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篡位(2)
但這話更不通,天帝既然安在,怎麼會讓白帝搬進宮裡?雖然從前也曾命子晟住過泰宇宮,但也只不過數月,暫住而已,沒有這樣闔府都搬的道理,亦與禮制不合。所以,青梅追問:「那,為什麼忽然要搬進宮去?」黎順面有難色,這話既不能矇混搪塞,照實說又多有不便,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怎麼?」青梅倒詫異了:「有什麼不好說的話?」「是……不是、不是。」黎順咽了口唾沫,含含糊糊地說:「王妃還不知道,如今宮裡是王爺做主了,自然得要搬進宮裡去。」「什麼?」青梅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麼是王爺做主了?」虞夫人卻每個字都聽見了,臉色立時沉了下來!「黎順!」她用急促的聲音問:「你說實話,外面到底出了什麼事?」白府的下人,連黎順在內,都有些敬畏虞王妃這位義母。因為青梅的緣故,虞夫人自然而然在白府人眼中有些分量,再加上她不像青梅那麼寬厚老實,為人要精明得多,所以更讓人不敢糊弄。這時一聽她的語氣,黎順心裡有些發慌。「是!」他硬著頭皮答道:「聖上年事已高,不願再理朝政,所以冊封了王爺為攝政帝,命他住進乾安殿……」話沒說完,虞夫人「霍」地站了起來,把青梅嚇了一跳:「娘!」虞夫人定了定神,「那,」她又問:「王爺住了乾安殿,聖上住到哪裡去?」「壽康宮。」虞夫人完全明白了。乾安殿名為「殿」,並不單指正殿,其實是很大的一座宮宇,例來是天帝所居的地方。壽康宮卻是先朝嬪妃養老的地方。如今天帝讓出乾安殿,住進壽康宮,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虞夫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好半天沒有說話。青梅也已經聽出不對,但她還沒完全理出頭緒,不敢,也顧不上。因為虞夫人的神色更讓她驚駭,所以連聲問著:「娘,你這是怎麼啦?」虞夫人卻沒有回答她,又盯著黎順問:「那,我們家老爺他……他怎麼樣?」說著話音也不由發顫起來。「夫人放心。」黎順小心翼翼地回答:「虞大人安好。只是虞大人身擔帝都戍衛的重責,恐怕一時騰不出身來接夫人,夫人別放在心上才是。」聽了這話,虞夫人也說不上是鬆了口氣,還是失望,怔怔地呆立著。青梅在一旁擔心地看著,終於忍不住又問:「娘,這到底是怎麼了?」虞夫人心裡極亂,也不暇細想,脫口而出:「王爺這不就是篡位了么?」青梅不是沒有想到。但她實在不敢這麼想,所以一轉到這個念頭,就立刻下意識地避了開去。此時叫虞夫人這麼直言不諱地說破,就像是炸開一個驚雷似的,幾乎被震暈過去。這一來,虞夫人暫時顧不上自己心裡的想法,反過來照看青梅:「好孩子別心急,沒事的。」然而青梅只是直勾勾地看著她,噤無一語,「青梅!你怎麼啦?」見叫她也不應,虞夫人不由害怕起來,忙向左右吩咐:「快!去傳御醫來看。」「不用……」青梅終於開口了。她容顏慘淡地笑著:「我,靠一靠就好。」說著,身子一掙,用手一撐,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來人!」虞夫人慌了,大聲叫著。其實不用她吩咐,丫鬟們已經看出青梅臉色不對,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把她扶到了床榻上。「還是傳御醫來看看吧。」「不用,不用。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也就是一時慌神,沒了力氣。」這句話提醒了虞夫人,記起她心裡的不痛快。「王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虞夫人很率直地說:「這叫天下的人怎麼看他?」虞夫人在這方面,比她的丈夫更為耿直,幾乎是想什麼說什麼。青梅聽了,也是無言以對。既覺得尷尬,又覺得難過,輕輕嘆口氣,好半天不做聲。反倒是紫珠,小聲地勸虞夫人:「夫人,這些話,可不興隨便說……」虞夫人也知道說這些話不妥,方才無非憑著一股氣脫口而出,於是冷哼了一聲,微微扭開臉去。偏偏在這個時候,有個小丫鬟在門口拉開一條極清脆的嗓子傳報:「王爺來了。」話音未落,便見子晟從從容容地由外面進來。屋裡的丫鬟們「唿」地一跪。虞夫人一向在禮儀上不肯有差錯,此時卻有意地揚起臉來,做出簡慢的樣子。但子晟卻沒有留意,因為一進屋,先就看見躺在床上的青梅,臉色煞白,像生了大病似的。子晟快步走近床邊,低頭定定地一瞅,皺起眉來:「你這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么?有沒有召御醫來看過?」這要怎麼說?青梅苦笑著,輕輕地回答:「我沒有事……」「她是受了驚!」虞夫人在一旁硬邦邦地插了一句。子晟明白過來,略覺尷尬,卻也無從安慰起。但虞夫人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虞夫人。」子晟微笑著說:「正好,我正該好好謝謝虞簡哲。」虞夫人的臉色變了。為什麼要謝虞簡哲?前因後果地連在一起想,是再明白也沒有了。連同自己忽然被留住在白府的用意,也恍然大悟過來。又聽子晟吩咐:「去把上個月汾州進的那扇玉石屏風拿來,給虞夫人帶去。」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