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們》48(3)
胡凸與賀蘭共舞的時候似乎在人叢中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和面孔,別說還都是一對對的,比如張有志和高夢揚、趙望東與文曼娜、劉沛陽與魏春秀、王躍洋和他的許芸,又比如陳苗苗與卓建剛、馬雲潔與陳大為、黃文石和顧聰穎……胡凸還發現武亮了,他和崔小雲居然也跳在了一起,甚至恍惚中還遠遠地見到了鄭瑩和她的幾個同學……離得近的,胡凸就和他們互相搭話熱情地說幾句,稍遠一點不方便說話的,就用真誠的笑容或古怪的表情來打招呼或示意。總之,胡凸和賀蘭的共舞其實也就是兩人滿場轉悠的過程,也就是和遇到的同學、熟人打招呼、說再見的過程。是啊,今夜一過,也不知什麼時候大家才能聚首重逢,才能在一起齊踩青春的節奏與旋律。在這行將離校的日子裡,也許是機緣的安排,胡凸與他所心儀過的那些女孩竟然基本上都得著機會見了面。這些最後的見面,或許也可以看成是他和她們之間的一個個句號,這樣,一切事情就都變得有始有終了。比如說黎慧,有好長一段時間,胡凸都覺得不可思議,他猜不出黎慧的心思,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像一顆彗星,在短暫的燦爛之後很快就無從尋覓了。好在後來從卓華剛那裡知道了她的事,胡凸這才消了心裡的困惑。畢業前夕的某日下午,胡凸在學校正門外還遇見過黎慧一次,但她當時正行色匆匆地往校園外走,胡凸甚至沒有機會和她多說幾句。記得胡凸問她為什麼沒去主持前幾天的畢業生狂歡舞會,黎慧說那幾天都很忙,胡凸又抓緊時間問了一句黎慧畢業的去向,黎慧友好地笑一笑,卻沒有告訴他,只是默然地向他揮了揮手,然後轉身離去。黎慧似乎有什麼急事,胡凸在原地立住,看著她緊趕幾步站到街邊,又看著她招手攔了輛的士,很利落地拉開車門上了車。胡凸和胡夢蝶也見了一面。是在臨畢業前的一、兩周的時候,胡夢蝶到宿舍看胡凸來了,之前他們在路上遇見,胡凸說了說自己的去向,胡夢蝶則表示在胡凸離校之前要去看看他。當時宿舍里只有胡凸一個人在,他請胡夢蝶在床沿坐下,一邊說話一邊親手為她削了一隻梨子。胡夢蝶說不要吃,胡凸卻堅持請她吃,理由是分別在即,此舉意在以「梨」喻「離」。胡夢蝶於是接了放在桌上。並肩而坐的兩個人又笑著地對彼此間的交往作了一番回顧,還開玩笑地感嘆彼此命里無緣相好,等十年後或下輩子看有沒有機會吧。甚至胡凸和潘玉顏最終也還是和好了,不過不是情人意義上的和好,而是普通朋友意義上的和好。兩個人在畢業前夕相約在綠香亭下最後見一面,儘管是一個傷感氣息很重的離別的夏季,但兩個人在那個傍晚的亭下不復有親吻之類的親熱舉動,而是很莊重地話別。潘玉顏還送了一盒時下正流行的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給胡凸。胡凸問她「為什麼想到送這個給我?」潘玉顏似乎有些動情,她的話說得頗有人生意味,「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這裡約會時你說過你喜歡邊看書邊聽音樂,現在,你馬上就要畢業了,我也很快就要去美國了,或許我們今生也不會再見面,但我希望這盤好聽的帶子能陪伴你度過一些美麗的時光。」胡凸沒想到潘玉顏會這樣祝福自己,更沒想到她竟然還清楚地記得一年前自己偶然說到過的那麼一個細節,一時間不禁很是感動。在即將畢業的這最後的日子裡,惟有鄭瑩一人胡凸沒有再單獨見到過她,不過這一點卻是胡凸工作了幾個月之後才想到的。是啊,這樣的一個夏天實在是太忙亂了,胡凸不可能事無巨細地把一切都裝進心裡。辦完各種的畢業手續之後,就該離校了,校園裡滿是感傷的氣氛。囑咐的話,祝福的話,一句又一句,情誼何其深長;握緊的手,揮別的手,一排又一排,心中何其感動;遠行的人、送行的人,一簇又一簇,聚散是多麼無奈;依依不捨的場面,生生離別的鏡頭,一個又一個,令人目不暇給,年輕的心何以承受。但是每個人都必須承受,天下從來就沒有不散的宴席,大學生活再美麗,再讓人留戀,到現在,也到了打上句號就此翻過去的時候了。胡凸和幾乎所有的畢業生一樣,與宿舍里的弟兄們說了許多一路珍重、後會有期的話,包括班上的、系裡的乃至整個神州大學校園裡的所有熟悉的和不怎麼熟悉的人,只要能在這最後的時刻里有緣遇見,他都會和他們說相類的話。胡凸說得很真誠、很認真,儘管因為說的次數太多乃不免有些麻木了,但他只要一有機會,就會重複著說,態度絕不敷衍,並且時常是笑容可掬的。如此情形,是因為胡凸心裡高興——擁有了賀蘭,他覺得這四年的大學真值了。胡凸本來是要提前赴上海去單位報到的,因為報社要求大家早日趕到以接受為期一個月的崗前培訓。但胡凸臨時又改變了主意,他決計還是先回家呆幾天,他想帶賀蘭回家見見父母,乃至住上個三、五天什麼的,怎麼說這也算是學生時代的最後一個假期,象徵性地過一下也總比沒有要好。可當胡凸拿著兩張卧鋪票在她眼前一邊說一邊晃的時候,已經期末考試完畢了的賀蘭竟沒有答應胡凸的請求。所幸的是,賀蘭狡黠的一笑之後改變了態度,「逗你呢!誰讓咱們是一對兒呢,我當然要跟你——回家!」胡凸只一把就抱起了賀蘭,他一邊抱著她在原地轉圈,嘴裡一邊還說著什麼,然後兩人就開懷大笑起來。