原拉過來老古，眼睛布滿血絲，嗓音已經沙啞道聲音很粗，幾乎聽不清說什麼。

老古還是豎著耳朵，仔細辨別陳原的意思，他聽陳原道：「老古啊，你看這鐵是老鐵，淬火也是好材料，下面就是你鍛打了。你給我記住！」

說到這裡，陳原停了一下，眼睛似乎更紅，一股寒氣沖眼睛離射向老古。

老古即使站在生起炭火的打鐵爐邊，還是渾身發冷，一絲不敢怠慢道：「陳大哥，你儘管吩咐。」

陳原一擺手，「吩咐談不上，打鐵是你的拿手手藝。我將這鐵已經煉好。你若不打好，就是對不起我。記住一句話，用你的手藝，給這刀灌注靈魂。」

「用你的手藝，給這刀灌注靈魂。」老古聽的真真切切，立馬跪在陳原面前道：「陳大哥，我老古發誓，用我和我的家人發誓：我一定用自己畢生所學，給這刀灌注靈魂。」

陳原攙起來老古，一擺手道：「做事唯有用心而已。」

「是，是！」

老古冷汗直冒，擦了擦汗，高喊一聲：「打刀！」

有人遞過鐵鎚，有人遞過鐵鉗，老古從爐火里夾出火紅的刀坯，放在鐵砧上。

火光四濺，叮叮噹噹，不絕於耳。汗滴從老古的頭頂滲出，直滴到那火紅的刀坯上，滋啦啦聲響。

老古顧不得擦汗，只是提起鐵鎚，不斷地敲打著刀坯。

……

一把刀。

兩把刀。

三把刀。

……

總共打造了125把刀，10支長矛矛尖。

用時整整28天。

莫幽不負前言，給陳原等逃兵，留下4把刀，6支長矛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