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魯(春秋 魯定公十三年)(3)

「啟程嘍——」為孔子趕車的是子路。他放開嗓子，吆喝了一聲。這吆喝聲，很快就從第一輛馬車傳到了最後一輛馬車。「啪！」一聲鞭響，兩匹轅馬，同時向前奮蹄，四輪轂輻，一起「嘎嘎」響了起來。車子動了。「夫子，我們去哪兒？」子路問。孔子矗立不動，默然無語。他只知道該離開了，可並沒想好要去哪裡。「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行。」他嘆著氣說，像是回答子路，又像是安慰自己，「天下諸侯，總會有人用我。只要用我，一國之治，期月而已，三年一定有成！」「夫子，我們到底去哪兒啊？」子路又問。馬車走到了衢道的岔口。孔子看著子路，恍惚間明白過來，子路是在問路，茫然四顧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西行吧！」一隊車馬，在一片人呼馬嘶的嘈雜和木輪「吱吱」的聲響中，掉頭向西，逶迤而行。快到城關西門時，孔子喊道：「停！」子路一驚，趕忙收緊韁繩，勒住了馬。「向東。」孔子說，「出東門。」子路也不多問，掉轉馬頭，立即東行。後面的車隊也轉了彎，跟著向了東。車隊出了東門，走了二十多里路，在一座荒嶺前停了下來。那嶺雖荒，卻沿巒而起，臨河而立，在山環水抱之中。孔子下了車，獨自向山上走去。山頂，野草蔓道，雜樹橫生，滿目蒼涼。在山的北麓，有一個墓。他走到墓前，「撲通」跪下，磕了一個頭，伏地不起，許久，才立起身來，大聲說道：「爹，娘，兒走了。」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